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冲刷着京城血染的石板街,血红的水洼一汪汪,映衬着京城残破的景象。
半年前,被大梁百姓誉为战神的梁如尘灭了西北的喻家军,一回京便大义灭亲杀了发妻。
党日皇帝赐其一块封地,封其镇平王,梁如尘领命,交了兵符领命出了城。
翌日,喻家四十五口压至午门问斩。
第一个斩下的便是喻老将军。
老将军圆滚滚的脑袋落了地,天显异象,天空汇集黑紫色的乌云,狂风乍起,电闪雷鸣,听说太子的帽官被卷进了漫天的雨帘中,砸在老将军的尸首上,与红色的血水混成溪流。
原是千年后才落的红雨,那日那时落下,十足把皇帝吓得回了金殿中。
天下红雨蚩尤再临,可谁也没有想到,提着银枪身披喻家紫色战旗的是梁如尘!
前日已归入皇帝麾下的赤炎军提刀而应,同时谁又打开了喻军战俘的牢笼,他们一拥而上救下了摁在断头台的喻家众人。
那京城中站出早该死去的喻家长子喻纯峰,他高吼一句:“今日起,喻家只认梁如尘一主!”
应接不暇的变故终于让众人明白,是梁如尘要弑父杀兄篡权!
最终,老皇帝死了。太子通过密道逃了出去,梁如尘登上帝位,又过了三个月,大梁才逐渐安稳下来,雨水不再血红,而是淡淡的橘色。
“皇上,皇上,喻将军一行已在御书房等了一天一宿……“
“朕说过,一切由喻将军做主!”
梁如尘吧烛台又凑近了一些,瞧着古书上的字迹,灰白的发垂下,又把他与外界隔绝起来。
一双莹白的小手放在古书的一角,小手指头又爬进他的视线所及,甜软的声音幽幽回荡在扬着灰尘的藏书阁。
“小哥哥,你在读诗经……”
梁如尘弯起嘴角,目光看着纸面,小心翼翼的回答:“嗯。。一起看书好不好?”
小娃娃没回答,淡紫色的裙角扫了下梁如尘的灰发,他不敢抬头,不舍眨眼,只用眼角瞄去,看小娃娃背身而站: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又一瞬,小娃娃坐在远处的书堆,不在理会自己,而是低声诵读:
“写得真好,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嗯,写得真好。”
[七哥哥,我爹说以后我会嫁给三哥哥,可我觉得你更好看。]
“我不许你嫁给太子!我若好看,你嫁我……“
酸胀从鼻腔冲入脑海,啪哒啪哒的泪水打在了泛黄的纸面上。
那紫色的裙摆消散开,梁如尘向前扑去,高大的身子砸在散落的书堆上,只有呛鼻的尘埃。
一切错过都成虚无。
若最初见到喻双笙,他若像今日这般亲切坦诚,而不是揣着自卑端着高傲拒人千里,他也许不会抱着旧书思念成疯。
她六岁,他十岁,她走迷了路,他被后妃杖责躲入藏书阁。
他知她是万千宠爱的将军府嫡女,更知家势显赫的女娃长大会是三哥的妻。
她唤着自己小哥,他不理。
她小心翼翼挨着他指着书本上的”桃之夭夭烁烁其华”卖好,却让他一手推开磕肿了额角。
再后来,她无聊似的背手背起三字经,他却把手中的书砸过去,说她太吵。
本以为她会哭鼻子,可她却在不远处的书堆坐下,随手一诗册小声读起。
六岁知诗经,貌美温婉,以后会是三哥的。
他妒忌,他不平,可一刻钟过去,他听那奶声奶气的诵读入了迷。
之后她问,他答,最后因一古诗句中的”冠带自相索“的解释争得面红耳赤。
直到宫人来寻,她一脸委屈的说日后会嫁三哥哥。
他的心脏像被人扭了一把,酸疼难过,可他怎么回?
“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她太小不懂的情愫他那时就懂。想要娶将军嫡女,他不仅要活得安康还要与之相配。
那一刻,他才有了要与三哥争权的心。
年十岁,他遮起锋芒,简言慎行,躲过几次陷害,在暗箭难防的皇宫中活过了十四。
十五猎场露头角,射苍狼。在喻家军历练,他左右逢源,混的风生水起!
年十八,他随父皇出征,差分毫死于雨林沼泽,被人救下,只身潜入苗寨砍下苗王首级献于父皇。
十九,他如愿娶到了他暗恋多年的喻双笙,却也陷入越来越凶险的战局里。
“喻双笙,你瞧,天在下红雨,我爱你早于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