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在残哥这里的成功经验,黑无常也有信心了很多,他拔腿一路飞奔,就径直来到了麻将狂人的领地。
饕和餮好歹也是神兽,又怀有神农鼎,看上去就是个棘手的麻烦,黑无常于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想把这个麻烦留到最后。
这就跟人类吃饭的时候,要选择把难吃的先吃掉,还是留在最后吃掉一样,不过是一种习惯,而黑无常明显属于后者。
所谓只有先享受成功,不断提升自信,才有勇气接受挑战嘛。
大梅他们的牌局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众人虽然嘴巴张大呵欠打得跟河马一样,却谁都不肯放下手中的麻将。
一双双眼睛如火如炬死死看着牌桌,衬着那黑透透的眼圈,足以产生一种极为诡异的对比。
大梅手中拿着张正面朝向桌面的牌,正在手里使劲地搓,而周围的大兰他们都紧张的一会摸摸手一会摸摸脸,看着手中的牌脑门直冒汗。
毕竟,大梅手中的牌只剩两张,而大兰他们的牌还剩了好多,这巨大的差距,无疑让空气变得更加凝重了。
“自摸,我胡啦!”大梅大喝一声,将手中的牌正面朝上,就把手里的牌全推倒了。
大兰他们早就知道了结局,纷纷发出叹息声,谁知道就在这个让人沮丧的时刻,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大梅,你这哪里是自摸?你分别就是诈胡好不好?”
诈胡?
本来都要焉掉的三个鬼,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就往桌面上看。
按牌面看,只要大梅摸中的是四饼就可以成牌,可此时大梅摸到的那张,分别就是一张五饼!
虽然都是饼,却多了那一个圈,就足以变胜为败,满盘皆输。
而大梅,刚才还自信满满的状态,此时顿时焉了下来,口中喃喃说:“不可能的啊,我大梅身为一代牌后,又怎么会摸错?”
大梅凭借多年的经验,可是将那张牌上下左右都仔细摸过的,多不多那一个圈,她不用眼睛就知道。
难道说,她这样的老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最后也会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黑无常站在不远处,收起了施法的手,笑而不语。
幸好黑无常之前和大梅他们在一起长了个心眼,虽然不喜欢麻将但好歹知道了一些麻将的技巧,此时用法术制造混乱,便是打入内部最好的机会。
“打麻将的,最忌讳诈胡,你可以输,但你不能骗人!”大竹把那张五饼兴到大梅的面前,宛如拿着一面辉煌的旗帜。
呵呵,看一代牌后阴沟里翻船,这是件多么有趣的事啊!
“我,我没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大梅有点恼羞成怒,指着大菊吼:“是不是你换了我的牌?我知道,你就坐我旁边,你可以的!”
既然事情已成,大梅又不愿意承认判断失误,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背锅的。
“不是我,我没有!”大菊当然不会承认,毕竟他第一没有做,第二做了也不会承认。
如果知道这是谁做的,大菊倒想谢谢对方一番,哼,谁叫大梅这个人向来作威作福的?
“我,我也没有。”大兰发现大梅正用满是杀气的眼神看向自己,马上“哇”地一声就哭了。
“你可别贼喊捉贼啊,我和你是对家,我是不可能换你的牌的!”大竹挺着胸膛,举着五饼,对抗着大梅的气场。
大竹手中的那张五饼,就是他的底气,他的勇气,他的希望。
“你们,真的想知道,大梅她到底是诈胡,还是被人偷换了牌么?”黑无常摇身一变,裹身在黑色的斗蓬里,手里拿着一面幡,临时冒充起了算命先生。
如果以真实身份出场,黑无常只怕被当场就拆穿了,索性弄出一身唬人的行头,声音也拉得长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算命先生这个职业,可谓是活在华夏大地上的,无论人和鬼都知道的常识,所以呢,算命先生应该不会骗人,对吧?
“当然想知道啊!”四个鬼异口同声道。
“那么,就请这位女施主伸出手来,让我给你算算看。”黑无常对着大梅招招手,示意说。
“男女授受不亲……”大梅刚想拒绝,就被大竹他们推到了黑无常面前,“你不算,你就是承认自己诈胡,诈胡的惩罚,你不会不知道吧?”
大梅还想反驳什么,却想到了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只好乖乖伸出手来说:“哼,算就算,我身正还怕影子歪?”
黑无常哪里懂算命,可是戏演到这里只能继续下去,他作势伸手捉住了大梅的手掌,一边看一边咂嘴说:“啧啧啧,这位姑娘,你的手相很不好啊,一看就是红颜薄命。”
是啊,光看大梅的脸就知道,能这么年轻就死掉成鬼的,不叫红颜薄命叫啥?
“先生,你真懂我,我是死得早,年纪轻轻就做了鬼。”这话算是戳到大梅的痛处了,她顿时眼圈就红了起来,“除了这个,你还能算出什么?”
“额,你……虽然是个女的,但做事泼辣大胆,很有大姐大的风采!”黑无常只能根据常识临场发挥了,“不过,你虽然外表强悍,但内心还是温柔善良的,像你这样外刚内柔的姑娘,一定很讨男人的喜欢吧。”
反正,以黑无常和大梅的相处来看,这家伙绝对是个杠杠的女汉子。
但是,估计没几个女人愿意被人以女汉子相夸吧,所以,最后的反转,足以起到点睛之笔。
你虽然看上去凶狠看上去无情看上去无理取闹,可是,又有谁明白,其实在你的内心里,却住着一朵楚楚可怜清纯可爱睿智理性的小白花呢?
这样的套路,黑无常听白无常说过无数次,基本每次都生效,他便干脆拿来主义,试试看这对大梅管用不管用。
果然,此话一说,大梅的眼圈就更红了。
“没想到,我藏得这么深,都被你看出来了,先生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呢。”大梅抬起袖子擦了把眼睛,这下对黑无常算是有了七八分的信任。
能够看穿你坚强下脆弱内心的人,这大概也就是知音了吧。
“既然料事如神,那算命先生,你说说看,到底是她诈了胡,还是有人换了牌?”大竹他们可没兴趣看大梅抹着“鳄鱼的眼泪”,他们关心的是结果。
如果诈胡,他们就要狠狠揍上大梅一顿,以神圣麻将的名义!
如果换牌,他们就要请换牌的人吃上一顿,亦以神圣麻将的名义!
“哦,我虽然能够算出,但还不够清晰,我想我需要一点帮助。”黑无常神叨神叨地说着,就从袖子里面把一堆瓶子掏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这,是默认大梅诈胡,要让她选瓶毒药喝掉么?”大竹问。
“呸呸呸,先生的意思明明是说,要让现场所有的人都选瓶药水喝下,谁换牌谁就剧毒发作生不如死!”大梅跳着脚,气急败坏。
自己明明没犯错误,凭什么要喝药啊?哼,就算要喝,也得大家一起喝才对!
“难道,先生的意思是说,这换牌的人,是大竹?”大兰想了想,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
“怎么可能是我?我有什么证据?”大菊脸吓得惨白,反问。
“你看啊,先生虽然拿出了一堆瓶子,可放在最前面的这个瓶子里面的液体是青色的,所以他一定是暗示黄色才是犯人。那么在我们四个人中,梅是红色,兰是蓝色,竹是青色,菊是黄色。那么只有竹是青色,不是大竹你,又会是谁?”大兰这套逻辑推理起来,一气呵成,没毛病。
足以把脑子不够用的家伙,直接给唬住了,比如大菊。
“大竹,干得漂亮,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英雄,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大菊话语中满是膜拜。
当然,也有人打死都不会信的,比如当事人大竹。
“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这样的证据,我不服!”大竹辩解道:“不是所有的梅是红色,不是所有的兰是蓝色,不是所有的菊是黄色,你凭什么认为青色的就一定是我?”
还有一种,就是管他是不是只要有人背锅都可以的,比如大梅。
“别狡辩了,你这分别就是狗急跳墙,被戳中痛处了吧。是男人就承认吧,我还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对从轻发落,不是么?”大梅恢复了之前的霸气,定要把这罪名落实。
“等等,我还没发话呢,你们在乱分析什么?”黑无常满头黑线,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这横出个搅局的,实在讨厌。
用颜色来暗示犯人进行分析?这样的神逻辑,怎么不去写剧本?
“对,对,你们要听先生的话,别听这家伙乱讲。”大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扑向了黑无常。
此时的大竹越相信黑无常,黑无常的工作就会进行得越顺利,所以黑无常并没有打算阻止大竹的行为。
“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助我的,像我这样的好人,是绝对不会被冤枉的,你说对么?”大竹太过激动,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脚前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下了一块滑溜溜的西瓜皮。
大竹刚想伸手拥抱黑无常,没想到脚底打滑就往前一溜,他本能之下伸手想抓住什么便在空中乱抓,刚好扯住黑无常的黑斗篷,就“哧啦”一声把斗篷给扯成了两半。
“先生,先生,你的脸!”大梅第一个看到了黑无常,感觉这张脸十分熟悉。
不过,因为黑无常反应极快地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半个鼻子,所以大梅也不敢确认这张脸真正的主人是谁。
“呵呵,我这个人,长得一张大众情人脸,很多人都说见过我……对了,这位姑娘,你这命,到底是算还是不算?”黑无常感觉越解释越麻烦,干脆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算,算,你说吧,你要怎么做?”大梅当然想急于洗清自己。
“你只要把这些瓶子里面的药……哎呀!”黑无常的手刚要碰到放在桌上的瓶子,突然感觉脚下一滑,余光之下,竟然又是一块西瓜皮!
这谁啊,这么缺德,乱扔西瓜皮!
如果按这惯性而行,那放着解药的桌子很有可能被撞翻,黑无常心知,绝对不能滑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黑无常双手拿起幡,狠狠往地面一插,整个人的重量也吸在幡身之上,总算是生生定在了原地。
而那西瓜皮,却脱离了原本的位置,有如道流星,径直向着不远处砸去。
啊!
群鸦飞起处,一个矮老头被这西瓜皮砸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而他手中的两块还没来得及吃的西瓜,也伴随着这声惨叫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