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的事情的,我基本上是都了解了。”
“啊,不愧是……月下少年大人。”
“大人……别闹,你就叫我攸月行不行?”
“好的好的,攸月大人。”
“……”
我还真是有点搞不懂,这个徐诚,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人了。
只是看他现在,更像是那天在步行街碰到时的样子。
“给,两位的咖啡。”房东将两杯咖啡放到桌子上,稍作停留,就离开了。
是的,我们现在,正在深夜书店。
为了能找机会和徐诚独处,我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这种说法很奇怪。
当然,我也不想暴露我自己就住在这里的事实,所以我特意跟房东说了一声,让她在别人面前要装作不认识我。房东也算是很好扮演了这一角色,除了递咖啡之外,没有再跟我说过任何一句话。
在一个学校就是方便啊。
房东的班就在我们隔壁,所以我趁着课间去找一趟房东就好了。
当然,平时我也不会没事去找房东,因为房东也不想让同学知道她现在的工作,以及我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事实。
其实,为了找机会和徐诚单独面对面说上话,我特意让房东把晚上的营业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相对的明天早晨她会提前两个小时关门,以保证睡眠时间。
面对这样的要求,房东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然我只能带徐诚去桂树林那个告白圣地了。
“对于你喜——”
“喂喂,攸月大人,这个服务员很正啊,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呢?”
“呃……”
我并没有先回答徐诚的问题,而是赶紧看向房东。
好像是,没有什么反应。
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塑料杯被莫名捏爆了。
真的很想大声告诉他,眼前的这个“服务员”是这个书店的老板,而且她并不比我们大。
虽然房东的生日确实比我大一些。
“我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啊?”
“嗯?我这样很不正经吗?”
“你不是喜欢青寻吗,为啥还会盯着别的女人的胸部看啊?”
“啊,不愧是月下少年,竟然知道我喜欢谁呀。”
“你……”
明明就是你写信告诉我的,我能不知道?
感觉他还有没有转过这个弯啊。
“不过……”徐诚疑惑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盯着胸部看呢?”
“呃……没、没什么……”
“难道说,攸月大人和我有相同的关注点?”
“不、不是……”
“啊,真是巧唉,我和攸月大人竟然有同样的爱好。”
“你给我等一下。”
我赶紧一伸手挡住了徐诚继续说下去。
虽说我确实有一点如徐诚所说的爱好,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而且说到底我还是贫乳党,并没有叛变。
不,明明是来说徐诚的问题,为什么就扯到我身上了,我到底在自己承认什么!
“咳咳,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专一一点的,之前在步行街——”
“步行街?”
“啊,不,我是说……像步行街那种地方,要少去。”
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理论上,我并不知道徐诚上周末去过步行街,更不知道徐诚撞到过美少女还跟他一起吃过饭。
也不知道他们遭遇过厕所爆炸。
“唉?为什么?”徐诚反问道,“那个地方超好的,好看的女孩子又多,我超喜欢那里的。”
“你是去偷车的吗!以后叫你诚格瓦拉怎么样!”
“嗯?”
“算了,你还真是啥都不懂。”
虽然徐诚对我的态度并不像之前那样糟糕了,但交流依旧很困难的感觉。
“其实,攸月大人说的意思我都知道啦。”
“那你还到处色眯眯的看着别人……”
“唉……说来也是,惭愧吧。感情的事情呢,就是不受控制。虽然我确实对某个人暗生情愫,但也仍然深爱着这世间的美好。所谓,世界不缺乏美,而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这个世界的美丧失绽放的机会。”
“……”
我端起咖啡的那只手就停在了半空中,半天没能把咖啡送到我的嘴边。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玩意。短短一句话,不知道杂糅了多少名人名言和网络鸡汤,整句话看上去逼格很高却毫无重点,这是人话吗?
“唉……”说完,徐诚还故作优雅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轻轻饮了一口咖啡。
“呸呸!咳咳!”
徐诚刚喝了一口就把杯子又放回到了桌子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
“这、这玩意……”徐诚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这里面……有毒!”
“有毛毒。”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桌边上放着的糖块放到了徐诚的咖啡里,“看来你喝不惯咖啡啊。”
“第一次……”
“难怪。”
想想我第一次喝咖啡,也是趁着叶子姐不注意偷偷喝的,结果害得我吃了半罐子的糖。
“新手就从加糖开始吧。”我一边搅拌着徐诚的咖啡一边说。
“嗯、呃……谢谢。”
“……”
我也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我要帮一个大男人搅咖啡。于是,我赶紧放下了勺子。
“攸月大人不用放糖吗?”
“早就不放了。”
放糖的话,还怎么码字。
徐诚又试了试放了糖的咖啡,表情依旧很痛苦,但估计是可以下口了。
“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有喜欢的人就去追求,拿有追到一半就停下来还假装看风景的?”我放下咖啡说道。
那封信里,徐诚明确说了,自己已经很满足了,不想再进一步了。
怎么可能。
天宫月不允许,我更不允许。
当然,我俩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唔……”
果然,一说到正经的关键时刻,这家伙就没声了。
“你好好想想吧,只是呆在那个人身边就足够了吗?”
“是、是吧……”
“明年呢?后年呢?毕业了呢?我敢说,过了多年之后,你肯定会后悔,肯定会想狠狠揍现在的自己。”
“……”
“自己要想好,有时候不是做正确事,而是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
看着徐诚低着头不说话了,我也不想接着说了。
我还批评徐诚呢,我自己说的话其实也都是拼凑的产物啊。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徐诚突然就默不作声了,也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话说过了。
但我并没有表现出现,我当然不能让眼前的家伙觉得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心里没底的人。
我确实心里没底。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书信方式与人交流的,这还是第一次和人面对面说话。
而且,心态也不一样。
以前,我提各种各样的建议,其实都是故意往坏的方向建议,目的当然是让对方的感情死无葬身之地。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葬送那幼稚的恋爱,反而起到了雪中送台的效果。
这次,完全是相反的心态。
“可是我……和她,根本不可能啊。”
啊,果然是这句话。
“说起来也……不可思议,”徐诚继续说道,“当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她很特别吧,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着迷了。”
“嗯嗯,我懂。”
小青确实是很特别的女生。
“我……可是因为你是月下少年才跟你说这些的,希望你不要……那个……”
“放心,我是不会跟别人说出去的。”
“嗯、嗯……所以,我觉得青姐她能让我留在月下社,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瞒你说,之前青姐单独找过我,其实话里的意思就是劝我退社。”
“哦、哦……咳咳……”
对不起,那个人也是我。
“能让我留下月下社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那次会面,间接地让徐诚产生了这种想法啊。
完全起到反效果了。
怪不得徐诚当时刹住了车没有告白。
“不行不行,”我把手往桌子上一拍,“你这样子,永远也别想找到女朋友了。”
这句话其实也是学的天宫月。
“嗯……”徐诚说着,又低下了头。
等等,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反驳吗?不反驳也起码吐个槽吧?你连这点反抗意识都没有了吗?你是认真的啊?
不过,看到这样的徐诚,我突然想起了天宫月所说的,噬缘。
天宫月说,噬缘已经把徐诚的缘线啃食殆尽了,这样的缘线和噬缘,应该某种程度上也在影响徐诚的思想和行为吧?所以,徐诚现在这么消极,多半就是因为他身上那看不见摸不到的噬缘。
不行,这样下去的话,徐诚真的只会越来越消极。
这样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你给我听好了。”我又用力一拍桌子,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吧?”
“啊?”徐诚抬起头看向我,“月下少年……攸月大人?”
“对,我就是月下少年。”
啊,好羞耻,我竟然自己会说出“我就是月下少年”这句话。
“所以,”我强忍着羞耻感,尽量不让自己感情表现出来,“只要是向我咨询过的人,最终都会和自己的所爱在一起,知道吗?”
“嗯、嗯……所以大家才会都找你……”
“你也不例外!”我只想徐诚。
“我?”
“看好了吧,管它是谁也撬不动的冰山美人还是什么,就算是神仙也让你追到手!”
“唉?”
“我攸月今天就要——说串了!”
都怪天宫月,天天喊那句台词。
***
话都喊出来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明天的这个时候,你接着来这里。”
抛给徐诚这句话之后,我就让徐诚回家了。
感觉自己又干了件大好事。
只不过,上楼的时候,遇到了略带鄙夷的眼神。
“呃……就、就是这样啦,明天也请按今天的时间营业。”我赔笑道。
“唉,我倒没什么问题,书店的营业时间本来就不确定。”房东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说道。
“太感谢了。”
说完我就上了楼梯。
之所以今天先让徐诚回去了,主要是因为时间不早了。再不把徐诚打发走,那一会儿我码字的时间就要压缩,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每天晚上,我都要挤出至少两个小时码字,这也算是我给我自己定的规矩吧。
只是这几天的效率比较低下了,以前两个小时就能码完的字数,现在要三个小时甚至更多。
至于为什么的话,那自然是因为——
家里多了个天宫月。
推门而今,天宫月果然悠哉地躺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大笑不止。
这人还真是喜欢看电视啊,上辈子是嫁给电视了吗?
脱下外套,我刚准备给说到口干舌燥的自己倒杯水,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差点把水杯给扔了。
不,准确地说,我确实吓得把水杯扔掉了,但水杯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被一张符纸稳稳得接住,并被送回到了我的手上。
“小心。”
平静简短而有力的声音。
是之前出现过的,守楼人。
守楼人正坐在餐厅的桌子前,和上次见到时一样,仍然穿着一套工作制服,梳着单马尾。她收回了聚在半空中的手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以前我也见过不少次楼之破在生活中使用法术,但大多都非常直接暴力,如此精准稳定的法术,我还是第一次见。
就算我不懂道法仙术,但也能感觉到,隐藏在眼前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守楼人体内的强大。
“嗨、嗨……”我一手拿着杯子,一手尴尬地挥了几下,“真是……稀客呢……”
说完,我又看向还在那边看电视的天宫月。
她就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吗?家里来人了也不知道先告诉我,就知道看电视。
不,家里都来人了,她还能若无其事地在那边看电视,本身就很奇怪了吧。
“打扰了。”守楼人注意到了我的动作,说道,“来看看,神仙。”
“哦、哦……”
多说两个字会怀孕吗?不要把神仙说得像是动物园里的北极熊好不好?
“唉,你家萝卜还真是多呢,这么爱吃萝卜?看你面黄肌瘦也不像是营养平衡的样子呢。”
“不,那些萝卜是给天宫——”
我刚才还在奇怪,一直惜字如金的守楼人怎么突然这么多话了。
再一看,说话的人,并不是坐在那里的守楼人。
而是刚才被冰箱门挡住,现在关上了冰箱站起身才被我看到的,另一个女性。
不只是声音像,连长相都和守楼人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性。
“你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