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言费了好大劲儿睁开眼睛,她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尤其是头,跟要炸了一样。一时之间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但看这个装潢她断定这不是莫谨成家。
她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全身上下疼的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似的,手臂和脚还打上了石膏。李夏言心里暗叫不好,该不会是因为嘴贱被谁打残了吧……
她心想要是又惹事了莫谨成肯定又得骂她。
李夏言吸了吸鼻子,被那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激的快要窒息,只感觉头更疼了,不过却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医院。
车祸。
有了这两个关键词,之前发生的事不用特意去想也源源不断地从脑海里流出来了。
李夏言立刻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跑,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冷不丁一站起来腿有些软,眼前更是一片漆黑伴随着耳鸣,她没站住,靠着那条没打石膏的手臂扶着床沿才没至于摔倒。
她站在那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耳鸣的现象减轻了,于是立刻就听到了值班护士透着怒意的责备。
“你这是要去哪,你都晕了三天了这好不容易醒了怎么还不老实呢!”护士虽然嘴上责备着,却扶着李夏言想让她躺下来,“我跟你说,你知不知道老天爷多照顾你,让你捡回来一条命,你还不好好养着。跟你一块儿送进来的那个姑娘,现在还没醒呢,什么情况现在也确定不下来,比你严重多了。”
李夏言听了这话一下就懵了。
那天何思忆要回M国,莫谨成前一天都说好了要开车送她去机场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天临时通知R国的酒店管理专家来拜访,晟嘉又刚好在上市的节骨眼儿上,于是送何思忆去机场的重任就被李夏言揽下来了。
莫谨成起初很不放心,李夏言虽然驾照考下来了,但是之后就没怎么开过车,不过在她的再三保证下,莫谨成就随她去了。
去机场的路漫长,何思忆也挂着路上有个人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再加上李夏言这个人幽默风趣,何思忆觉得跟她待在一起有意思,看样子比莫谨成送她还开心。
李夏言开车慢,她知道自己车技一般所以就谨慎一些,没想到半路上就真出事了。
何思忆坐在副驾驶一边玩手机一边跟李夏言聊天,两个姑娘谁都没注意岔路出来的那辆货车。
李夏言现在回忆起来还是瑟瑟发抖,她们的车速不快,但架不住那辆货车像失控了一样,几乎是飞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出于本能打了转向,躲是躲不过去了,她们的车在马路上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跟后面的车又撞上了。
“虽然你身上好几处骨折,还轻微脑震荡,但是你真的已经福大命大了。”护士还在喋喋不休,“那天新闻立刻就出来了,连环撞车,S市还是头一遭出这么大的车祸。肇事的那辆货车好像是醉驾,我看新闻说司机直接甩出去了,当场就不行了呢,都没送医院抢救。”
后面的话李夏言没听进去,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护士的上一句话里--
“现在还没醒呢。”
“比你严重多了。”
她顾不上现在身上哪疼哪不疼了,下床又要往外面冲,护士一看她这架势,彻底急了。
“你这到底是要作什么啊!”
再后来护士有没有骂她,她听不到了。刚才她像是一下子恢复了力气,什么都没想就一鼓作气冲出了病房。
她不知道何思忆在哪个病房,于是先去前台问。得知了病房号以后,李夏言的心先凉了半截。
那边是重症监护室,也就是说,何思忆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李夏言脚步更快了些。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恐惧、自责,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以后她可以甩掉这些恐惧给何思忆做一顿好吃的,然后欢欢喜喜地送她回M国。
她还记得那孩子第一次吃她做的饭时,两眼发光:“夏言姐做饭也太太太好吃了吧!”
可惜她身上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她又期望等她赶到病房的时候何思忆已经醒了,冲着她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告诉她“夏言姐,我没事儿”。
李夏言急匆匆地赶到病房门口,倒停住了,她透过玻璃门看到躺在床上一脸宁静的何思忆,脸色苍白的不像话,鼻孔里插着管子,手背上输着液。
同时也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莫谨成。
李夏言忽然觉得有点不像他。
他的头发有点油,身上的衬衫也不再板板整整,这跟她印象中回家第一件事必须洗澡甚至可以说有些洁癖的莫谨成很不一样。
大概在这守了三天三夜吧。
李夏言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沙发上放着莫谨成的西装外套,她拿过来轻轻给他披上。动作很轻,可还是吵醒了莫谨成。
他醒来先是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何思忆还昏迷着,然后才回过头来看李夏言。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很蔫,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李夏言看着有点心疼。
“莫谨成……”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说话声音在抖,“你回家休息会儿吧,洗个澡换身衣服,这里我来守着就行了。”
“小忆醒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莫谨成没搭话。
李夏言知道他现在心情肯定很糟,就耐心等待他的回应。
莫谨成慢慢站起来,于是李夏言的头也跟随着他慢慢抬起来。原本披在他背上的西装外套掉在了地上,李夏言叹了口气弯腰要去捡,她刚一低头脖子就被人掐住了,她的动作僵在那,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人的眼底蒙上了一层冰冷和猩红,像是恨不得立刻就掐死她,恨不得让她不得好死。
莫谨成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推到了后面的沙发上,李夏言觉得呼吸困难,就只好顺着力道一步一步后退,最后跌坐在沙发上。
“李夏言,你醒过来干什么。”
“你活着过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