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江溪的语气,几近哀求。
“去吧!”景霄乾无奈摇头,对着简翼挥了挥手。
江溪喜笑颜开:“谢谢你!”
“身为军区参谋,太过善良,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江溪瘪嘴:“我这不是善良!”
的确,江溪这么做,只为求一份心安!典型的利己行为!
“吃吧!”
“天天天,你确定要我吃的,是这个?”江溪惊讶地看向景霄乾,并用筷子夹起那一瓣儿大蒜。
“嗯!”
她江溪这是第一次,被人逼着请吃大蒜!
“谢啦!不过你怎么吃——”不过随即,江溪了然,大蒜解毒!
“我的身体,抗毒素!更何况,这些菜,没毒!”景霄乾继续夹了一瓣大蒜放进江溪碗里。
“我的身体也能抗毒素啊!再说,菜不是没毒么!这么精美的菜肴,不吃多浪费啊!”没吃早餐的江溪,现在饥肠辘辘。
“万一呢?”
仅仅三个字,江溪心下感动。
万一菜肴有毒呢?
万一这一切只是宫新城暂时妥协的计谋呢?
总之,这万万分之一的万一,在江溪的事情上,他景霄乾都要扼杀掉那一丝一缕的不确定!
就算失忆,天天天对她江溪,是比对他自己还要好的……
“啧啧!没想到,景兄你的女人,喜吃大蒜啊!”不出片刻,宫新城就对景霄乾称兄道弟起来。
江溪颔首,点头微微一笑。
“景兄,你的口味儿,当真是与众不同!”
宫新城的话,让正在咀嚼熟大蒜的江溪差点儿咬了舌头。
“小羲儿,本就与众不同!”
都是“与众不同”,从景霄乾口中说出,江溪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待就餐结束,在江溪的强烈要求下,景霄乾驱车,两人来到了之前江溪去的那家消失多年的吃食街。
阳光午后,走在林荫的人行道。
“闲庭信步,天天天,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老夫老妻?”江溪把掩面的发丝捋到耳后,半眯着双眼,冲着景霄乾笑意连连。
“嗯!”景霄乾微微点头。
眼前这个女人的一瞥一笑、一言一行,很陌生。只是,这样的美好,他愿意成全……
有时候,缘分是很奇妙的。
江溪再次遇到那位手杵龙头拐杖、佝偻、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奶奶,著名的华夏网络小说家——覃潭。
“老奶奶,您好!”江溪快步走到覃潭跟前。
覃潭抬起沉重的眼皮,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笑意:“和你这丫头当真有缘!你这手,怎么了?”
江溪的左手,昨天在车里,被迫骨折。只是自身的治愈功能非同一般,她明显感觉到绷带下的左手又有劲儿了。
“外婆!”
景霄乾的磁性嗓音里,带着急切、欢喜。
江溪和覃潭两人,均是愣愣看向景霄乾。
只是,覃潭那搭在江溪手背上的苍老右手,打颤得厉害。
“你?你是小唯的儿子?”覃潭的眼睛,不离景霄乾的俊颜,“的确,这嘴巴、鼻子、额头,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
缘分的奇妙之处,非亲身体会,不过是文人的一番陈词罢了。
覃潭和姜元四十多岁得一女,取名姜檀唯!乃是景霄乾幼时失去的亲生母亲!
老来丧女,之后丈夫辞世,于无奈中,覃潭学会了,用回忆充实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天!
“好好好!”覃潭坐在餐桌对面,细细打量着景霄乾和江溪,满意点头。
江溪悻悻地吃着桌前老人做的猪扒包,逃避老人审视的目光。
虽说自己年近三十,可是初尝情爱滋味儿的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小乾,这些年,外婆没去看你,可曾怪过?”
景霄乾摇头:“不会!毕竟,是景家对不起母亲。”
覃潭长叹口气,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当初的外婆,性子执拗,只一心想着和景家脱离关系,却是把小唯的两个孩子留在了景家。对了,小乾,你弟弟呢?”
景霄乾眉头微皱:“对不起,外婆!母亲、父亲走之后,弟弟就失踪了,至今无果!”
“唉!都是命啊!”
“你爷爷呢?”
景霄乾苦笑,眼眸深邃:“不久前,一场意外,爷爷走了!”
覃潭亦是苦笑:“果然,岁月不饶人!这个世间大舞台,已经是你们年轻一代的了”
……
之后,婆孙俩聊了许多。覃潭的过去,处处可以看到姜元的影子;而景霄乾的过去,无半点儿江溪存在的痕迹!
江溪埋头吃着,尖耳听着。
“丫头,跟我来一下卧室,可好?”
“嗯!”江溪看了眼景霄乾,起身,跟在覃潭身后。
“老婆婆,这是?”古朴典雅的房间内,江溪接过覃潭手里的黑木小匣子,皱着眉头。一般长辈给晚辈,尤其是给儿媳妇、外孙媳妇的,不都是像手镯、戒指这类贵金属的传家宝么?
“打开试试!”覃潭指了指盒子的开关处,“这是指纹锁,是当时一位算命先生给我的,说是把这匣子给子孙后辈的有缘人。”
江溪把指腹放在指纹识别处,匣子突然一声脆响,似悲鸣。
只是匣子的开关,并没有因此而全面打开。
“老婆婆,这?”
“丫头,你?”
一双饱经沧桑的深邃双眼凝视着江溪手中的黑色匣子,覃潭的思绪,飘散到自家女儿满月时:
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在自家女儿的满月酒上,为小女批下十二字——为情蒙心、因果轮报、红尘过客、牵线往今!
“施主,阿弥陀佛!老朽徒活一世,命不久矣!此黑木匣,与你的子孙后辈有缘,便放于此处,寻得有缘人!天机自显!”
覃潭抱着怀中女儿,对和尚的话,半信半疑:“这?我们不能打开么?”
“不能!”和尚郑重其事摇头,“就算是有缘之人,如果失忆,匣子亦是发出悲鸣声,也是打不开的。”
……
“怎么了,老婆婆?”这样失态的覃潭,江溪很纳闷。
覃潭回神,眉头紧锁:“丫头,你失忆了?”
“老婆婆,你怎么知道?”江溪的确失过忆,六岁之前,她不就曾忘了景霄乾么。
“原来如此!”覃潭随即释然,“丫头,这黑木匣子,好好保管,或许适时,便可打开!”
“嗯!”
江溪也不想扫老人的兴致,毕竟人越老就越信奉鬼神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这刻有古老图腾的黑木匣子,倒是奇怪得很。
收好木匣,因为景霄乾临时有事情先行离开,江溪便留在此处,多陪陪老人。
午后,没有阳光亦没有大风,江溪和覃潭便去了离此最近的滨海公园。
林荫夹道,环境幽静,山景、海景浑然一体。
站在观景台,吹着海风,闻着咸咸的海水味儿,江溪觉得神清气爽,心境开阔。
“外婆,这儿很美!”
作为景霄乾的老婆,江溪叫覃潭外婆无可厚非。
“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覃潭双手搭在栏杆上,看向湛蓝大海。
江溪笑嘻嘻看向老人:“外婆,您,还相信爱情吗?”
“怎么,你不相信?”覃潭反问。
爱情?
江溪是很悲观的,因为在她的感情世界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她可以保证自己的身心归属一人,可是景霄乾,真的能在往后的岁月里,身心也只属于她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尚且难;更何况,江溪渴求的是永生永世!
有时候,她甚至想,反正自己有儿子了,后半生一人骑马喝酒走四方,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不涉及情爱,便能保持心中的美好爱情观,相信前方有那么一个值得自己付出全部真心的男人,张开怀抱,等着她……
江溪摇头,又摇头。
覃潭笑道:“爱情是什么?”
江溪不解的看向覃潭,这个问题,她当真没有思考过。
“爱情,就是你看到与对方有关联的一切事物时,脑部会迅速分泌大量化学物质多巴胺,作为神经传导物质,它会让你产生喜悦兴奋的感觉。无关性别、年龄、国别等一切外在因素!”
覃潭的解释,在江溪看来,损失掉了爱情的意境。
“外婆,你的爱情观,很——”
覃潭打断江溪的话:“很官方!却很科学!爱情,作为人与人之间的强烈的依恋、亲近、向往,以及无私并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它通常是情与欲的对照,情爱是爱情的灵魂,性爱则是爱情的能量!”
“性爱很重要吗?”在江溪看来,爱情就是情爱,是灵魂的契合!
“谈及爱情,大多数人都像你这般羞于谈性的话题。”
江溪瘪嘴:“性,是淫!”
“只能说这是生物本能,没有对错之分。你所讲的,是伦理问题!要知道,爱情能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情感以及肉体上的依赖。当然,性爱按其本性来说是排他的。”
对于覃潭的话,江溪辩驳不了。
覃潭继续说道:“丫头,你的爱情观,太过感性,少了理性!”
江溪不置可否。
“如果在失去对方的时候,你会胸闷、无食欲、失眠、愤怒、沮丧、怀旧、空虚、寂寞、绝望、郁闷、疲劳、反胃、哭泣以及失去信心,那么,这就证明你,爱上对方了!吸引力和特殊的感觉、美好的感觉、兴奋和快乐、依恋和珍惜、关心、守护和奉献、专一、永恒、宽容、知心、亲密、整体、生活规划,这些,也是爱情的表现。”
“外婆,听您这么说,觉得自己对天天天的爱,没那么深。”江溪眉头微皱。
“却也是你遇到的男人中最好的那个不是?这就足够了!”覃潭笑意盈盈看向江溪,“而你爱的人,就是全世界最好最美最迷人的人!”
江溪点头:“外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