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明明白了。”
林德尽可能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并且慢慢地摊开了那一本看上去不那么厚重的魔法书,在书本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尘封着的腐朽气息瞬间发散开来,仿佛是寄宿在书本中的亡灵的警告声:不要轻易翻动这本书籍。
这令人不安的气息让林德浑身一颤,但幸好也只是一瞬间的颤抖罢了,就像是因为鼻子一酸而打了一个喷嚏一样,接着,林德很不情愿的用自己的指头触摸着书本的页脚,用自己的指尖感受着这已经发黄的纸张,最后再让自己的目光跟随着指甲上面的哪一行文字。
“哼哼……”卡尔尼赛罗校长冷笑着,仿佛像是在嘲笑林德,又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指令生效,“展示给我你的能力,你就会得到我的认可。”他用一种充满暗示的口气说到。
林德只是觉得有些热,他伸出右手在额头上飞快地擦过,然后将那只右手撑开,平举在胸前。
随着眼光所略过的文字逐渐从一个个变成了一行行,林德很快便感觉到了从这本魔法书中泄露出来的白魔法能量是如此纯净,而且强大,以至于被他接触了还不到那百分之一的成分便感受到了一阵灼烧感,这种灼烧感也逐渐从指尖开始蔓延到了全身,他仿佛能看见卡尔尼赛罗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也能听见那他充满了轻蔑的淡笑。
最终,一股白色的光芒开始从林德的指尖上绽放,很快,那股光芒便汇聚成了了一束,宛如一条活射,从林德的指尖攀爬到他的肩膀上,最后滑向了他平举的右手的掌心中,接着,那宛如活蛇,又宛如丝绸般柔滑的白色光芒开始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林德咬紧了牙根,转动眼珠,刺眼的白光几乎要遮蔽住他的视线,伴随着光点的跳跃,它也开始逐渐变大,最后从一个小小的光点变成了差不多快要比一个人脑袋还要大的光球。
“就是这个……!”卡尔尼赛罗突然跑向了林德,“就是这个!”他用一种激动,兴奋的语气不断重复着。
林德只是感觉到那股灼烧感在加重,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是在修炼了黑魔法之后的代价,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尽全力地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和意志都倾倒在了右手的光球上,因为他同时也很清楚,如果这一次再失控的话,代价将是无比惨重的,更何况,这次在他手中凝聚的纯净的白魔法能量要比上一次在凯勒斯教授的密室中所凝聚的要大的多。
可是,就在下一刻,林德发现他自己的手臂被向前一扯。
接着,手中汇聚的光球便化作了几个飘散的光点,宛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最后完全消失殆尽,连一点灰烬,或者说是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就是这个!”—
卡尔尼赛罗一脸兴奋的表情,用手抓着林德的右臂,“最纯净……最纯粹的白魔法能量!”他几乎都要笑出了声,林德也可以看到他那张因为兴奋而差不多变成了张狂的表情的脸,“莫琳……你刚才做到了!你将那本魔法书中的白魔法能量提出了一部分!”
“……我?”林德轻声喘着气。这个时候,侵蚀他身体的那一股灼烧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可是让林德奇怪的是,伴随着那股灼烧感消失而来的,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和感。
对于魔法而言,亲和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介质,它间接说明了你自身对于修习魔法的资质,以及你能对这种魔法的掌控程度。
林德还是感到非常奇怪,但是,那种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流动,而且那股能量好像还残存在身体里的感觉,依旧存在。
“这根本不可能……!”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到,“按道理来讲……我现在应该会觉得非常累,甚至直接瘫倒都是有可能的事情……可为什么!”他睁大了瞳孔,“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我很满意。”卡尔尼赛罗轻声说到,仿佛教父在安抚自己的信徒们一般,他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转身走到酒柜,拿起两个高脚杯,“对于你刚才的表现,我表示非常的满意,莫琳小姐。”液体流淌的声音和某种酒特有的香气一起侵入林德的感官。卡尔尼赛罗校长转过了身子,将一杯倒满了鲜红的葡萄酒的高脚杯放在了林德面前的茶几上,白色的玻璃中被倾倒满了红色的葡萄酒,在火炉散发的光辉中显得格外闪耀。
而另一被,卡尔尼赛罗则将它很优雅地端在了手中,慢慢摇晃,“老实说,我现在才明白,你来到这里,还是有那么一些意义的。”
“意义…?”林德问到,缓缓挺直了身子。红酒可是他的最爱,想当初自己住在诺斯费拉图宅邸的那一会,林德每天最享受的事情便是在处理完了一整天的纷争和矛盾之后,自己做在那张手工打造的红木皮革餐椅上,慢慢地喝上一杯发酵了整整有几百年的红酒,来唤醒自己沉睡的味蕾。
“那是当然的了。”卡尔尼赛罗将酒杯轻轻靠近自己的嘴唇,然后慢慢地抿上一口,那动作不禁让人想起了海潮消退,“这可能是我的失误……对于这点我感到抱歉。”喝下红酒后的卡尔尼赛罗校长,显得十分舒畅,“因为,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你……而是突然从夜校赛场上杀进来的那一个黑马—林德先生……”他停止了继续说话。
林德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喉咙,然后看着校长那高大的背影。
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双宛如冰霜般冷寂的瞳孔,呈现出一种被冰封的淡蓝色,正在凝视着自己—因为校长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转过了身子看着自己。
“那,他就可能会因为白魔法本身的侵蚀作用……整个人昏倒……或者猝死了呢。”校长轻笑着,然后慢慢挺直了腰,“那家伙用的黑魔法,确实很强大……我都想忍不住表扬一下他了,能学到这么强大的黑魔法,自身也没有显现出一点被黑魔法的副作用所吞噬的痕迹……”
林德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火炉内跃动的火苗在玻璃高脚杯上投放的影子。
“你怎么了?”校长问到,“我看你,脸色好像很不对劲啊?怎么?是对着一杯酒不感兴趣吗?”
林德摇了摇头,然后机械地抬起手臂,端起玻璃高脚杯,在手中均匀地摇晃着。
“哦!我差点搞忘了~”卡尔尼赛罗将一只手横在胸前,另外一只手则象征性地敲了敲脑袋,“学生是不允许饮酒的,规章制度说到很明确。”
但是,话音刚落,他有立刻接到:“可这次就算了吧,就当我没看见……或者,为你的成功所带来的一点小惊喜。”
林德很清楚,也很明白,他这是在暗示自己,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这杯酒喝下去。
红酒摇晃的时间也不能过长,林德停止了摇晃的动作,然后看着杯中的葡萄酒,它们变成了一个猩红的漩涡。
“……已经有多少人试图毒害我了。”林德轻轻地喘了一口气,“但他们一个都没有成功过……从来没有。”接着将酒杯靠近了自己的嘴唇 ,“再说了,以我的体质,貌似也没有任何毒药能对我有起作用。”
林德将杯中的红酒快速的抿了一口,但是,永和最终的并不是那种下了毒之后才有的那种异样的味道,而是一种清澈,柔香纯正的酒味。
这种纯正的酒味恨不得要让他赞美一下卡尔尼赛罗校长的品味。
但是林德还是略有收敛,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装出一个对酒表现出并不怎么适应的体制。
于是,他便用自己的手捏着鼻子,然后大口的喘着气,接着慌慌张张地将酒杯放到了茶几上。
校长在看到此番场景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真是为难你了,虽然考虑到你是一个学生……”
然而后他将手插到洞里面,慢慢的走到火炉前的椅子旁边,然后伸出自己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按了一下。
接着林德便察觉到,脚下的地板开始四分五裂,像是拼图一般被分割成了许多规则的正方形,然后裂开,接着向边缘拉伸,最后消失。
就连周围的墙面也像是,被拉下的百叶窗一般,向后一翻转,随后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此时,地板已经变成了冰冷的黑色,而且还异常光滑,周围的墙面也全部变成了透明的玻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领导才发现自己正身处这栋高塔的最上方,可以通过这些玻璃墙壁,将整座学园,甚至这座城市的一部分看得一清二楚。而这里也变成了除了一套有林德坐着的组合沙发,还有办公桌办公椅之外,没有它物的空旷楼层。
卡尔尼赛罗校长又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此时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了火炉,转而变成了一件宽大的工作台。
“很惊讶吧?”他说到,“你刚才所看到的,就是全息生态科技……”他闭着眼睛,用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说道,“其实在很早之前,无论是人类还是每个有智慧和生命的物种,都可以放弃魔法,进而让科技的进步视线最大化,但是我要做的是……将它们两者共同发展,为什么呢?虽然魔法强大,可是副作用也非常明显,科技发展也很困难,但得来的结果却让人惊喜……试想如果将科技和魔法结合到一起去…那岂不是获得了宛如《创世纪》一书中所提到的提到那“创造世界”般的伟大能力?”
林德不地看着卡尔尼赛罗,他将两只手放在工作台上,轻松的敲打着,“你要相信我,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日子很快就会来临了,很快很快……”他说着将两本魔法书摊开在了工作台上,“……也就是在我找到第三本书之后。”
说完,他猛然抬起头,用那寒冰般浅蓝的眸子注视着林德,“还有……莫琳小姐,你不是想知道到,把你送到这里来的是谁吗?虽然我想你心里面可能很清楚,那家伙是谁,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们俩有必要见一见面~”他微笑着,然后按动了工作台上的一个按钮,“你可以进来了。”他这么说到。
随着他的话语回荡在这个房间内,林德身后的一扇漆黑的门也随之打开。
在那扇漆黑大门的门槛下,站立着一个和林德在高塔入口处看到的那些家伙服饰一模一样的人,都是从头到脚一身黑,被黑色长袍覆盖住了每一个部位,而且带着黑色的兜帽,将自己的脸覆盖在那片暗影之行下。
那家伙漫步地走进这宽阔空旷的楼层,然后径直走到林德旁边的沙发,接着坐下来。
“……他是……”林德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并且不停地祈祷着,希望这不是他想要的最坏的结果的。
最终那家伙将自己的兜帽揭下来。
然后,她的面孔便毫无保存地展示在林德面前。
林德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双宛如紫水晶般的瞳孔。
还有这双瞳孔的主人有一副精致的宛如出自艺术家之手般的可爱面孔。
但是呢,这幅可爱的面孔却是一副根本不可爱的表情,这幅面孔上表情就像是无欲无求,或者是暗淡无光。虽然小小嘴角是微微扬起,可细细眉毛却轻轻皱着。
除此之外,就是紫色的长发。
姬莉亚。
“嗯……”校长发出了这样满意的声音,“看这样子,你们两个好像很熟啊,怎么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不聊一聊,互相招呼,招呼吗?”
林德很想说出些什么,但是他心里明白,此刻不能。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好久不见……”姬莉亚先开口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想说的一定会比你多很多。”
标准的四字开头,林德已经完全确信了,在他面前的,就是菲德莉斯的亲如姐妹童年玩伴,那个背负着家族命运的剑术天才,那个有感情表达障碍的紫发少女,那个说对自己很感兴趣的姬莉亚。
校长从自己的椅子上缓缓起身,然后慢慢地踱到沙发旁边 最后坐到了林德的对面,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两人,“看来……”他看了看自己左右两边的姬莉亚,还有林德,“今天咱们是有很多故事要说了呀。”
“确实如此。”姬莉亚接下了校长的话,“莫琳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能有点气愤,也可能有些意外,当然请允许我给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缓缓地低下了头,感觉好像是在道歉一般,“我跟踪你。”她说,“确实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对你非常感兴趣,当然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卡尔尼赛罗给我的任务,跟踪你,监视你……”
林德睁大了眼睛看着姬莉亚,但是很可惜,她却没有抬起头,用目光回应他。
“哈哈哈哈~”校长轻松地笑了出来,“你可不要觉得意外~我要事先声明,我并不是很早就盯上你了的,也只是最近才开始对你这个人感兴趣……”
“就是这样。”姬莉亚抬起了头,“而我愿意听从卡尔尼赛罗校长的命令的原因,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出于我的自私,这点我也能希望你能够谅解……”
自私可以谅解。
但是原因,林德缺一点也不清楚,他虽然很想问问,但他越想吻他,内心的那个声音就愈发坚定的告诉他,不能张开口,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