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事后李夏言对于那晚的记忆，只剩下莫谨成最后拥着她时说的这样一句话。
前一晚淋了雨，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回来后莫谨成-夜难眠。
两人的房间相隔不远，莫谨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刚才，脑海里涌现出很多话。
他想说，其实我也很担心你，其实我也不想把你推给那些人，其实我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你……
毕竟在一块儿纠缠了两个季节。
可是话到了嘴边，就成了那句“让你受委屈了”。
好歹是把李夏言带回来了。
这会儿窗外的天稍微见亮，还是阴，天色蓝的闷人。
莫谨成轻手轻脚的下床去了李夏言的房间，这个季节屋里温度不高，他怕李夏言着凉，想过去把空调打开。
走到门口就看见李夏言盖着两床被子，睡相极其不安稳。
莫谨成看她睡梦中紧攥的眉，以为她是做了噩梦，轻轻摇了摇她。
“李夏言。”
她的额头渗出了汗，被早上五点的微光照的很亮。
莫谨成抬手抹去她额头上的晶莹，一碰才发现她烧的厉害。
也对，被灌了酒还淋了那么大的一场雨，回来的时候她全身一点力气没有，莫谨成要给她抱上楼被她拒绝了，后来莫谨成也不管她怎么折腾，硬扶着给她送回了卧室。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也没给人家弄干，湿漉漉的就让她睡下了。
这样想想，莫谨成发觉自己也是真的不会照顾人。
李夏言把头扭向窗外，她根本就没睡着，只是难受的闭眼休息，她也没想到这个时间莫谨成能来她房间。
但是她还不想理这人。
莫谨成当然察觉到了她冷漠的态度，但是眼下她烧的这么厉害，还是想办法让她先退烧比较要紧。
“家里还有退烧药吗。”
“你不用管我。”一张嘴李夏言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了，“你去睡觉吧。”
莫谨成抿了抿嘴。
他没说话，转身出了房间。
等人走了李夏言才把脑袋扭过去望了望，第一次这么听话吧，让你去睡觉就真的去了。
她这会儿烧的有点糊涂，眼睛里感觉火辣辣的。李夏言不想让自己去思考那些不让人顺心的事情，干脆阂上了眼睛努力睡会儿。
不多时，莫谨成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了，带着满身外面的冷气。
缩在被子里的人动了动。
莫谨成又去楼下接了杯温开水上来，认真的查看了说明书，最后挤了两片药扶着李夏言坐起来。
“把药吃了再睡。”
李夏言没跟他拗。
她一口水混着药片刚咽下去，莫谨成就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夏言瞥了他一眼，还是没绷住，哼笑着嗤了一声。
“……你以为我吃的是仙丹吗？”
莫谨成抿抿嘴。
他发现，李夏言之前说的没错，自己在生活上真的是白痴。
“那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莫谨成也回房间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昨晚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去上班。
他起床以后见李夏言卧室的房门还紧闭着，莫谨成抱着手臂在她门外来回踱步，都这个时间了，他一时没有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叫她起床。
都那么难受了，要不……再睡一会儿？
莫谨成随便找了点吃的对付了一下，朋友约他出去玩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眼看着快要下午两点，李夏言房间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谨成有点担心，开门进了她房间。
床上的人听见动静翻了个身，背对着莫谨成。
莫谨成只当没看见李夏言这样的态度，他坐在床沿，手探过去贴上她额头。
烧已经退了。
“都两点了，还不起床吗？”
李夏言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蜷缩在床上。
莫谨成摸了摸鼻子，被人无视的感觉原来是有点尴尬。
“那，你饿不饿。”他顿了顿，接着说，“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吃药也没有效果。”
李夏言不说话。
“有什么想吃的吗？”莫谨成再次开口问道。
“没。”
简简单单一个字，嗓子却哑的厉害。
莫谨成有点心疼：“……好歹吃一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真的是被莫谨成墨迹烦了，李夏言在这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莫谨成也有这么啰嗦的时候。
她把身子转过来看着他：“你去做我就吃。”
像是有点任性一样开玩笑的话，可她脸上却全是冷然。
“我……不会。”
李夏言闭上眼睛假寐。
莫谨成叹了口气：“我试试吧……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做。”
“……”那还挺大方的问她想吃什么，说的就像李夏言点什么他都能给做出来一样。
“西红柿鸡蛋面吧。”半晌，李夏言说道。
莫谨成点点头，说了句“我去试试”就下楼了。
家里食材齐全，只是从没下过厨的莫谨成，手法笨拙，连西红柿都切不熟练。
他在做之前还故意上网搜了一下做法，看起来可简单，做起来却是另一码事。
等他端着他的成品上桌时，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摆在李夏言面前。
李夏言扫了一眼，问：“我吃了还有命吗？”
“应该有。”莫谨成依旧一脸淡然。
李夏言不说话，表情却带了点怀疑。
“要不，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一碗吧。”
西红柿烂成了泥，鸡蛋碎成了沫，磨磨唧唧的铺在下面的面条上。
清汤寡水。
李夏言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她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的起身去了厨房。
莫谨成跟在她身后。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两个鸡蛋，刀法娴熟的切成块儿，然后一手各拿着一个鸡蛋在碗两边敲了敲，两个蛋液同时滑入碗中。
“蛋液要临下锅的时候再打，不然放久了会散。要先炒鸡蛋知道吗，哪有先扔西红柿的？”
莫谨成在一旁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听。
“盐要早点放，这样可以把西红柿煸出汁。”
她这边炒着，那边清水煮着面，等两边都做好了就把西红柿炒鸡蛋盖在面上。
--就这么简单。
李夏言端着面上桌，把自己刚做好的这一碗推到莫谨成面前，自己拉过他刚才做的那一碗一声不吭的低头吃。
莫谨成看不过去了，把面推了过去：“我吃那碗吧，你吃这个。”
“不用了。”
她安安静静的吃着面，偶尔能听到吸面条的声音。
“……也挺好吃的。”她说。
莫谨成突然觉得心脏被人握住一样的难受。
“你是没掌握好咸淡，还是故意少放了盐？”李夏言半开玩笑的问。
“故意的，我看你嗓子哑的不像话。”
李夏言低着头苦笑起来。
“……言言。”
“对不起。”
--从昨晚到现在，这是你第几次道歉了呢？
“嗯。”
--可我已经不会再对你说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