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李夏言感觉呼吸不畅,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的不行。
她找不到理由。
她不觉得与莫谨成相关的任何事情还能让她像五年前那样一蹶不振,可她现在的状况,她又无法作出解释。
并且就算极力不去想这些,脑子还是被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阿河说莫谨成是做好了所有准备的,她想起来莫谨成放下了所有的公事带着她在北欧玩了半个多月,那是他最后的狂欢吗?
外面雪下的比刚才大,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这个时间还早,李夏言把包先送回房间,只拿着车钥匙出去透透气。
车子刚从停车场开出去,就接到了沈策的电话。
“怎么了。”李夏言声音淡淡的,在这个雪夜跟雪一起融成了一道孤独的风景。
“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派人去接你。”
“嗯……”李夏言打了转向,雪天路滑,她车开的特别慢,“明天吧,今天见到这家酒店的老板了,明天回去。”
“行,我到雪乡了,来机场接我。”
李夏言突然笑出来,连忙掉头。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怕你路上无聊啊。”
“那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这是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李夏言!”
李夏言哈哈大笑。
路上稍微有点堵,到达机场的时候都快十点了,沈策就这样等了她近三个小时。
李夏言有点不好意思。
“你真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天这么冷。”
“你知道天气冷还不多穿点。”
在机场附近吃了口饭,回去由沈策开车。
“酒店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没问题。”李夏言说,“照价赔偿就行了。”
她想了想,没有告诉沈策老板是谁,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老板没有为难我。”
“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
“停停停--”李夏言立马打断他,扭头看着他开车的侧脸,一脸诧异的表情,“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絮叨啊。”
沈策眉心挑了挑:“我真要抽你了李夏言。”
好在有沈策,一路上不至于那么无聊。他订的房间就在李夏言隔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李夏言点头。
她今天很累,白天泡了一下午温泉,她不打算洗澡了,简单洗漱一下就睡。
洗脸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看就失了神。
夜晚总是能把人的感触放大无数倍,其实有很多的不甘不愿,都很想在夜深人静或者午夜梦回追责质问。
尤其是今天。
有人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好,没人的时候,尤其是夜晚她状态多数情况下都不佳。
她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索性也就不再洗漱,抓着外套出了门。
雪停了,夜色安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的感觉。
李夏言开着车一路向前,因为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一发动车子,车载音乐自动播放了上次听到一半的电台。
刚好遇上了主播点播了一首歌。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也藏着颗不敢见的心
我躲进挑剔的人群
夜一深就找那颗星星”
……
沈策想了想,叫前台送一杯加少量安眠的温牛奶送到隔壁房间。
最后服务生颇为无奈的来敲他的房门:“先生,隔壁没有人。”
沈策一下子就慌了:“你说什么?没人?”
“是的,敲了半天也没人开。”
沈策去敲门,真的没人开。李夏言现在睡眠相当差,如果是睡着了这么敲门她一定会醒。
沈策又给李夏言打电话,对方干脆不接。
他赶紧回房换衣服,李夏言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或抑郁或暴躁,而且情绪总是来的没有前奏,非常突然。
他暗自责备自己,就应该看着她睡着了再走。
可是这么晚了,李夏言是开着车走的,他在雪乡连辆车都没准备,怎么找。
沈策看了看时间,心急如焚。
这边李夏言的状态确实很令人担心。她车速不慢,沿着马路一直往前开,就算接通沈策的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而实际上她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大概已经远离了市区,道路两旁不再有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两边也许是荒草地,上面铺着一层没有脚印的新雪。
她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有一辆车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猛子扎进了郊外的野草地里。
从此那里就成了一个禁闭岛,一个只属于他们的极乐世界。
这一刻李夏言终于承认原来这么多年她也没把那个人彻底放下,她麻痹自己,假装不在乎,其实不过是在和自己较劲。
--你就当我死了。
这是莫谨成走之前留给她的,他就那么不负责任的、来去自由的,留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李夏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猛打方向盘,在那片新雪上留下两行轮胎碾过的印记。
“你别走!!!”她开车门下车,朝着无人的夜色怒喊,“你停下来,把话说清楚!!”
下了雪的草地太难走了,李夏言快步往前走,无奈她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怎么追都追不上。
她急的脱了鞋拎在手里,朝着她眼里的景象走。
--我眼里有一方世界,十几年来那个世界里只有你这么一道光景。那里的你一如既往的狂妄肆意,山和海都是你的,而我也是你的。
我和那一方世界都深深深深地爱着你。
李夏言哭了,眼泪在脸上被风吹干,就像刀子划过去一样疼。
她哭着往前走,怎么都追不上那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就像着急赶往另一个世界,她留不住抓不到追不上。
“莫谨成……莫谨成……”
最终跪在雪地里。
沈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脱了外套披在李夏言身上,把人抱在怀里。
李夏言的双脚被冻的发紫。
她哭久了神情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的窝在沈策的怀里。
“沈策,带我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沈策把李夏言抱了起来,往车里走,“言言,听我的话,不要再想他了。”
“不会再想了。”
过往的光年不计,自此,李夏言和莫谨成,死别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