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你没事吧?”浣冼繁走到朝香宫神武的身侧,关切道。
“你下的?”
浣冼繁细长的脖子被朝香宫神武的右手死死掐住。
“咳咳咳,我——我不知道是?”浣冼繁一张精致的鹅蛋脸涨得通红,眼角溢出晶莹的泪花。
“哼!最好如此!”朝香宫神武右手一摆,只听得一重物落地声,浣冼繁便瘫软在冷硬的石砌地板上。
回到景霄乾身边的江溪,还没等她站稳,就被对方死死抱住,揉在怀里。
“天天天,你弄疼我了!”
听到怀里人的抱怨,景霄乾释放掉施加在手臂上的力气,让她在自己怀里得到最大的舒适感。
江溪微红着脸,抬头看向景霄乾,眉眼弯弯,嘴角翘翘:“景霄乾,你好!我是江溪!亦是王圣羲!”
景霄乾身子一僵,此番淡漠话语冲淡了重逢的欣喜。
不理会对方异样,江溪继续道:“梦境里的老爷爷对我说,人啊,不能总是珍惜未得到的,而遗忘了所拥有的。现实中的老奶奶对我说,不要等到情深的时候,才去感慨缘浅。所以我江溪想告诉你,景霄乾,往后岁月,待我彻底接受你就是你,而不是别人的替身时,就陪着你,看潮起潮落、花谢花开、慢慢变老,可好?”
不是淡漠的疏离,而是接纳的开始!
紧盯江溪不染尘埃的清澈眸子,景霄乾嘴角上扬:“小羲儿,谢谢你。”
江溪笑着摇头:“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你的存在,保护我、维护我、爱护我、呵护我!以后,我江溪也会保护、维护、爱护、呵护天天天你的。”
景霄乾点头:“好,我等着!”
两人相识一笑,江溪耷拉的手臂缓缓升起,攀上景霄乾健硕的后背,紧紧回抱着眼前这个男人。
嗅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绿草香,没来由地,江溪的心一阵揪痛,眼泪不自觉流出,抱着景霄乾手却是更紧了。
那颧骨突出、鼻梁高挺、眼睛深陷、蓝色眼球的,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就是江溪养母的亲生儿子,王铠瀛!看着自家老姐,终于在涛哥逝世十年之后,找寻到自己的幸福,他深凹的蓝色眼眸,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陆昍明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嘴角上扬,墨黑眸子却是片片苦涩。她好,便好。
郑依靖的目光不曾游离陆昍明,知他心里的难过不亚于自己的心痛,她只能轻轻拍拍对方的肩膀,换种方式安慰着自己。
简翼、简箭两兄弟,看到自家老大的爱情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满意点头。
不似王铠瀛、陆昍明等人发自内心的殷切祝福,与景霄乾、江溪等人相对的另一边,朝香宫神武,血红嗜杀的眸子恨不得划破湛蓝苍穹!
“江溪——”
听到朝香宫神武咬牙切齿的叫自己的名字,江溪这才反应过来,目前的局势!
“神武先——”
“够了!”朝香宫神武一声呵斥,身子微微后倾,嘴角泛起一抹邪笑,“江溪是么?呵呵!何其讽刺!你又是何其残忍!”
看着朝香宫神武染血的眼中溢出两行清泪,不止江溪,熟悉他的景霄乾、简翼两人亦是紧拧眉头。
何时?这个心机深沉、嗜杀成瘾、擅长伪装的朝香宫神武,流过泪?
“神武先生,我知道,你对江水,没有恶意!也谢谢你对江水的照顾。”江溪本人,一向爱憎分明。
“留在我身边,他们,我放!”
“什么?”江溪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
景霄乾看向朝香宫神武,黑眸微眯,薄唇微启,声音清冷:“朝香宫神武,你觉得,我会同意?”
朝香宫神武的目光移向景霄乾,面露凶光:“与你无关!”
就算江溪一百个不愿意,他也会这么做!在心里扎根数年的小女孩,本想循序渐进发展两人关系;如今看来,哪怕强留强娶,也总比永远失去的好。
江溪紧咬下唇,其实,以她一人那微不足道、贱如蝼蚁的命,换取她在乎的众人的安慰,她义不容辞,亦义无反顾。
“有我在,别多想!”
江溪的耳边,是景霄乾磁性的声音萦绕。
“我——”江溪鼓足勇气,与景霄乾四目相交,“天天天,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你干嘛?”
与景霄乾十指相交的手吃痛,江溪一脸怒容。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小羲儿,记住,我是你的男人,为你遮风挡雨、披荆斩棘,是我的义务和责任!更是命运使然!”
江溪瘪嘴,是不是身陷情爱泥淖里的男人,都是浪漫主义诗人?
“我信你!”
三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景霄乾把江溪揽在怀里,看向不远处的朝香宫神武,眼神变得犀利:“十年前,你赢不了我;十年后,同样如此!”
只见一旁的简翼拿出手机,手指灵活运作,在屏幕上指指点点、勾勾画画。
不出半分钟,拥有超人五感的江溪,自是听到远方四周上空传来的隆隆声,以包裹之势向大三巴牌坊袭来……
“这是?”江溪纳闷儿,如果是飞机,多少架飞机才能发出如此气贯长虹之势?
“马上就知道了!”景霄乾勾唇一笑。
……
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十八架清一色专用武装直升机。
与武器常年打交道的江溪百分百肯定,这种配备旋转式机炮塔,采用串列双座式设计的防护装甲直升机,研发力度强,耗资巨大!
一旁的郑依靖,看到十八架直升机盘旋在上空,更是瞠目结舌:机体的设计难易度,她一清二楚。
“哈哈哈——”
朝香宫神武竟是哈哈大笑起来,看向景霄乾,龟裂的俊颜,嘴角上扬,带着苦涩:“早该想到,你景霄乾,定留有后手。”
“看在过往,自断一臂,带着你的手下,滚吧!”景霄乾略微摇头。
江溪眉头微拧,既然要放过对方,为什么要其自断一臂?在放虎归山的情况下,这不是加重彼此仇恨,给自己找麻烦么?
“如果,我说不呢?”
景霄乾的语气依旧很淡:“你,别无选择。”
“哈哈!”朝香宫神武大笑两声,抬起拿枪的右手,指向景霄乾,嗜血眼神却是不离江溪。
“或许,是该放下心中那可怜又可笑的一丝眷恋了!”
话毕,朝香宫神武把枪头扭转方向,对着自己的左臂,两声脆响。
江溪瞪大眼睛,血流从朝香宫神武左手指尖顺势倾泻而下,看着对方麻木的苍白面容,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抹不忍。
景霄乾轻轻拍了拍江溪的背脊,语气轻柔:“小羲儿,不必自责,那是他欠下的。”
江溪瞪着一双圆眼,不解地看着景霄乾。
“谢谢你,景大哥!”一直沉默不语的,长相似欧罗巴人种的王铠瀛,适时插话。
江溪看向说话之人,脱离景霄乾的怀抱,快步走到王铠瀛身边,双手颤颤巍巍地附上那浸满鲜血的右手臂,却在触碰到衣服的时候,迅速收手。
“疼么?”
“姐,一点儿都不疼!”王铠瀛笑着,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显得整个人俏皮可爱。至少在江溪眼里是如此。
“唉——”江溪用带着谴责的目光看着王铠瀛,“不疼?!本来儿时这手就骨折错位过,现在又受这么严重的伤!”
万一好不了怎么办?自己物色的弟妹,会不会因此瞧不上自己老弟啊?
“小羲儿,他会没事儿的。”景霄乾把手附在江溪肩上。
“谢谢!”江溪扭头看向景霄乾,恍悟,那自断一臂的毫无逻辑可言的蛮横条件,是为了王铠瀛,究其根本,为了她……
景霄乾嘴角微弯:“往后岁月,你会不会叫谢谢叫得腻歪?”
言外之意便是:以后,他景霄乾,会爱着、宠着、护着江溪……
江溪自是听出话里意思,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知道么?华夏人的传统美德,谦虚!”
“小羲儿,咱们华夏还有一人生信条,诚实!”
江溪偏头,嘟囔着嘴,不再理会对方的“强词夺理”。只是,这次,她清澈目光恰巧落在瘫软在地上的浣冼繁身上,确切讲,是对方右手的一道银光乍现。
不给江溪思考的机会,因为,那丝银光直指景霄乾后背心脏处!
“嗯!”
江溪将全身力气集中于双手,将景霄乾整个身子推到一边。由于惯性,江溪的身子前倾,那丝银光划过她肩头……
一时间,江溪只觉肩膀处传来阵阵撕扯般的灼热疼痛,带着麻痹神经的功效。恶心、乏力、窒息等一切负面感受如涛涛海水呼啸而来,带着不可抗拒的毁灭的气场,湮没着她。
这次的死亡之感,夹杂着江溪对生的渴求……
“对不——”看着景霄乾的面庞越发模糊,江溪的喉咙如卡刺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天天天,没人能预知下一瞬间的事。
或许,她江溪这辈子最不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给了他希望,却又在下一刻,狠狠将它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