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小时,景霄乾坐在沙发上盯着电梯大门。
从心底深处,景霄乾相信老头子不会伤害江溪;
可是只要一想到,二十三年前,老头子选择救下一个漠不相关的女人,造成自己的亲生父母死于非命,也造成自己与孪生弟弟的失散。他就恨,恨那个寡情的名义上的爷爷!
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溪出声:“本来没事,现在有事儿了!你大爷我——我都快喘不过气来!”
景霄乾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过激的行为,慢慢松开江溪,右手却是不离江溪左手。
看着自家孙子对江丫头无意间流露的那份深厚情感和在乎,景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半眯着眼,满意点头:
如果可以,景小子和江丫头修成正果,也算是圆了他、他哥哥、江溪外婆、他的两个儿子、江溪的母亲、他的小孙子,七个人的夙愿了。
“景小子,推我去高台上!”景老爷子开口。
在江溪的威逼利诱和眼神示意下,景霄乾终是妥协,喟叹:“我是看在小羲儿的面上!”意思便是,你做的事情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江溪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景霄乾,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和景霄乾好好谈谈,毕竟这爷孙俩的误会,究其根本,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休戚相关。
江溪本以为可以摆脱景霄乾的大手,哪知景霄乾右手牵着她,左手推着轮椅上了斜坡。
此时,台下众多景家旁系,均是迫切期待接下来事情的演变。
自二十多年前景老爷子双腿残疾后,性格古怪,没人敢触碰他的轮椅。谁知刚才景老爷子欣然接受景霄乾带回的女人的触碰!
尤其是屈在角落里的毫无存在感的景鸢,微眯双眼,景爷爷对她是不错,可她却从来没得到许可触碰轮椅。
“各位,下面我宣布一件事!”景老爷子停顿扭头,看向身后的江溪,“江丫头,你叫什么来着?”
众人咋舌,江溪亦是满头黑线,尴尬扶额:“王圣羲!”
景老爷子点头微笑,转而借着台上的扩音器向众人朗声宣布:“我手上的景氏股份,悉数移交给王圣羲,我的孙儿媳妇手中!”
此话一出,台下哗然!
江溪不知道景氏是怎样的存在,但景氏能凭一己之力买下整个日京群岛,可见其实力和势力!
“老爷爷,这?我不能要!”江溪终究鼓起勇气,在喧闹的大厅,异声凸起,全场静默。
“是啊!大哥,你怎么能把手中的股份,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是外姓!”一白须老者杵着拐杖上前,冷眼看向江溪,“这不是让我们景氏难堪么?如果你把股份给景霄乾,我们也不会反对。”
景霄乾嘴角微勾,淡漠开口:“我的就是我妻子的,我妻子的还是我妻子的!”
“伤风败俗!有损男人尊严!”白须老者被景霄乾的一句话气得浑身颤抖,“真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
此话一出,江溪明显感觉景霄乾抓自己的手紧了紧,江溪伸出另一只手附在景霄乾手背上。
“这位老爷爷,我为您普及普及当前世界发展趋势!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一个男女平等的和谐时代。那些把女人当作男人附庸的老古董才是真正伤风败俗,有损男人尊严!”江溪转而对着景霄乾咧嘴一笑,“如今,我家老公丰神俊郎、才华横溢、事业有成!较之那些自诩受过良好家庭背景的伪君子,我想在座的诸位女性会做出自己理性的选择!”
景霄乾听着江溪维护自己的话语,心里暖烘烘的,更有吃了蜜的甜甜感觉。
白须老者冷笑:“强词夺理!一派胡言!”
“够了!”景老爷子决定的事,那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
宴会散去,签下一份股份转让合同,安顿好景老爷子后,江溪拉着景霄乾,两人漫步于海滩。
寻一处干净的沙地坐下,江溪扬着小圆脸,一脸得意,“天天天,这次你回景家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拿到景老爷子手上的景氏股份是么!”
景霄乾脱下身上的衣服,躬身盖在江溪身上,靠着江溪缓缓落坐:“嗯!”
“谢谢!”江溪没有阻止景霄乾对自己的关心,继续道,“天天天,原谅爷爷,好么?”
“嗯!”
江溪瞪大眼睛望着景霄乾,自己貌似还没有进行游说呀?
景霄乾勾了勾江溪的鼻子,看着江溪的眼睛,很是认真道:“凡是小羲儿所求,必允之。”
江溪撇过头:“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我爱你,与你无关!”
景霄乾的话,一字不落落在江溪的耳中,令江溪的心为之一颤。
海水拍击沙滩的声音阵阵,江溪指了指大海,转而与景霄乾四目相对:“天天天,那海水里,是涛!我恨他,更想他!”
看景霄乾依旧淡漠着面庞,江溪却是透过他的幽深眸子感受到无尽的忧伤。但是,有些事,不是同情就可以解决的。
“除非临到了别离的时候,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深浅。当涛的鲜血沾满我的全身,我是无助的;当涛的骨灰被我抱在怀里,我是绝望的;当我坐上直升机手洒骨灰,我是空落的;当涛的眼睛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便不敢哭泣,更不允许自己撕心裂肺的痛哭一场!”话毕,两行清泪从江溪眼眶溢出。
景霄乾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把江溪圈在怀里。
“你?”江溪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整个身子竟被景霄乾包裹住。
“我说过,我爱你,与你无关!”
景霄乾不知道自己不在江溪生命中的那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他发疯似地嫉妒那个叫涛的男人。
他凭什么,出现在小羲儿最美好的年华?
他凭什么,让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小羲儿变得心事重重、历经沧桑?
他凭什么,人走了,却独独留在小羲儿那拳头般大小的心房里……
“对不起!”因为反抗无效,江溪坦然窝在景霄乾怀里,“天天天,你可知。你的样子,像极了我的涛;你身上的青草香,就是涛身上的味道。所谓我爱你与你无关,若真是如此,那便别再爱了,对你不公,于我有愧。”
景霄乾没有回应江溪的话语,右手轻轻拍打她的背脊。
闻着熟悉的青草香,听着涛声依旧,江溪在景霄乾怀沉沉睡去。
抱起江溪,亲吻她的额头,景霄乾低语:“小羲儿,你有你的任性,我也有我的坚持。”
待景霄乾抱着江溪离开,景鸢从一处石缝钻出,一双精美的眸子因为妒恨,略显狰狞。
“希望神武先生说到做到!期待明天的见面。”说完景鸢右手一挥,手机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沉入无际的大海。
次日午后,江溪接到陆昍明打来的紧急电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天天天,朝香宫神武秘密潜入日京群岛!”江溪和景霄乾坐在沙滩处的露天餐厅共用午餐,出于朋友之谊,江溪终是开口提醒。
“你知道朝香宫神武?”景霄乾眸子闪动,自己也是刚刚从简翼口中得知,小羲儿又是如何得知的?
江溪瘪嘴,放下手中的刀叉,眼里带着丝丝恨意:“大爷我何止知道他,我身上还有他们朝香宫家族下的蛊虫呢!”
这些,都是江溪月前自己被抬进手术室中,昏迷却五感通透时,听陆昍明的爷爷陆仲景说的。
“什么?”一项自持冷静的景霄乾在听到江溪的说话内容后,起身来到江溪跟前,双手钳着江溪的肩膀,两眼竟是变成赤红。
江溪能清晰感受到景霄乾颤抖的身体,那分明是空洞、无助与恐慌。
“喂!你干什么?”呆愣中的江溪只听到裂帛声,回神,震惊不已。
景霄乾居然徒手撕裂了她身着的浅绿色长裙上半身!幸得有文胸掩映。
“啪!”江溪起身右手高扬,拍向景霄乾左脸。
随即起身,双手环胸,弓着身子,抬头怒气冲冲地盯着欲靠向自己景霄乾,江溪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眼里血丝遍布:“你——你别过来!”
“好好好,小羲儿,我不过来!”景霄乾暗恼自己刚才鲁莽的行为,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朝前递去,“是我不对,来!先把衣服穿上,好么?”
江溪依旧颤颤弓着身子,没有伸手接,关键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能腾出一只手么。
“原因?”江溪没有看景霄乾,低头吐出两字,或许她是从心底里相信景霄乾并非宵小之徒。
景霄乾闭上双眼,拿衣服的双手向前顿住,开口:“小羲儿,关于那蛊虫,我了解不少。你可知蛊虫就寄居在你的心脏,所以我才……”
听到景霄乾的解释,江溪略微抬眸,又环顾空无一人的四周,上前接过景霄乾手中的衣服,背着景霄乾,迅速穿上,扣好扣子。
“难道你认为我是骗你的?”江溪在离景霄乾一米开外的安全距离,防御型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