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可笑!凭你们,还治不好这病。”
冷厉的声线刺破了稍稍温和的空气,再度让房间里的空气、氛围都紧张了起来。沐帆猛然抬头,头发如钢针一般、少年黑眸里的神光迎面扎进他的眼瞳里,刺得他两眼生疼。
“你这家伙识不识路啊!门口那么大一扇门不会走吗?”还是夙芯率先暴起,手指指着修兹硬板着的脸,破口大骂。
“不过有一句话,这个烦人的女人还真说对了。”修兹无视了骂骂咧咧的夙芯,背着手直接来到沐帆身侧,用一边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嘴角冷冷一笑。
“让那贱婢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会长您可……功不可没啊。”
沐帆瞪大了眼,不耐烦地甩开左肩的手,回头怒瞪满面春风的修兹:“你……修兹我警告你,玩笑话别在这时候说,我没那个耐心陪你兜圈子!”
“真不巧,我也没有!要不是我说漏了嘴被盼瑶那女人知道了,强迫我来帮你们看看,你以为我愿意来?”仿佛为了掩饰些什么,修兹冷哼一声,撇开脑袋不看沐帆。可这么一傲娇,反而让他的原本意图暴露无遗。沐帆缩了缩脖子,膨胀的怒火莫名其妙地罢了工,又悻悻坐回了原位。
“那你倒是说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哼,关系大了去了!”
“怎么说?”夙芯也被挑起了兴趣,瞥了脸色好转的桂宝一眼,放心追问道。
同样瞥了一眼桂宝,修兹又是一阵冷笑,席地而坐。“不怪你们不知道,毕竟你们是神族,不知道我们恶魔一族的怪病也没什么不对。”
他顿了顿,目露凶光:“这……是恶魔一族典型的‘魔乏’,也是最最要命的、吃人的病!”
“魔……魔乏?”听到吃人二字,沐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少女脸色的好转而同样好转的心情忽地又沉重了起来。
“对,魔乏。以往的先祖们,包括我老爸的一些家仆,都有过去人界游玩、历练的经历。其中不乏一些没有骨气的……哼哼。”意识到自己也是这“没有骨气的人”的一员,修兹有些难堪地干咳了两声。“那些人逗留在了人界,和一些人类成为了好朋友、甚至夫妻。”
说到这里,他又瞪了一眼沐帆:“尤其是成为夫妻的,若要相互结合,繁衍后代,就必须先缔结一种人魔契约,也就是……魔力共享。说到这里,你大概懂了吧,死会长?”
“魔力……共享?”沐帆脸色一变,想起了之前宝贝车祸的时候、对战修兹的时候,还有各种各种危难关头,身上冒出的保护自己和给予自己力量的乳白色蒸汽。记得宝贝说过,那就是她的魔力……
“你的意思是说,魔乏症的病因,就是这个魔力共享?”夙芯不厌其烦地插入了对话。
似是不满于夙芯的插话,修兹的脸色有些不善,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对,正是如此!虽然说并不是所有魔乏症都像贱婢这般强烈凶猛,但多多少少,签订了人魔契约的恶魔一族,都会得到轻微的病状。”
“至于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他斜睨着沐帆六神无主的脸,笑容一如既往的冰寒,“想必会长,你是最最清楚的吧?”
沐帆面沉如水,对修兹的挑衅充耳不闻。
他的脑袋已经僵了。
——看来是我的魔力和阿帆保护了我呢……嘻嘻,谢谢阿帆!
——阿帆加油!打倒那个可恶的黑恶魔!
——阿帆小心!魔力墙……!!
——嘻嘻,虽然我没办法很好地操控魔力,但它似乎很听阿帆的话呢!看来是上天注定了,要阿帆来负责保护我呀!
往日少女如花般的笑颜,电影倒带一般回放在少年的脑海中。而那些关于魔力损耗之类的对话的记忆,却搜索不出一丝半点。
是的,桂宝从始至终,都没有和自己提过任何一个字。想着,沐帆不自觉地回头去看精神还是恍惚、微闭着眼的桂宝。
“别看了,这种事不是你或者她决定的。感情一旦连结,魔力就会自动串联,根本由不得你!”修兹抬高了脑袋,“所以,沐帆,是你对她的感情,害得她落入这步田地!”
“都是你的错!”
“我……我…………”面对这般指责,沐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嘴虚张了几下,为自己辩解的话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出口。因为他说的……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句句属实!
他实在没办法反驳。“你说得对……是……是我的错……”
他忽然想起当初初次见面,自己对这个在自己身上趴着熟睡了老半天的少女一见钟情,怀着忐忑对她说出另类的告白的话、的那个瞬间。
【没有钱的话,用你自己来偿还如何?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修兹,你这话未免太过分了!沐帆和公主大人真心互相喜欢、真心相爱,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既然如此,刚刚见到他们的时候还不算晚吧?你为什么不说?当时作壁上观,现在却突然跳出来道德绑架,责怪一个丝毫不知情的人,你的脸在哪里?你将军府少将军的脸面往哪儿放?亏你还……”
夙芯骂得热血上涌,直起身就要接着开炮,却被沐帆一把拉住。修兹低垂着头,不反抗也不顶嘴,竟然意外地乖巧。神使瞪大了眼,不知该对哪一边贤表示惊讶。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沐帆那边:“你干什么?我帮你评理呢!这次不是你的错,别那么容易就给我认怂!你对公主大人的情谊都tm是假的吗?”
说着说着,她气鼓鼓地挽起袖子:“我要帮你和这个无耻的恶魔好好评评理!”
但正当沐帆准备劝解些什么的时候,修兹却又来了气:“我tm什么时候说过我没错了?没有!从来没有!你凭什么认为我只是一昧地指责他?”
“难道不是吗?你刚刚可有说过任何一句不是责怪沐帆的话?”夙芯咄咄逼人。
“那是本少的话还没说完!我还没有闲到为了这么几句骂大老远来你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哦?那还真是抱歉了!既然这样,你还坐在我房间里干什么?还不给我出去!”
“你……你可要想好!我出去了,可不会再进来!”修兹彻底上了火,一探身蹦了起来,横眉竖眼地退了一步。
“当然,我想得可好了!不过这次请你从大门出去,然后乖乖地像个傻子一样跑着楼梯下楼去吧!别给我再从窗户装鸟人!”
“希望记住你的话!”强行吸了口气,修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到先前冷冷清清的模样,掉头就走、头也不回。
但一把巨剑拦在他的去路上。
“干嘛,剑呆子?”修兹正在气头上,说话丝毫不客气,哪怕这是一个与刚才的争吵丝毫不相关的人。
付赐只是同样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脑中的声音却在飞快酝酿。
【先别走,都冷静一下。】
“冷静?那女人都这么说我了,你觉得以本少的脾气,还能冷静得下来?”修兹难以置信。
【你的人称都乱了,看上去不像是冲昏了头的模样。】付赐莞尔,收起魔剑,推搡着他在茶几边重新坐下。【来,喝口茶。】
“原谅色你什么意思?打老娘的脸吗?!!”
【女人你闭嘴!还不明白吗?你也给我冷静一下先。】
“冷静?哈哈,我很冷静。”夙芯气极反笑,“反倒是你,帮着外人是几个意思。”
【是你不懂我的意思。修兹与桂宝同是恶魔一族,还对这个病深有了解,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解决困局的办法?】
“啊……”经付赐这么一吼,夙芯傻眼了。
她转头去看沐帆,少年一副“你没救了”的眼神;她又扭头望了望修兹,少年早已消了气,此刻正冷冷地喝着热茶,只是虚虚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你说呢?”【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神使大人没话说了,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帮人出头还有错了我……你们继续继续!我不插嘴了还不行!”
沐帆略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没好气地回了一个“没什么”的眼神,这件事就这样放下了。在意桂宝的身体问题,沐帆不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
“那么,修兹,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治好这种病?”
“去神界。”修兹同样正色回道。
……
“欸欸欸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