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他妈黑了我九十万!我无所谓啊,反正人打完了,我现在爽的很。”
一提这笔金额,沈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前些日子李夏言投了一笔小钱在这个项目上,这个被打的女人就是项目的负责人。对方公司比较无良,他们对外宣称的项目内容和实施方案是非常可观的,可是实际行动并没有按照程序来,或者中间被人做了手脚也未可知。
后来打听到,他们就专门坑一些自由的个人投资者,后者拿不到收益,他们就对外声称投资人的专业水平不够。
可是李夏言是什么人,她之前跟着莫谨成谈了那么多业务见了那么多商界的老奸巨猾,这点猫腻能看不出来?去找,对方搪塞她的理由一大堆,李夏言拿不出证据来,哑巴亏只能干吃着。
那笔投资就像个无底洞,本钱搭进去了倒还好,可她前前后后赔了少说九十万,这笔账她肯定记心里了。
在酒吧里发生争执的导火索是什么李夏言到底没有说,但是沈策心里有谱,八成是李夏言主动先找的对方麻烦。
沈策心里有气,他昨晚给李夏言送回家,就是怕她晚上乱跑,结果他前脚走李夏言后脚就出去惹事了。
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夏言就是只小野猫,说两句不好听的她准炸毛挠人。
沈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顺着她来:“你先配合警察,把笔录做了,乖乖认个错,事后这件事儿我帮你摆平。”
李夏言歪头斜睨她,眼睛眯成一条缝,当真跟猫一样:“你怎么摆平?”
沈策还没说话,刚才那小片警就进来了,没好气的说:“谈怎么样了。”
沈策摸摸鼻子没说话。
李夏言倒像变了个人一样,很快顺着警察的意交代了事实。
本来没多大个事儿,李夏言自己去酒吧喝酒,对方桌上的男人来搭讪,李夏言嫌他烦,于是被李夏言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对方就急了。李夏言自然毫无忏悔道歉之意,一看对方卡座里坐着那个女人,状态一下子就来了,草着酒瓶就甩了过去。
这突然的举动给对方的人也吓傻了,李夏言酒喝了不少,下手有点没轻没重,这架势谁也不敢怎么样,自然而然就报了警。
沈策听完前后原由以后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他去交了保释金,给李夏言带了出来。
他昨晚睡的太少了,导致今天脾气有点差,脑袋也有点疼。
这么早的南城也是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沈策开着车,李夏言这会儿还精神得很,靠在副驾驶玩手机,好像刷到了什么有趣的段子,还没心没肺的笑的开心。
“去医院看看吗?”
“不去。”李夏言按了锁屏,说的理所当然,“我再看见她我肯定打到她妈都认不出来她。”
“……”这句话沈策完全相信。
李夏言现在手里有些钱,又考上了MBA,平时就上上课,然后做些投资,日子过的相当不错。
沈策问她:“中秋节怎么过?”
“你不说我都忘了……”李夏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目光盯着马路前方,“来个短途旅行呗。”
“也不错。”沈策点了点头,扭头看了她一眼,“想好去哪了吗?”
李夏言摇了摇头:“再说吧。”
沉默了一会儿,李夏言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眼睛盯着沈策看:“又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李夏言真的承认,这五年如果没有沈策的照顾,她早就给自己折磨死了。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沈策瞪了她一眼,“你还不如少给我惹点麻烦。”
可能清晨的南城很安静,也可能情绪发泄出去后的李夏言比较平和,她靠着车窗,静静地说:“不喝酒的话,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沈策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感觉我被你折磨的老了好几岁。”
“哇不要吧,你连个女朋友都没,就别老那么快了。”
沈策抿抿嘴:“我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吗。”
李夏言闭上眼睛,良久没有回答。沈策以为她又在逃避这个问题,追问会让气氛变得尴尬无比,所以干脆算了。
没想到很久之后李夏言轻声说,像是呓语:“我欠你太多了,甚至不知道从哪开始还。所以就想着,不如一直欠下去吧。我身上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命。”
除了心。
沈策顿了顿:“瞎说些什么,你能听点话就谢天谢地了。”
和心理医生约了上午九点,现在时间还很多,沈策开车先带李夏言去吃早餐。
她没什么胃口,只蘸醋吃了两个虾饺,就撂了筷子。
以前那个吃饭像打仗一样的李夏言,沈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他想着一定要找到裴瑟,把李夏言的病治好,不然人早晚得垮。
这个一直给李夏言治病的心理医生也很有名,但是裴瑟毕竟更了解李夏言,这样才能真正帮她解开心结。
可是裴瑟这些年去哪了,还在不在国内都不知道,想找到她必定要花些时间。
“我想把裴瑟找回来给你看病。”
李夏言喝了一口豆浆,点点头:“行,随你吧。”
“可能要花很长时间,这段时间你还是要乖乖接受治疗,不许再骗我。”
“嗯。”
她答应的好好的,可真看了医生,她就用一种十分平和的方式表达不配合。
她就好像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对于医生抛来的问题,她一概回答的井井有条,把自己的偏执藏的一干二净,绝对不许别人窥探她的内心世界。
导致这么久了也没什么效果,因为医生根本就不知道导致李夏言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她的心结到底揪在了哪里。
从咨询所出来以后沈策的气压很低,两个人坐在车里,都不说话,看样子李夏言心情也不算好。
车子就停在咨询所门口的停车位,沈策没开车,任凭秋风在车里随意穿梭。
“你能不能不这样。”
沈策真的要疯了,他竭尽全力想拉李夏言一把,可后者只一门心思往泥潭里坠。
“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李夏言实话实说,没有表情的脸才最可怕,“他问我的那些问题,每问一次,都像把我刚长好的皮重新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