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门打开,垂着两臂的男人奔进,他撞开站在床前的两人,在看到苍白的女人时,他呜呜的哭了起来:“双双,双双……我来了,无渊不会让你死,一开始是我错了。我来赔你一颗心脏。无渊错了!”
他抬起胳膊,可挑断的手腕让他的手撑不住床,他额头顶着她的脑袋,晶莹的眼泪打在无双的脸上。
“这真是……孽缘啊!”
一个身穿僧袍的苍老男人缓缓的跪在了双笙的面前:“这是报应,都是报应。”
“师傅。”喻纯峰闭上眼:“你以为出家就能逃过良心谴责吗?这是你从小看大的双笙啊,你怎能由她胡闹将那万年蛊重在她身上!”
不仅和尚一震,就连梁如尘也浑身颤抖,久久的,梁如尘张了张干涩的口:“因为他也想救我吧。”
是啊,人都有私心,眼前和尚装扮的男人跪在地上已满脸泪痕:“皇上十八岁领军攻打苗寨,被人引入沼泽地,救出时已中蛊毒。毒不会要你命却会让人失明失聪,头痛发疯。是双笙找到我去解,可我用尽了蛊虫也未能解开,所以我想到小师弟手中的两只千年蛊物。”
“那小师弟,就是无渊!”
趴伏在双笙身上的男人接起了故事:“我一只奄奄一息的白鹿身上得到此物,之后我将其注入动物身上,却被立即吞了心脏。后来我试了几个人,却也如此。直到师姐说要救下她的儿子,我才将古物交给她。后来听说她把那虫子放在一姑娘身上,那虫折腾了十几日后,才安静下来。我从不入大梁,却从师姐的书信中得知那姑娘的情况。
渐渐的,我在问,人到底是什么生物,当初师姐说我没有人性,可她为了救儿子不也将虫放置别人身体中?可喻双笙又是什么生物,她那么较弱却可以下药池,身体溃烂,被吞空了心头肉却活了一年又一年。我当初判定的三年寿命,她活了过来。这让我忍不住想要进入大梁看一看她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是啊……她真的不同,真的不同……“
因为自己的瞳色,被父母抛弃,被当作野狗驯服,又被苗人带回苗寨养成试毒的药人,后来他学习所有的医术,又在水源中下了最狠的蛊毒,苗寨死了半数,他逃了出来。他游荡了十年,学习各国医术,驯服无数蛊虫,谁也阻拦不了他的脚步,最后回到西域成为圣医。
又五年,他把那古物给了眼前僧袍的“男人”!
他带走了她,剖开了胸膛,看到了只剩半颗的心脏轻轻跳动,他兴奋的对她做了很多试验,给她喝了数不清试验的草药。看她从奄奄一息到呼吸浅薄,直到她睁开如同白鹿一样璀璨的眼,他变变了心境。
他什么都不懂,是她让他知道什么是天下无双的珍宝。
他从一个不惜人命的圣医,变成一个不想看她疼痛的傻子,后来她对他笑着说:“你的眼睛真好看。”
那一瞬,世间万物都失了色,她长在了自己的眼睛里,扎根在自己的心口,她的风吹草动牵扯着自己所有神经,他背她去天山,雪莲不再是药草,仅仅是她发间的花。
种下什么因,便得什么果。所有事都成了一个圈,一环套一环,直到最后这个恐怖的怪圈。
“什么!”喻纯峰看着跪在地上的和尚,可为何无渊却喊他“师姐”?而这个师姐还生了儿子……
“这就是父皇千方百计要要我命的原因。我是一个‘男人’生下的孩子。”
“无尘。。他。。他生了你?难道他是雌雄同体?”
这个秘密,梁如尘曾在草屋中说给照顾他的“苗女”听,后来他知道那是双笙,她爱他怜他,就算他这些年对她不好,她也未曾拿他的身世攻击自己。
最丑陋的伤疤被当中揭开,梁如尘却弓着身,仓皇的笑着:“是我不服命运,是我想活,可我本就不该存在,若没有我,双笙不会痛。可我不服!既然不待见我,你和父皇为何不掐死我!却让我在这个冰冷的皇宫自生自灭!为何要生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让我有所求,我不断保命,让我不断有活下去的希望,我要这江山是我的,天下是我的,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陪她长命百岁!”
现在,她却沉睡,胸口不断涌出血水,那只蛊虫又在啃食她!
喻峰纯只觉得这里要把人逼疯,可孰对孰错,谁能定夺?!还有他叫了十余年的师傅,为何会被藏在喻家,这和自己的父亲又有什么瓜葛!?
上一代纠葛着,到了他们这一代,却尝到了恶果。
“无渊!你也欠着我妹子!”喻纯峰对着痴痴望着喻双笙的无渊吼道:“我让你保证你的方法,有用!”
“这世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梁如尘闭上眼,缓缓跪在了自己情敌的面前,重重一磕。
一些话,已不用再说。
无渊曾不懂人情世故,可他却懂得梁如尘的一跪,他吻着无双:
我的无双,你让我从怪物变成一个人,爱着恨着,痛着乐着,哭着笑着,七情六欲中,尝到了最可贵的,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