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穿着单薄的亵、衣缩在床脚,林明躺在床中呼呼大睡。
沈泰和瞧着眼前这一切,瞬间苍老了许多。
“老爷,你信我,我并未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温氏脸色煞白,虽是哭着,却依然美不胜收。
沈泰和瞧着温氏,思及以往,面上却是有了犹豫之色。
“老爷,此事还请老夫人定夺。”徐氏与沈泰和相处了快二十载,见了沈泰和这般,心凉了一截。
徐氏心中大惊,沈泰和最是讨厌放荡的女子,怎得今日这般模样。
沈泰和并未言语,只伸手,欲抱温氏离开。
“老爷,你竟能容忍这放荡的女人在你的后院?”徐氏万万没想到,沈泰和是这反应。
沈泰和闻言,忽然转头对着徐氏,双眼通红,狠狠道:“若说放荡,有谁比得上你与你的女儿?”
徐氏听了这话,好似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整个人倒退几步,摔在太师椅上。
“你说甚?”
“我说甚你不明白吗?”沈泰和一步步逼近徐氏,眼里都是怒火,开口道:“你若心中没我,十五年前为何应了我的求娶?为何不与我说清楚?我沈泰和不是娶不到娘子。”
徐氏脸色煞白,失了言语一般,只呆愣愣瞧着沈泰和。
“你欢喜泰安,为何毁了我的一生。”沈泰和终于说出了这话,心中滴血一般,继续说道:“你与我成亲,为我生儿育女,我很欢喜,可是我的孩子呢?”
沈泰和终于走进徐氏,屋里烛火被风吹着,明明灭灭的。
“我的儿子才八岁,便设计打晕堂兄,欲行歹事。这便是你教你好儿子,这便是你平日里不许我多说一句的孝顺儿子。”沈泰和忽得敛了怒意,冷冷的开口道:“我的长女,还未出阁便打伤堂妹。私会外男,不知廉耻竟使那人寻来。”
徐氏有些听不懂沈泰和的话,但心中却起了一丝惧意。
往日徐氏有气,便撒在沈泰和身上。训斥沈泰和对儿女不好,甚至去岁还抓伤了沈泰和的脸。
不管徐氏如何闹,从未见过沈泰和这般。
今日徐氏是带着沈泰和来抓奸的,怎得变成这样了。
“老爷,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徐氏声音里失了往日的骄傲,只定眼瞧着温氏,开口道:“眼前这事该如何是好?”
今日的沈泰和太过出人意料,徐氏已不敢直言去找老夫人。
沈泰和听了这话,脸上忽得露了一丝笑意,开口道:“你问我如何办?你且看看这个吧。”
沈泰和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摔在徐氏脸上。
徐氏心中一片惊诧,打开信便见了熟悉的字。
一阵夜风吹过,吹落了徐氏手中的信,也吹灭了屋中的烛火。
“你若再闹,我便休了你。”
黑暗中,先是徐氏听得此言,忽得脸上一凉。好似一滴水掉在颊上冰冷,也似那春时桃花抚摸过脸的温柔。
徐氏不知怎回的安宁居,等回神时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刚用过早膳,沈家众人便得了沈泰和的话,都来了荣安堂。
老夫人端坐正中,只低头抿着茶,一声不出。
徐氏是最后来的,带着伤了腿的沈明扬,娇滴滴的沈雪吟。
沈泰和见众人都来了,带着温氏便跪下了。
“娘,孩子欲回静安县,守着身沈家老宅。”沈泰和跪在地上,先是磕了三个头,这才开口。
老夫人手中杯子颤着,茶汤溅了一身。
“你说甚?”
沈泰和还是跪着,语气带着隐隐的哭腔,开口道:“请恕孩儿不肖,不能侍奉母亲身边,求抿着责罚。”
众人具是一愣,谁也没想到,沈泰和怎得突然有了这话。
“泰和,你这是要舍了娘呀。”
老夫人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精明,从小便得沈家老太爷喜爱。三儿子最小,幼时最是可爱喜人,一直是沈家老爷子的心头肉。唯有这二儿子,因是不爱说话,还曾被人说是哑巴。
老夫人总想着不着急,儿子在身边,慢慢补偿吧,怎得突然就要走了。
“娘,您就允了儿子吧。”沈泰和抬头,两只眼睛盯着老夫人,开口道:“儿子第一次求您,是扶温氏做正房,您没允。如今儿子最后一次求您,让儿子回去吧。”
沈泰和有一双桃花眼,甚是好看。老夫人看着那双眼睛,好似瞧见了幼时。沈泰和第一次学会走路,走了一步,忽得转头寻找林氏。那是还是林氏的老夫人,被儿子乌溜溜的大眼逗笑,沈泰和也扬起小脸笑了。
“儿呀,娘允你,娘允你了。”老夫人眼里蓄着泪,连连答应。
沈泰和磕了三个头,起身带着温氏与沈乔,转身离开了。
徐氏这才反应过来,狠声道:“我不允,沈泰和,你不许走。”
“爹。”沈雪吟哭喊着,只晓得叫爹,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泰和脚步一顿,只留下一句话,便直直出了沈家。
“好自为之。”
春日的桃花终于来了,沈泰和已经走了五日了。
徐氏今日也来了荣安堂,还未进门便遇着沈熹了。
“二伯母,祖母说乏了,要睡了。”沈熹俯身行礼,而且传达了老夫人的意思。
徐氏最近日日都来荣安堂,只是为着改了老夫人心思。
老夫人觉得烦了,也不想别人再提起沈泰和的事情,便干脆拒了徐氏过来。
徐氏连门都未进,便又回了安宁居。
安宁居的桃花开了,徐氏忽得想起。这株桃树是两人刚成品哦那年,沈泰和亲手栽的。
当时,沈泰和还笑着道:“不若把这院子改叫武陵园吧。”
“为甚取这名字,这般怪异。”徐氏初做人妇,却并不喜沈泰和,遂出言拒绝。
沈泰和两只桃花眼泛着光,开口道:“世外桃源的那个武陵,过了那片桃花林,便是世外桃源了。”
温氏第一次知道,原来桃花也作武陵花。却还是拒了这名,取了安宁居。
那时的徐氏只想着那人好了,自己便得了安宁。
如今,这株桃树花又开了,那栽树的人却舍了这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