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呢，下了整整两周也真是够呛。”
“唔……是呢……”
“话说我欠下的作业怎么还剩下这么多？这得补到什么时候。”
“嗯……就是说啊……”
“我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尽管嘴上在滔滔不绝地唠叨，沐帆的手可是一直没停，沙沙地写得飞快。但现在，他终于忍不住停止了奋笔疾书，有些诧异地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了，教室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还在闲聊或者收拾书包。偶尔的说话声也使得这个教室并不会显得太冷清，所以沐帆才敢有一茬没一茬地找桂宝说话。但是少女的表情却和早上一样，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整个人像都黏在桌子上一样，弓着背，两眼里透出晦涩的光，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试卷。
“宝贝？”
奇怪了。哪怕她心情再不好，也不至于连对沐帆都视而不见才对。如果是往常的她，估计会慌慌张张地答应着，然后羞红着脸看过来吧。
这是怎么了？
沐帆不禁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一系列“反常”的“小事”。
早晨起床的时候……
“宝贝，快起来了，上学要迟……”
当少年兴冲冲地围着围裙，扛着被烧得红热的铲子走进房间时，少女竟然已经一反既往地叠好了被子。这可把沐帆吓了一跳——交往之后，哪一次不是自己千呼万唤、费尽艰辛才把某只小懒猫从被窝里抓出来的？
他好像还说过，要是哪一天桂宝自己起床了，那估计就是世界末日快到了……
难道今天就是世界末日？开玩笑，今天可是难得的大晴天啊！
没等少年理出点什么头绪，耳边就传来硬邦邦的声音：
“我在换衣服，可以先出去吗？”
“啊……哦！抱歉！”
完了！光顾着在意为什么宝贝会自己爬起来，没注意到她在换……沐帆赶紧低下头去，背过身溜出房间。
可是，正常的宝贝会用这个口气和自己讲话吗……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可能今天刚刚觉醒了起床气也说不定。”
少年勉强笑了笑，用力一翻锅盖，努力让自己无视这段插曲。
怎么可能呢，宝贝不可能会讨厌自己的。
不要紧的。
现在的沐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很有立flag的天赋。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给他“不要紧”的感觉。
走进教室的时候，刚好有一位女生准备从教室出来，险些和沐帆他们在教室门口相撞。好在沐帆及时一把抓住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桂宝，才避免了尴尬。
“小桂？”
清脆的声音带着点懵懂的味道，从那个女生的口中传出。这是桂宝在班级里的好朋友，一直都很热心地帮助她熟悉班级和学习上的一切。可以说是除了沐帆之外，桂宝在人类世界最熟悉的人了。但现在她显然没有打招呼的兴致，只是默默地瞥了她一眼，沉沉地点了点头，然后侧身从女生和门框之间的缝隙里钻了过去。
那个女生似乎有点困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潮红一片，不解地看向沐帆：
“会长大人，小桂她怎么了吗？”
“抱歉呐，她今天心情有点不好。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沐帆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但他现在担心的是桂宝会因为偶然的情绪失控而弄丢了她最好的朋友，赶紧帮她辩解，顺便赔上一个温和的笑。女生瞬间花容失色，小脸就像熟透的苹果，说话也变得支吾起来，手忙脚乱地辩解道：
“当……当然！我……我……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知道她怎么了而已，因为好朋友这样，我……我会很担心！没……没事就好，那会长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
总算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也顾不得沐帆的反应怎样，埋着头就从少年的身边飞也似地冲了出去。看着女生远去的背影，少年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诧异地自言自语道：
“我很可怕吗？”
走进教室，桂宝早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沐帆悄悄地在她身边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和文具盒，一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注意着桂宝那一边。
然而从第一节课开始，一直到最后一节课，少女也没有和沐帆说一句话。其间就算偶然转过身来的时候有过对视，但每次目光刚刚相碰，少女总会先沐帆一步神色慌乱地扭回头去，对他的询问视而不见，仿佛只要和他说话，就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这令沐帆非常不习惯，总觉得自己和少女之间突然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有一种超级明显的违和感。
只不过出于信任，他什么都没说就是了。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少年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再次投入到学习中去。
我的天，这得做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哐啷。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钢铁落地的杂音，回响在静谧的走廊里，听起来格外刺耳。少女充斥着阴暗和晦涩的双眼骤然亮了一瞬，飞速在纸上滑动的铅笔也慢慢停住。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身边的少年一眼——还好，他似乎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并没有朝自己这边看过来！至于其他的同学，早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真的要……吗？
不行不行，不可以犹豫！
桂宝狠狠在心里拍了拍自己的脸，又观望了一小会。确认万无一失后，她悄悄地放下笔，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顺着后门外的走廊跑去。
教室内，少年手中的笔还在刷刷地写着。
“呼……呼……我记得他说的地方是在……”
少女对这所学校还不是非常熟悉，毕竟沐帆平时身担重职，大部分时间除了上课，都花在了学生会办公室里，很少有时间陪自己出来走一走。想到沐帆，她的小嘴不自觉地瘪了，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在迅速扩散，很快就弥漫到身体的各个角落。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飞快跑动的双腿正在不住地发抖。每一个部位都在发出抗议，让自己停止朝那个危险的方向前进。
但是她必须去。
因为只有这样，阿帆才不会……
阿帆……
“呼……应该是这里吧？”
这是校园的一处非常阴暗的角落，离教学楼和操场都很远。四周是密密麻麻的黑松树，每一片叶子都像是刻意被雕刻成针尖的形状一般，锋利得怕人。桂宝似乎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那一簇簇的叶堆中弥散出来，一直冷到了骨头里，让她浑身上下都非常不舒服。
四周静悄悄的，好像并没有任何人经过或者进入的痕迹。
“他还没来么……”
“哈哈哈，贱婢，你是哪一只眼睛看到我不在这里了？”
一声雷霆一般的暴喝像闪电一样从森林的某处炸开，震得坚硬的松叶都纷纷下落。大概是因为已经放学了的原因吧，声音的主人特别肆无忌惮，丝毫没有要隐藏或者避讳的意思，反而一声比一声嘹亮：
“你，是一个人来的吧？”
“是……是的，我是一个人来的！”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恐惧还是由内而外贯彻了少女的内心。她使劲跺了跺颤抖的双腿，怯生生地回答。
“哈哈哈，确实是贱婢，果然听话。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怎么当一条好狗啊！哈哈哈！”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这里可不是你的神界！”
“嗯？刚刚才夸奖你，你怎么就开始翘起尾巴了？”
听到桂宝鼓足勇气的反驳，那道声音的主人突然止住了笑，语气逐渐变得凶恶起来。
“还是你突然改变主意了？想试探试探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不……不是的！我已经按你说的，自己一个人来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得遵守约定，不准去碰阿帆！”
桂宝一听声音的主人要反悔，一下子慌张起来，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似乎是想让那个人放心，她还特地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直到自己的身后也完全没有了光亮、也就是自己完全身处于黑暗之中为止。
“哦？你还对那家伙蛮上心的嘛。真伤心呐，明明我以前也有非常地关照你才对啊？”
随着略带讽刺的声音逐渐逼近，一道朦胧的黑影出现在了树林的尽头。尽管看不清那家伙的脸以及其他一切特征，但那股强劲的气息还是让桂宝习惯性地哆嗦起来。这倒是戳中了黑影的笑点，就那样靠着一棵树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到了人界会变得稍微出息一点呢！哈哈哈，真是让我失望呐。算了，没办法。毕竟你可是那个完全没有羞耻心的贱婢啊哈哈哈哈！‘’
“别……再说……了……”
“哈哈哈，对，没错！就是这副表情！这副表情真是久违了呢，哈哈哈哈，充满耻辱感和茫然的表情！果然还是你最棒了！人类的那些女人完全不能和你比啊哈哈哈哈！”
“别……别说了……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黑影似乎是觉得玩腻了，终于从大树边上直起身来，眼睛的位置似乎若有若无地焕发出鲜血一般的颜色，仿佛正在审视少女脆弱不堪的内心。那么一瞬间，桂宝只觉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暴露在黑影的注视下了，衣服和骨肉都不能阻挡那双可怖的眼睛。而她能做的只是双手交叉护在胸口处，双眼慌乱地在地上来回扫视，不知道应该看着哪里。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黑影才重新开口：
“能不能让我遵守诺言，就看你的表现了。你，懂的吧？”
“难道……还要……”
“什么嘛，看来你还记得呀！不过也是呐，毕竟是用身体记下的，也没那么容易忘记才是。好了，快做吧！本少出来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没空陪你磨蹭！”
“真的……必须……吗？”
“我应该说过没空陪你磨蹭了吧！”
声音一瞬间变得刺耳尖锐，就好像地震波一般疯狂席卷而来。坚如铁皮的深黑色树皮竟然都被硬生生吼出了几道划痕，深深刻进树干内部，让人不寒而栗。声波似乎像是长了眼睛，虽然把大树和草地都弄得一团糟，却唯独没有弄伤手足无措的少女。黑影冷哼一声：
“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不仅是你，连那个谁都逃不过这一劫。我会让你们在地狱界好好相聚。如果明白了就快做！”
“唔……我……知道了……”
已经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在感受到久违的那一招的时候，桂宝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是为了阿帆才……
所以阿帆肯定也会原谅我的……
肯定……
“你还在磨蹭什么？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不……不要……我自己来……”
桂宝低下头去，将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双手缓缓伸向自己校裙的腰带。当温热的指腹触碰到冰凉的铁扣时，她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这又让那个黑影哈哈大笑起来。少女犹豫了两秒，一咬牙，用力拆开原本挂实了的铁钩。皮质的腰带立刻松松垮垮地顺着白皙的大腿，哐地一声砸落在地上。桂宝羞赧地用手提着早就支持不住的短裙，默默地低下了头。
“嗯，动作很流畅嘛！看来你完全没有忘记以前我教你的东西呢！哈哈哈，很好很好。接下来是外套，你明白的吧？”
“唔……恩……我……知道的……”
“那就快做！”
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桂宝也已经豁出去了。她用一边手用力拉住短裙，防止它不经意间滑落。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去解上衣的扣子。制服的扣子是用檀香木做的，缝隙很小，用一只手很难顺利地解开它。可是一旦把注意力放在扣子上，少女就会明显感觉到抓住裙子的那只手力气的松懈，一不小心裙子就会滑落，那也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她只好用一边手和一半的精力，费力地把扣子从缝隙中抠出来。不知不觉间，俏脸已经通红通红的，银牙紧紧咬住了嘴唇。
黑影这个时候倒是耐心了起来，干脆靠着一根树干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演出，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称赞。
过了许久，少女终于成功把上衣也脱了下来。深褐色的制服失去了几颗扣子的阻碍，只被轻轻一扫就毫无留恋地滑落在地，露出少女穿在里面的单薄衬衣。她似乎听见了来自黑影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吸溜口水的声音。
“这……这样……可以了吗？”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啊！很好，那么接下来，把裙子放下来吧！”
“那……那样不行！”
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桂宝却第一次发出了抗议。外套底下还有衬衣在，不打紧，顶多冻一冻就完事了。可是裙子里面只剩下内裤了啊，怎么可能随便就脱给别人看？
但少女的反对似乎起到了反效果，黑影突然站起身，眼睛瞪得滚圆。
“你果然很容易骄傲啊，嗯？看来我不能经常夸你啊！快做！要是再有丝毫的反抗举动，别怪我对那谁不客气！”
瞳光一闪而过，照的桂宝内心发慌，脑海里又出现了沐帆微笑的身影。
对啊……阿帆……还在等我……
不能让阿帆……受到伤害……
理智渐渐被情感冲垮，少女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正在慢慢地失去力气，裙摆开始一点一点地下滑，摩擦着光滑的腿部，制造出痒痒的感觉。
要不……就松开吧……
突然，一个不和谐又很恰好的声音从她背后的黑暗里响起。
“请问这位同学，那谁……是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