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居住的条件,也从一幢破尾楼,被转移到了富丽堂皇的私家花园中,可是,没有感到任何快乐。
直到那一天,我在街边拐角的老式咖啡厅中,翻看着报纸和玻璃窗外川流的人群,她出现了,特别的突然,也很惊艳。没有美丽的长裙做掩饰,也没用露出漂亮脚踝拉伸腿部线条的高跟鞋。
她闯入视线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一个男人把咖啡碰到她身上之后,一口咬定是因为撞他撒洒了咖啡,让她赔偿才行。
因为声音很大,唐颖璐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她的样子很简单,长发被束起,背带裤小体恤,五官很大方样子有些痞痞的。
当时很想看她如何收场,如果有困难自己可以随时冲上去。只见她哼笑了一声,立即去买了两杯咖啡,塞到那个男人手上之后,另一杯打开盖子顺着男人的脑袋浇了下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你碰翻了我的咖啡,这杯要赔给我。”说着拿走了他手中的纸杯,扬长而去。顺着窗户,我看她一个人穿过街道,轻松的边喝边走,没有一丝紧张,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模式,镇定自若。
以至于,有一次不留神被她不小心撞到,棕色的液体溅到她白色的衬衣上,吓得连声说了好几个对不起,还赔给了她一杯咖啡,落荒而逃。
她工作的地方,可能就在这个附近,因为有的时候,我会因为工作,长时间的在办公室,休息的时候,就透过玻璃窗像外张望过去,有时会看到她的影子,什么时候发工资了,什么时候不高兴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一道虚假的保护层,在她身上,统统消失不见。
甚至连她的生理期,我都推算好了,在一张表格上列出来,她很规律,每次四五天,有时会晚一天半天的,周期为三十天。从她早上吃雪糕的习惯中发现,她不舒服,会抵着肚子,结束的那一天会继续吃雪糕,边走边吃,草莓味配牛奶,第二个半价活动时,她会吃两支。
真是个胃口极好的姑娘。
在我视线内喂过三十次流浪猫狗,为陌生人热情指路五次,给讨钱的骗子零钱二十八次,帮助需要的人十一次。
以至于我已经习惯,在她出现的那个时间,提早结束工作,呆呆的望想窗外,看看她每天的样子,有什么样的差别,有怎样的故事发生。
有几次,就会专门等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她必经的道路上,之后慢慢地陪她走上一段儿,看她等公交车的样子,看她一个人慢慢悠悠走回去的样子,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看她没听打采的样子,这些别人并不知道的事,延续了很久很久。
爱上唐颖璐这件事,其实从很久以前,便就开始了,可却没人知晓。
我并不是一个孤陋寡言的人,也不是冷冰冰的居于万人之上,我想要的,就像普通人那般简单,平静,持续的平静。让每一天,都过得坚定一些,无欲无求。
可是,在几年前,我便失去了这个资格。就像现在,我失去了爱的资格,失去了被爱的资格。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走办法让自己清醒过来,在自责中越陷越深,有时候会长长的想,把经历的事情,又再次在脑海中演练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挖出来,看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有一些事情会让人感到难过,会不会因为自己令别人伤心。
这样细想起来了,毛病真的是太多了,就会怨恨自己,怨的越来越多,就仿佛像真的一样,自己被罪恶覆盖了。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那么强硬,也许一开始,就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也许一开始,应该早一点和她打一声招呼,慢慢的融入,而不是隐藏了这么多年。
如果那一天,说话的态度可以委婉一些,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也不会那么生气,她脸上带着绝望失落渐渐走出,再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中。原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就算不高兴,也依然会出现在视线中,嘟起嘴说着话,哪怕是那一句,“顾总,应该用餐了。”或者是,“顾总,现在该下班了。”
春天要来了,连窗边的梧桐都抽出了绿芽,樱花马上就要开遍山坡,曾经答应过这个时候去看樱花的,去日本看,从北海道一直看到横滨,可是她现在在哪里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闯入她的生活,是不是她还会像往常一样,开心地跳着笑着,过着平和又美好的小生活。也许自己,一直没有办法做好那个角色,保护着最想保护的人。
又想起奥特曼的那一集《史上最强大的侵略》,当时的英雄奥特曼已经不行了,可是还要硬撑着保护着地球,保护着他觉得重要的人。可最终还是要离开,怀着最痛苦的心情,他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悲伤。
在很多时候,明明是最重要的人,却没有能力去保护她,什么都无能为力,只能被痛苦反复煎熬,狠狠的刺痛一遍又一遍。
虽然过去不能改变,可是仍要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把不可能化为可能。
无论任何事都不能放弃。无论任何事都不能放弃吗?真的是这样吗?我觉得,有些事情,伤害到了别人,就一定要放弃吧。
就像是对唐颖璐,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因为自己的自私,因为自己贪婪的占有欲,让她深深的陷进去,让她被现在这个样子所困,多么希望,自己有逆转时空的力量,让时光通通逆转回去,就那样,远远的看着她,就好。
有距离,便不会伤害。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离席时的撕心裂肺。
从楼上俯视的唐颖璐,从唐颖璐身后看她走路的背影,从街角的咖啡厅里,看她踢着小石子慢慢的经过,透过橱窗的玻璃,看她挑选美味的蛋糕。
自己像着了魔一般,成为了一个偷窥狂魔,有着这么变态的心理,自己都无法接受呢。
时光用力一扭,折射到和她最近的交错中,她最后出现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