第126章 为师为兄
厕所没纸了2018-10-20 18:003,214

  杨柳观这几日成韵郎君的脸色不大好,便一直惴惴,连带着成韵教授琴技之时,也是时时因紧张而犯错,引得成韵面色越发不好看。

  “怎么回事?这商音你原运用娴熟,不该出错,近日来却是频频弹错。”成韵面目本就生的清冷,面色整肃下来更是越发叫人胆寒。杨柳瑟缩了一下,“对不起,我……”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成韵稍稍缓和了一下面色,语气也放柔了一些。“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你可以跟我说。”

  成韵虽看不惯杨柳胆小怕事的性子,却也是知道在长公主府里,也唯有如此方能保得下命来。别看这府里素日安静祥和,私底下却也是暗流涌动,丝毫不比后宫清净。且说后宫女人若是看谁不顺眼,使得也尽是下作阴私的手段。长公主府的那些男人亦是如此,而且更比后宫女人还要狠毒千百倍。

  因着成韵来教授琴技,杨柳屋里的女官早早的就避了出去,也就是说屋子里只他二人,没有耳目探听。杨柳却是摇了摇头,“雯花汀整日里没有一个人过来,但凡我不出院门,又有谁能拿我怎么办。多谢郎君挂记,杨柳好得很。”

  在听得他说“杨柳”二字之时,成韵皱了皱眉。“孟家……”杨柳抬起头,眼含惊异。“别怕,你刚进府之时我便将你身份查明了,我若想给你使绊子,又何必等到现在。我且问你,孟家遭难,阖府上下男丁悉数发配边疆充军,你又为何会来到京城?”

  杨柳低眉道,“父亲和兄长知孟家此次在劫难逃,便作主将我混进了女眷里面,一路北上来到京城。”成韵了然的点点头,“能为孟家留下一息,虽说是苟且偷生,但若是为了孟家起复,此法不啻为明智之举。”

  成韵难得起了同旁人闲聊的心思,看杨柳年岁不大,面目仍是一团稚气,想来孟家遭难之时,怕还是个读书的年纪。“看你文章做的不错,颇有当年孟阮郎君的风骨,不知你的西席先生是哪一位?”

  “孟家家学的孟之康,孟老先生,同我父亲是同科进士,只是孟老先生志不在仕途,便回家学做了西席,只余父亲入仕。”成韵听闻过这位孟之康,当年在京中也算是为风流人物。先帝在时同杨柳的父亲孟阮同列甲等,二人又同被下放到地方磨勘。杨柳的父亲孟阮官声颇佳,这位孟之康却是政绩平平,因此便自求挂冠而去,此后再无消息。

  在成韵看来,却是十分佩服这位孟之康。寒窗苦读十年,只为一朝登天子朝堂,他却能淡然转身离开官场,说到底也是心境澄明之人,洒脱不羁,还有几分魏晋风骨。

  “孟家家学驰名,此言不虚。”杨柳面含喜色,“老先生的得意弟子乃是我大兄和二兄,大兄严谨上进,不管是文章还诗词必定是家学之中拔尖的人物;二兄生性洒脱,但骈四骊六尤其出彩,君子六艺更是样样精通。那日在赏景宴上的琴曲,正是我二兄所作。只可惜我太愚笨,只学了五六分相似,却是不及他风骨万一。”

  成韵总算知晓杨柳的胆小性子是何处得来了。家中有那么出色的两位兄长在上头压着,父母亲戚日日耳提面命要效仿兄长,却不注重鼓励小儿做出自己风采,自然是消磨了他的信心,变得如此胆小。“琴曲是不错,但我却觉得,你弹出来的别有一番韵味。”那日赏景宴上虽显琴技拙劣,但难掩是名师传授过的痕迹,若是能照着正确的法子练下去,不出三年五载,定然又是一位琴艺卓绝的君子。

  “你如今年岁还小,不大能体会琴曲原意,所倾注的情感也是懵懵懂懂。但照着你所弹,却也是能遥想原作的风骨,已是不易。”杨柳神色讶然,“当真?”

  果然是小孩子,随便一夸就欣喜雀跃。成韵微微阖首,“我轻易不夸人,我说这些也是为了叫你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识。常言道,宠辱不惊方是真君子。日后不管旁人说什么,你都万不可太过着相。”

  杨柳听罢,心内感激,知晓成韵是真心教他,便起身规规正正的做了一揖,“今流落在外,不敢辱家门,从不愿透露名姓。今日郎君教我,只愿能拜郎君为师,待来日能在众人面前堂堂正正提及家门。”

  成韵闻言,倒是惊讶于面前这位少年居然有如此坚定的心性。“你起来,拜师却是不必。有孟老先生这位珠玉在前,我又有何德何能当作你师。起来罢,日后我也只是敦促你上进,旁的却是不敢自专。”

  杨柳定了定,问道,“那我能唤你一声兄长吗?郎君同我大兄一般。”成韵心中一滞,前几日长公主所言犹在耳畔。

  这小郎君怎觉得跟成章似的?成韵上下打量,像,如今一看,实在是太像了。

  “私下里唤几声倒也罢了,府中人多口杂,你我交往过多,恐会引来旁人口舌。”杨柳一喜,纳头便拜,口称兄长。

  至夜,鹿鸣院

  “听闻你今日认了个兄弟,倒是不知那个孟家小郎君还真是入了你眼。”长公主在《安魂》的琴音中小眠了一会,刚刚醒转,同成韵说话。

  成韵倒了杯茶放在长公主手边,“他年岁尚小,在这府里无依无靠的,不免叫我想起成章。”长公主眼含笑意,“所以,以冷情冷性著称的成韵郎君就心软了?你呀,还是太多情。旁人都说你不近人情,我倒是看透了你,把情义看得比什么都重。”

  长公主言罢,成韵并不着恼,“世人不解我,但有长公主解我,足矣。”

  二人相视一笑。“大哥,过两日我便离京去淮州,府里就一切都交给你。”长公主郑重道,“原本我也想着带你同去,我又怕你不愿出府。”长公主试探着,“大哥,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不愿到府外去瞧瞧吗?你总是这么躲着,京中早就没人记着你了。”

  成韵轻叹,“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过去很多年,人们将事情遗忘。但一旦接触到当年的人和事,总会有人触景生情。成章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愿意他到死后都还不得清净。”

  鹿鸣院俨然就成了成韵囚禁自己的囚牢,将自己圈在这么一个小院里,就连抬头都是那么方寸的天地。长公主心内想着,也是幽幽一叹,“成章啊成章,你这一走,多少人都跟着你不得安生。”

  ——

  前往淮州的三人一路南下,昨日在邕宁镇稍事歇息,又补充了些干粮衣裳药品等物,今日一早便重新出发。时至晌午,三人已然离开邕宁镇老远,便在荒郊野外驻马,准备埋锅造饭。

  在三人中,唯有元姒是调鼎好手,方南风自发去砍柴挑水,方安晏便只能在一旁给元姒打下手。“待过了青州,咱们就走水路。如今酷暑难当,也不知淮州百姓又该如何度过这次灾荒之年。”

  元姒将煮好的水饭交给方安晏,“侯爷忧国忧民,西凉若是能满朝皆是侯爷这般的官员,何愁西凉不强盛。”

  方安晏轻笑,“满朝皆是我这般的人,也不好。”

  元姒不解,“为何?”

  “皆是武人,无有文官,只怕西凉就整日征战,无心修生养息,百姓更是艰苦。”元姒不禁佩服方安晏能有这种想法。古来文官武将之争就从未停止过,文官觉得武将粗俗,武将觉得文官迂腐。两派互相节制,与上位者来说是好事。方安晏能看清许多人都看不清的,足以说明此人玲珑心思。

  元姒低声道,“没想到帝王心术你竟也懂。”

  方安晏先是一怔,而后若有所思道,“不过是心有百姓,感念一句罢了。”方安晏确实对元姒越发好奇起来,“帝王心术”四字,非是入朝为官的轻易不说出口,一介小小女子,却是随口说来,不见慌张。且不说素日里行事作风,处处透着叫人捉摸不透的成熟果决,若说真是小山村里出来的贱民之女,方安晏还真是不信。

  时有惊人之语,思想不输男子。元家到底都教会这元姒什么,而教授元姒的又该是怎样出类拔萃的人物?方安晏心有疑虑,便惦记着总有一日要将元姒身上的秘密悉数解开。

  方南风砍柴之时,顺带猎了一只野物,看的元姒一阵欢呼,“烧烤!这个时候烧烤最棒了,到了晚上要是再来一杯冰啤,我的天,简直不要太爽!”

  冰啤是什么?方安晏与方南风俱是有此一问,知晓元姒时常会做些出人意料的食物,二人倒是能淡然处之。反正她说的食物最后总会做出来,他们就只管等着吃就好。

  “野物直接剥了皮放血,处理干净。回头再去找一找山野间有没有香茅草或是野菜野果之类的,塞进去架火烤。待到皮焦肉嫩之时,撒上点盐和孜然,保管你们把舌头都一块吞了。”元姒是坚定的用心吃,吃最好的践行者,在现代时候,她大部分的工资都用来四处找吃的,大概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缺衣少吃留下来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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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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