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谈话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吵架，总之是不欢而散。不过李夏言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
反而她相当理解莫谨成。她知道莫谨成一定有难言之隐，而且他什么事情都不说，什么都自己闷声扛。
中间耽搁了一点时间，李夏言吃了口饭，开车去公司。
知道她在读MBA，所以公司给她一个特例，没课的时候来上班就行。反正李夏言不是掌握核心技术的员工，不用盯岗盯的那么紧。
车子过条马路就到公司了，可以拖六角楼的福，每天她都要在这旅游景点堵上十几分钟，跟那些个举着手机的外地游客挤在一起。
李夏言敲着方向盘，最前面交警举着胳膊在疏通，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游客比平时多，这么个凉飕飕的天气里他依然忙活的满头大汗。
这马路想过去还得好一会儿了。
她手撑着方向盘，看着前面乌央央的人群放空。
挺出乎她意外的，之前单单是莫谨成这三个字都能够让她溃不成军，而如今终于见到了真人，他还那个死态度，李夏言却觉得浑身舒畅精神抖擞。
她是个受虐狂吗？
李夏言都不禁这样怀疑自己，可是她真的忍不住承认，就算是跟他吵架，那种感觉也太爽了。
堵车都没让她烦躁。
到达公司已经快午休了，她刚一晃进公司门，赵东不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让你上课是对你的特殊对待，你怎么反而还利用这个翘班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早八的课，这个点还来公司干什么，还有五分钟就午休了！”
李夏言忍不住顶嘴：“我在这坐着也没事干啊。”
“还顶嘴。”赵东一拍桌子，“你简直无法无天了，我可是这家公司的人事总监兼财务总监兼总经理。”
“……”
这话亏你好意思说出口。
这时候猴子闪过来，一巴掌拍在赵东的后脑勺上，“东哥，你在这儿装什么逼呢，当初看见人家学历和工作经验两眼冒光巴巴盼着人进来的不是你么！”
赵东一脸高贵冷艳，“你不也一样吗。”
李夏言笑着摇了摇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工作了。
李夏言现在的简历拿出去，可以得到很可观的月薪，这还真的都要多亏了莫谨成。可她还是情愿留在这家小公司里，账面不归她管，财务那方面的东西她也不太在行，但是她看过公司的账目，盈利微薄。
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了，如果这家公司真像猴子说的那样，今年做物流明年做IT后年……有没有后年估计都不好说。
午饭赵东给员工们集体叫的外卖，李夏言刚刚在外面吃过了，她就凑到他们的办公桌上，跟他们随意聊天。
“东哥，猴子。你们不觉得咱们公司的业务有问题吗？就是……有点杂。”
“觉得啊。”猴子毫不犹豫的把话接过来，夹了口咸菜塞进嘴里，咬的嘎嘣脆，“但是我们也是真的不行，我写代码也是半路出家的，写出来的东西经常自己看着都别扭，更别提别人了。咱们公司还有个程序员比较厉害，就是坐在那边的。”他回身指了指，“高明，他比较厉害。不过也没受过专业的训练，高中没读完就出来写代码了，全凭自己热爱。”
李夏言听的头疼，心想这名字取的还真是“高明”。
她既然来了这家公司，就肯定想把它往好了整。
猴子继续说：“我们就是什么热就做什么，反正公司里都是大老爷们，能吃苦，什么东西一开始生，鼓捣鼓捣也就熟练了。”
李夏言看向最里面，问道：“那你们老板呢？”
“他啊。三五个月能来一次公司？差不多吧，来一次待个几天，看看我们也就走了。”
“他自己对他的公司都不上心，还指望你们什么。”
猴子嘿嘿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公司也没创立多久，我们呢，几个老大爷们学历都不高，在这混口饭吃就挺满足了。要不出去打工多累啊，在这风不到雨淋不着的，说出去也挺有面儿。”
李夏言一眼瞪了过去，“没出息，还娶媳妇不了。”
她低着头摆弄手里的钢笔，好半天才说：“我带你们赚钱，我既然来了，就必须给公司带来利益。”她坐在办公椅上，一抬眼睛，那一瞬间赵东和猴子都有种公司不是招来了一名员工，而是女老板的错觉。气场十足。
“把你们老板找回来，我想跟他聊聊。”
这可为难了猴子和赵东。给他们老板打电话，让他赶紧来一趟，这对他们俩来说是万万不敢的。
“干什么，快点啊。”李夏言催促道。
猴子说：“过几天他没准儿就来了。”
李夏言立刻掏出手机，“号码给我，我打。”
“别了言姐。”猴子犹豫了一下，把她手里往下推了推，“我们老板根本不接人电话，全看他心情。”
这话说的李夏言可来劲儿了，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半吊子老板，创立了一个公司，自己也不怎么管，看起来治理能力也一般，脾气倒挺大。
猴子和赵东对视两眼，他们在用眼神儿交流什么。后来猴子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全盘托出：“我们老板……蹲过监狱。”
“……”
“言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别害怕，我们老板不是杀人狂魔，也不强抢民女。”
他看李夏言还是不说话，有点没底了。
“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你现在辞职也行。这几天的工资还是会给你的。”
李夏言突然闷头笑。
她再抬头的时候，眼里竟然有种势在必得的骄傲感。
“蹲过监狱怎么了，就这样人他敢做敢当。”
猴子心里感叹李夏言真是女中豪杰。
李夏言环顾了一周公司的装潢，感叹道：“看样子你们老板挺有钱的，你们公司这盈利水平，估计他连本钱还没赚回来呢吧。”
“本钱？”这时候赵东突然插了一句话，冷笑一声，“别说本钱了，这地界每年的租金都合不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