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言现在是两只脚踩在刀刃上,怎么都是煎熬。
她先给程雨灏打电话,嘘寒问暖了一大堆,正经事终究没有说出口。
是真的,说不出口。
她和程雨灏的“盟友”关系,实在达不到这么麻烦人家的程度。
不是没想过让母亲把换手机号换掉,但是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和李兴海结婚时候的婚房,治根不治本,没有用。
李兴海那样的无赖有一百种方法缠着她们娘俩儿不放。
李夏言心里清楚得很,这十万块钱拿出去了,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回来的影儿。
她自暴自弃的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把手机扔在一边,颓废的心想,要不就这么干挺着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晚上莫谨成回来的很晚,一开门屋里漆黑一片,他顺手按开墙上的开关,瞄了一眼楼上。
可能睡了。
李夏言闹脾气的方式无非就这两种,要么无休止的跟他闹,要么房门一关不理人。
莫谨成才没时间管她那些小脾气,在玄关换了鞋径直上楼。
楼梯正对着的那间房房门开着,没开灯,里面也没有人。
莫谨成神色漠然,脚步未出现一丝停顿,往自己的房间走。
窗帘没拉,他走到门口就看见月光下那女人的身影坐在他床上。
他立在门边,开了灯。
那女人一直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两只脚一下一下的碰着玩,像个半大的孩子,脚冻的青白。
房间里突然变得明亮也没能成功打扰神游中的她。
莫谨成靠在门框上,慵懒的眨眨眼,开始赶她走:“回你自己房间去。”
女人这才抬起头,两只眼睛认真的看着莫谨成,天花板上的灯光映进她眼里,亮晶晶的。
“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等了好久。”
她故作轻松的说道,还无奈的耸耸肩,全无上午时的尖牙利爪模样,声音轻的像羽毛。
莫谨成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名堂,沉默着旁观。
李夏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他冷淡的表情一时无话,只剩一脸妥协。
两个人隔着夜晚的死寂对视,莫谨成收回了目光,走进房间里脱下了外套和领带,进了浴室。
“没有事的话你就出去吧。”
“我有事!”李夏言立刻冲过去拦住他去浴室的路,“有事要说的。”
她又酝酿了好半天也没说出来,恰巧这时候莫谨成手机响了。
他垂眸看着她,接听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莫谨成的眼底渐渐爬上笑意。
“嗯……你给他……要多少给多少,到时候都算在我头上。”
电话挂断。
面前女人紧张的不行,说紧张或许也不太贴切,总之一脸为难。
莫谨成把手机扔在旁边的沙发上。
“说吧,什么事。”
“你能不能。”李夏言上下牙磕碰了一下,“能不能借我十万块钱,我会还给你的。”
“拿什么还?”莫谨成笑道,“工作都保不住了,你拿我当傻子骗呢吗。”
不说还好,一提这个事李夏言就上火。
她咽了口唾沫:“我有急用。一定会还给你的,就算是把房子卖了,也绝对不欠你钱。”
她倒急着撇清关系了。
莫谨成哼笑了一声:“十万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抬手轻揉她耳垂,俯身在她耳边说,“你想要直接拿去,我给你张卡,你随便花。但是前提是要看你表现怎么样了。你做我晴人一场,我不会让你什么都捞不到的。”
说完进了浴室。
李夏言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周身泛冷。
*****
第二天她听了莫谨成的话,睡了个自然醒,没有去公司。
莫谨成也很守信用,她醒来的时候枕边就放了一张黑卡,李夏言拿起来放在手里看了看。
拿了他的钱,她跟他就彻底沦为金主和晴人的关系了。
李夏言沉默很久很久,久到眼睛干涩,她才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把卡号发给我吧,我给你打钱。”
莫谨成留给她的卡里显示好多个零,李夏言没数,十万大概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她转好了钱,又躺尸一样的倒在床上。
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不是不明白。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感冒还没好,她也想不起来吃药,头昏昏沉沉。
手机又响了。
李夏言看也不看就接听,怒意横生:“你还有完没完了!”
“……”一嗓子把沈策吓到肝颤。
他似乎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半天才开口:“你叫唤什么!……你在哪呢?!我去公司找你你不在!”
“……你找我干什么。”李夏言翻了个面,看着天花板。
这句话倒把沈策问住了。
他憋了老半天,被这么一问自己也有点懵,好像没什么事,就突然想到她了,鬼使神差的,电话直接拨过来了。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理由。
“找你出来吃顿饭。”
沈策简言意骇。
说完又觉得有点突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加了一句:“自己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了,公司里都没人能陪我。”
李夏言的反应相当淡定冷漠:“哦,不饿。”
???
沈策第一次约人出来吃饭,也第一次被人拒绝的这么果断,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不应该为此感到荣幸的吗?
“李夏言,我约你吃饭,你心里就没点波澜?”
“能有什么波澜,我又没有心脏病。”
她是真的没胃口,早上熬了点小米粥,喝了两口就感觉饱了,还有点反胃的感觉。
沈策在电话那头却是气的咬牙跺脚了。
“行啊你李夏言,你厉害,这就不是你找我谈合作的时候了。以后有什么事儿你都别找我,免谈!”
死丫头片子。
她连工作都没了,以后还哪里有什么机会谈生意。
李夏言淡淡的开口:“哦,随便。”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是真的没心情。
没心情吃饭,没心情睡觉,没心情承受活着要面对的负担。
沈策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气的直接把手机摔在了桌子上。
不知好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