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说定了。”
看到黑影答应得爽快，桂宝似乎也稍微安心了些，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洗完的碗整齐地放进柜子里，一边用含着期冀的大眼睛望着黑影。这个动作却成为了点燃黑影兴趣的导火索，血红色的瞳光一闪而过，桂宝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已经多了一团人影。
“桀桀，当然。”
灯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黑影关了，因此尽管面对面站着，桂宝还是无法看清黑影的容貌和衣着。只不过经过这一渲染，那双在她的灵魂打下深深烙印的血瞳越发地令她畏惧，双腿已经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黑影发现了这一点，似乎更加兴奋了：
“桀桀桀，你已经忍不住了是吗？哈哈哈哈，真不愧是你啊。”
“才……才没有……我……只是……怕……”
“哦？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黑影突然性情大变，不耐烦地问道，语气不善。桂宝原本脸上还带了点愤愤不平，可一见那对眼神，所有的气势都化为乌有，只能低头认错。
“对……对不起……”
“不对吧，这个时候应该用语言来表达你的悔改之情吗？”
“那……是什……”
“嗯？那房间里的那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吗？”
红色的瞳光微微眯起，带有审视意味地打量着局促不安的少女。桂宝嘤咛了一声，终究还是在沐帆的安全面前妥协了。她缓缓地降低双膝的高度，直到颤抖的身体与冰凉的石地板接触。伴随着寒气在身体里的迅速扩散，她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才把胆怯的目光投向得意洋洋的黑影。
“像……这样……吗……？”
“哈哈哈，这不是还记得嘛！不过怎么了？以前的你可是跪的很干脆的呀！”
“别……再……再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那么接下来，把双手并到身后吧。”
“啊……这……可是……以前并没……”
“拜托，今天可是我们久别重逢的日子，当然要玩一点不一样的。”
黑影看到桂宝流露出的更加忐忑的神情，说出的话都忍不住兴奋地颤抖起来，语气略带刻薄地嬉笑道：
“再说，不玩点不一样的，怎么帮你想起以前的好•日•子•啊？”
他的眼睛里有难以言说的残忍和愉悦，笑容也逐渐阴冷起来：
“你现在，似乎过得也太愉快了点吧？啊？”
“唔……你……您说的……是……”
同样身处于黑暗之中，黑影也看不大清楚桂宝此时的表情。但从少女断断续续的回答声中，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
明明很讨厌却不得不迎合的那种屈辱感。
桂宝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颤抖正在逐渐变得剧烈起来，当然也包括正在缓缓伸向身后的双手。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衣领也因为明显的抖动而轻微地拍打自己的脸颊，而那种痒痒的难受却又更加剧了她的耻辱感，从而加剧她的颤抖。终于，两只早已冰凉冰凉的手臂在少女的身后合拢，发出肌肤相贴的声音。
再抬起头时，桂宝却发现本该屹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饭桌和敞开的窗户，呼呼地刮着凉风。她刚想左右看看，扭动的脖子却硬生生地停住了。一只非常冰凉、简直就像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块一般的手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强迫她无法继续转动头部。没等她尖叫出声，又一只手飞快地捂住了她张大的小嘴。带着些许威胁却又十分轻松的男低音阴森森地传入她的耳朵：
“嘘……别叫，把你家男朋友引来了该怎么办？安静点，知道吗？”
“唔……唔……”
尽管意识到情况和往常的“小游戏”大不相同，但在经过了一小阵徒劳的挣扎之后，少女也只能含糊地发出代表屈服的回应，眼角不觉已经挂上了几点晶莹。
“恩，乖孩子。这样才对嘛！”
一直忍受着黑影的侮辱和斥责到近乎麻木的少女，突然听到这么平和……倒不如说这么肉麻的呼唤，一时间竟感到有些不习惯，悄悄地把头抬起了些，似乎是对黑影此时的表情感到好奇。
然而，就在她刚刚把小脑袋怯生生地上抬了些许的一瞬间，用力捏紧自己背在身后的双手的那只大手突然脱离了她的身体。已经被焐热捂湿的小臂被久违的空气侵袭，传来水蒸气被蒸发的那种薄薄的感觉。
如果是在夏天，这大概是非常舒服的吧。但在今晚这样的大雪初歇的时节，这种感觉就实在是难受极了。刺骨的寒风从窗外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抚摸她微湿的肌肤，冰冰凉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桂宝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把刚刚从温水里拿出来的双臂飞快地放入另一盆冷水里一般，身体的每一处每一寸都在用抖动来相应寒冷的号召。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弱弱的呻吟：
“唔……怎……唔唔……唔……”
但她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莫名其妙地轧然而止，余下的全是无力的呜咽。一团白绒绒的东西飞快地堵上了她的小嘴，将她本就不大的口腔填得满满的。紧接着迎接她的就是从双手传来的新的感觉。和之前冰冷的肉感不一样，这一次的不速之客非常粗糙，与少女娇嫩的肌肤摩擦，就像一群小虫子在上边四处攀爬一样，瘙痒难耐。伴随着少女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呜咽声，已经背后那团有些刺刺的东西在她手臂上缠绕的细屑响声，很快少女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这是……绳子……？
桂宝用力地扭动着双臂，却只感觉到束缚着自己双手的东西正随着自己的挣扎而越发地紧了，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最终，她还是在逐渐加深的疼痛面前乖乖住手了，无助地仰起头来，望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了声音的那个人，嘴里不住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声。
“唔……唔唔……唔……”
“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呀！小狗乖，把东西吐出来再说话！”
黑影一脸无辜地半蹲下身体，血红色的双瞳越来越靠近少女绽放着湖光的眼睛，手指在她的背后轻轻捻动，语重心长：
“还有，赶紧把口水收一收呀。就算是小狗也不能乱流口水呀！”
“唔！唔唔……”
但。
“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什么的话，鲤鱼是不会让你活过三话的。”
黑暗中传出若无其事的一句话，毫无征兆地打断了黑影的好事。
声音沉沉的，不认真听根本听不见。也多亏了这间屋子里除了两人……三人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存在，这才无比清晰地传入黑影和桂宝的头脑里。平静中含着一丝不快，就像在山岩中埋藏了一吨的炸药包似的，给人一种随时都要爆发的感觉。
“唔……唔唔……唔！”
在听到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黑影突然察觉到手边的桂宝不知为何重新挣扎起来，白色的布条也在逐渐外露，大概是被少女的舌头用力往外顶的结果吧。黑影赤色的瞳仁暴起，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两只眼珠都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喝吓得有些凸起了。在强行按耐住心中的一丝恐慌和被迫中断的兴奋之后，他双手保持按住少女不动，猛地抬头喝道：
“什么人！”
“什么人？喂，喂，我有点不懂诶。”
那个声音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黑影的质问，紧接着桌子的方向传来一声木椅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样。
“还是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客人先生哟。”
咚咚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接近，一点一点地在耳边放大。可黑影却完全察觉不到有人类……不，有生物靠近的气息。明明眼睛应该习惯了黑暗，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凶恶地瞪大双眼，竭力想找到关于不断逼近自己的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当然，他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客人？等等……
难道他是……下午的……
“不可能，你只是人类！怎么会让……”
怎么会让我感到畏惧？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话未说完，他就被迫住口了，和之前桂宝的情况一般无二。
砰——
不知道是不是从窗外吹来了一股强劲的风浪，自觉地绕过了少女一脸紧张的小脸，狠狠吹拂在黑影的那对赤瞳上。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脑袋突然变得很重很重，重的足够带动身体一齐向后飞了出去，紧紧按住桂宝的双手也自然而然地松开。只听一声巨响，他的身体撞上了身后的壁橱，把不锈钢做的橱门硬是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口。
“咳咳咳……你下午不还是……”
“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你是要表达这个吗？”
声音的主人已经站在了原本黑影所站的位置，似乎已经把岩层下的炸药彻底点燃了一样，一字一顿都带着十足的杀气。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么黑影大概已经死了几万次不止了吧。
啪啦。
厨房的白炽灯被打开了，黯淡了许久的屋子终于亮堂起来。桂宝眼里隔了一层水雾，还是觉得光线太过刺眼，下意识地合上眼帘。手上还是一样的难以动弹，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但她的心却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平静了。
原因当然来自于声音的主人。
“唔……唔唔……”
少女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里还含着那团毛绒绒的布条，无法出声，不由得心急起来，也不顾布条是否干净，胡乱地用舌尖向外顶，想要摆脱嘴上的束缚。因为布条被黑影塞得很深，一时间脆弱的舌头也没有办法把它完全顶出去，少女心一急，脸又红了，身体也竭尽全力地扭动着，想从结结实实捆住自己的绳索中逃脱出来。
就在她竭力挣扎的时候，腰间和膝盖弯处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侵犯进来，并牢牢控制住了那两处少女非常敏感的地方。少女羞赧地嘤咛一声，扭动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被某人稳稳地搂在怀里。温暖的体温顺着揽住她的手掌传达过来，让她渐渐停止了颤抖。这是她最熟悉的感觉。
“哟，还不准备睁眼吗？”
同样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淡淡的宠溺传来，狠狠敲击着桂宝心灵深处的门扉。她也不顾灯光有多么刺眼，眼睛有多么难受了，迫不及待地瞪大了双眼。当沐帆轻笑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时，她感觉好像自己已经度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恍若隔世，大概就是现在少女内心的最真实写照吧。
堵住小嘴的布条很快被取了出来，少女的红唇却忍不住颤抖。
“唔……阿……阿帆！阿帆！”
桂宝猛地把脑袋扎进少年的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地疯狂砸下，染湿了少年干净的衣领。但他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心疼地把低声痛哭的少女又用力搂紧了些。
“乖，乖， 阿帆在这呢，没事了。”
大概是因为双手还没有被解放的原因，蜷缩在沐帆怀里的少女显得格外娇弱，让沐帆就算想生气也实在不知如何发火。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现在他的心里，除了心疼和心疼，就只剩下心疼了。捧着少女娇躯的双手微微颤动，细心地调整到让少女感觉最舒适的位置，一头粉红色的波浪长发也一并蓬蓬软软地收束在臂弯中，仿佛要把少女的一切都抱紧一样。
“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