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还是李夏言自己一个人躺在病房里，除了上厕所以外护士坚决不让她下床，李夏言玩手机玩的都快吐了。
莫谨成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概是晟嘉上市的事情吧。听说沈正国和曹博盯他盯的更紧了，李夏言估计莫谨成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而她大概前些天说的话太重了，扬言要天天给她送好吃的来看望她的沈策，这些天也一直没来。
果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何况李夏言觉得自己从来没高尚到哪去。
在馋嘴的节骨眼儿上才反省起那天自己说的话对于沈策来说有多过分来。
不过话说都说了，再重来无论多少次的话，她都会无条件偏袒莫谨成的吧。
护士这会儿不忙，李夏言吵着闹着要吃苹果，护士姐姐受不了她往死里磨人的那个劲儿，耐着性子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
“嘿嘿，小姐姐你真好看。”
那护士也年轻，哪受得了李夏言的各种糖衣炮弹，瞪了她一眼。
“你男朋友呢？”她把苹果去了皮削成四块儿，其中一块递给李夏言。
李夏言接过苹果愣了一下：“我哪来的男朋友。”
“就那天给你送饭那个，你可别告诉我不是啊。”
李夏言干笑两声，有点尴尬：“还真不是……诶，你怎么知道他给我送饭了。”
护士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她：“那天整个病房都飘着一股酱骨头味儿。”
“你知道了居然没骂我？”
“你吃都吃了我还能让你吐出来？”
“我可以拉出来。”
“快闭嘴吧你太恶心了。”
李夏言咧开嘴笑起来。
她竟然觉得跟陌生人聊天很开心。
“小姐姐，那天跟我一起送进来的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李夏言有点犹豫，像是怕听到无法接受的答案一样，“真的……那么严重吗？”
护士没说话，她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李夏言突然意识到何思忆的情况可能比莫谨成跟她说的还要糟糕。
“小姐姐，那天车是我开的，所以具体什么情况你知道多少就都告诉我吧。”
*****
觉得李夏言也不是什么安生的性子，护士怕她真的偷跑再摔了，特意给她弄了副拐暂用。
李夏言现在就拄着那东西蹩脚的往何思忆病房一步一步挪。
她要去看看。
颅内出血型植物人。
现在面临的不是能不能醒过来的问题，而是还能活多久的问题。
“保守估计，五年吧……医疗条件很好的前提下。”
--刚才护士是这样说的。
李夏言坐在床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反反复复闪过的都是当时的场景。
那辆货车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势头冲过来的。
李夏言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抖，可她更多的是内疚。
如果她当时没打转向，迎面撞过去的话，她不过就是当场死亡而已。
一定会死的干干净净。
她没亲没故，有一个赌徒父亲也对她漠不关心，她就算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难过。
可为什么不是她。
李夏言摸着何思忆苍白的脸，虽苍白却温暖，那姑娘安安静静的睡着，李夏言生怕力气大了会扰她清梦。
可她又很想歇斯底里的叫她醒过来。
她非常巧的在这里遇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像是算准了莫谨成这个时间不在医院似的，来到了这里。
李夏言对一周前的那场意外并非毫无印象，她当时在开车，不会看不到周边的情况，可那辆货车就是从她的盲区冲过来的，速度又那么快，像等着什么。
但她又不敢咬准，怕是自己记忆错乱。
现如今这么赶巧的在这里碰见曹博，李夏言觉得没必要摆着明白装糊涂。
“你来干什么。”
“你认识我？”曹博问。但他打量了一下李夏言现在的状况，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李夏言没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坦然道：“真是……好巧。”
在这里碰见你，好巧。
这场车祸出事的时间，好巧。
事先知道何思忆那个时间要回M国的，应该就只有曹博吧。
怎么就这么巧呢？
何思忆这次回国就是想让莫谨成帮着对付曹博，她也和李夏言透露过曹博要把她何家整个吞进肚子里，眼下何震已经命丧黄泉了，独生女何思忆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大的眼中钉。
“不算巧，这场车祸成了近年来最严重的一起事故，我能知道这些太容易了。”
“消息这么灵通吗。”李夏言轻声说。
曹博往前走了几步，举起手，李夏言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一束向日葵。
他把外面的牛皮纸剥下来，那几朵暖洋洋的花被放在床头柜上，欣欣向荣。
……向着太阳吗？
她却忽然迷失了。
晚上莫谨成下了班来医院，一开门就看到李夏言无声的面向窗外，满面郁结。
他沿着床边坐下，李夏言应声转过头来，用那只没打石膏的手握住莫谨成的。
他的手冰凉，李夏言的却很暖。
“外面冷吗？”
莫谨成点点头：“风大。”
李夏言笑着伸手翻了翻莫谨成的衬衫领子：“都深秋了，明天把毛衣穿上吧，别感冒了。”
莫谨成没说话。
他脱了鞋掀开被子上了床，高高的个子蜷在单人床上，蹩脚的抱住了李夏言。
李夏言反手摸了摸他的后脑。
“你不要难过。”她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就想办法发泄出来。”
莫谨成没有反应。
李夏言仅能从他略微粗重的语气中判断他可能喝了一点点酒。
“以后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你平时应酬够多了，自己还不注意些的话会伤身体的。”
晾是莫谨成平时再粗神经，他现在也意识到了李夏言的不对劲，换做平时的话她才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撑起身子看着她，李夏言面露平静的微笑对他说：“我都知道了。”
“什么。”
“小忆的情况。”
莫谨成沉默了许久，发出一声沉重的回应：“嗯。”
“所以我在耐心等待。”
“什么。”
“觉得不平衡的话，到时候我就陪她一起去另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