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着脸,被逼喝下那一大碗加了消炎药的银耳莲子羹,江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粥了!甜粥也不喝!
“你怎么还不走啊?”江溪坐在床上,看着站在窗台处的修长背影。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那张脸,以及身材体型,凭什么和她的涛不分伯仲?
“怎么?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景霄乾回头便看到泪眼婆娑望着自己的江溪,不免担心。
“还好!这次真的谢谢你!”江溪用左手擦掉眼泪,直了直身子,看向窗外:
涛,你看!我受伤了,很严重很严重的,另一边的你,可有半丝心疼?
“吃过糖葫芦吗?”
“嗯!”景霄乾点头,眸子微闪:
糖葫芦?多少年了?记忆中的酸甜味儿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
江溪仰头,一脸自豪:“有一家的糖葫芦,你肯定没吃过,那可是帝都最最正宗的冰糖葫芦!虽然当年的老奶奶已经离世,她的大儿子却是继承老人的手艺。”
江溪像是想到什么,一脸谄笑:“景大总裁,要不?你带我去?我请你吃!”
“你的伤——”
江溪略微扬扬右手:“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不是还有景大总裁,你在身边的嘛!”
景霄乾点头:“不叫我景总,我就答应你!还有,如果再叫我景总的话,我就——吻你、抱你!”
江溪瘪嘴:“不叫你景总,难道叫你天天天啊!不如叫三天好了!”
景霄乾直愣愣地看着江溪,那是多遥远的一段记忆:
“景霄乾!你站住!欺负你大爷我腿短是不是?”
“不要叫我名字我就给你吃糖葫芦!”
“好!我答应你!”小女孩拿过糖葫芦,得意一笑,“切!小样!景,天也;霄,天也;乾,天也。是不是要我叫你天天天啊?还不如叫三天呢?”
“不!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小男孩很是认真地纠正道。
“拜托,想做大爷我哥哥的人还没出生的呢!”
……
“不!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景霄乾回过神来,带着笑意,纠正着江溪的话!
江溪微怔,脑子恰似闪过什么画面,一晃而逝,想要抓住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了,小羲儿?”看到江溪皱眉,景霄乾低声询问道。
江溪摇摇脑袋,随即一笑:“拜托,想做大爷我哥哥的人还没出生的呢!”
这次,换景霄乾怔愣了。
“那我就叫你天天天好了啊!比较可爱!走吧,再晚人家就该关门了!”江溪一个转身下床,左手推着景霄乾后背往外走去。
“好!”景霄乾转身用宽大的手掌握住江溪的左手,向门口走去。
不知是在回应那个‘天天天’,还是答应了江溪的提议。
江溪的左手挣脱了好一会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很是识时务,也就不再反抗……
“到了!”
听到景霄乾的话,江溪从副驾驶上直起身子,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对着景霄乾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惊诧:“你——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家?不是!这里很偏的,你怎么没有用导航就直接找到的?”
帝都的老巷可是出了名的纷繁复杂,如果不是对这地方极度熟悉,比如像江溪这种几乎隔三差五就来买一次给自己和宝贝儿子的人,就算是有GPS导航,也是半天摸不着北的。
面对江溪的质疑,景霄乾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小羲儿,儿时的事儿,你倒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看着景霄乾愈发阴沉的脸,江溪也不好再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是。
“冷么?”景霄乾和江溪并排向前走去,看见江溪穿着单薄的长裙,恰似不经意一问。
“还——还好!”刚才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江溪强烈要求穿这种雪纺长裙,因为方便自己一只手穿衣。
在自己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就算是同性,江溪也是不愿别人替自己穿换衣服的。至于这裙子从何而来,当然是这光伏集团大总裁一个电话,不到五分钟,一切搞定!
“啊?”感觉到身上多了件淡淡青草香的外套,江溪扭头看向身旁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的景霄乾。
“谢谢啊!”
江溪也不矫情,虽然右手被裹了数层纱布,可除此之外手臂都是光在外面的啊!本就受了外伤,再来个感冒,那就是真跟医院杠上了!
加之景霄乾身上还穿着一件衬衣不是,虽是初秋,天气倒也没转凉,所谓的三伏天还没完呢。
景霄乾的这一举动,引得不少路人的侧目,尤其是那过往的一对对情侣或是夫妻。不过呢,女方看到景霄乾眼里有痴迷,看江溪有钦羡;男方看景霄乾眼里是自惭形秽,看江溪则有惊艳。
或许,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应是天上有的吧!
江溪自是把这些尽收眼底,对着景霄乾甜美一笑,咧着嘴:“哥哥,你去买糖葫芦吧!我在这儿等你!”
此话一出,周围传来阵阵唏嘘声:“唉!合着人家是一对兄妹啊!走吧——”
景霄乾无奈摇头:“怎么,这会儿叫我哥哥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伟大哲学家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说过,矛盾具有特殊性,我们要因时而变、随事而制。”江溪说明缘由,娓娓道来。
“倒是学得不错!”
“低调低调——嘶!”江溪下意识摆摆右手,牵动了伤口。
景霄乾上前一步,轻轻捧起江溪的右臂:“怎么了?很疼吗?”
江溪略微后退,尴尬一笑:“还好!对了,你快去买吧!”
只要你离我远点儿,我一切都好……
看到无功而返的景霄乾,江溪一脸的大问号:这世界上还有他景霄乾买不到的东西?
景霄乾尴尬摆手:“我——忘带钱包了!”
“呵呵呵——”江溪用右手捂着小腹笑起来,“抱歉啊!其实我不是笑你!真的!”
平复好心情,江溪除了拿了自己的手机在手上,也是没拿钱包的啊!
“对了!”江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左手拉着景霄乾往卖糖葫芦的店走去。
“老大爷,您好啊!我又来买您的糖葫芦了!”江溪对着老人的耳朵,大声说道。
那头发斑白的老大爷看清来人,亦是笑意盈盈:“小丫头,怎么?嘴又馋了!”
“呵呵!还是您了解我!和往常一样,十串儿!”
“好勒!”
江溪继续说道:“老大爷,我今天没带现金,我就直接用支付宝给你支付了啊!”
“当然可以!”
得到老大爷同意,江溪随即用支付宝扫描了橱窗一侧的二维码,直到屏幕上出现支付方式。
点进银行卡,余额不足;
继而点进余额宝,余额不足;
亲密付‘涛’,可用额度5209394。
江溪微愣,随即点了进去,屏幕上又出现支付密码。
970208,错;
980105,错;
941130,成功支付!
“老大爷,我付了!”江溪扭头,转身就走。
涛?5209394?941130?原来十年前的支付宝至今未变!
那么,变化的又是什么呢?不过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喂!丫头,你的糖葫芦还没拿呢?”
景霄乾自是注意到江溪的不对劲儿,对着那老大爷说道:“我来拿吧!”
老大爷这才仔细打量起景霄乾来,随即欣慰一笑:“哎呀!原来是你小子啊!可算是回来了!那丫头可是想你的紧!来来来,拿好!老婆生气,自是要好好哄哄的!”
老大爷之所以这么肯定景霄乾的身份,便是小肆珺的功劳了。
景霄乾虽对老大爷的话深感疑惑,回声谢谢后,便接过袋子,追江溪去了。
左手拿着曾经涛送自己的apple4s经典款,江溪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眼神没有聚焦。
5209394,我爱你永生永世!
可是涛,你一世都未曾做到!
“嘀嘀——嘀嘀!”前方急促的汽笛声和刺眼的白光给江溪听觉、视觉以极大的冲击,江溪双脚定在原地,脑袋一片浆糊。
感觉到左手被一股外力强行拉扯,江溪的整个身子快速向景霄乾胸前撞去。
听到身下之人一身闷哼,江溪下意识抬头,是涛吗?是吧?嗯?
景霄乾扶正江溪,快速起身,把江溪揽腰抱起,继而蹲下用右手捡起刚才慌乱时被自己扔在一旁的袋子。
“你是疯了么!”景霄乾双眼嗜血。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刚才那样,让他感到心慌、害怕、恐惧。
“哏哏哏哏——哇哇哇哇——”江溪搂着景霄乾的脖子,由最初的低声抽泣转为嚎嚎大哭。
把江溪轻轻放在车上,景霄乾随即也上了车。
“哭完了?”
“嗯!”江溪接过纸巾擦了鼻子,“天天天,我想去海边。”
景霄乾点头,为江溪系好安全带之后,车身一个神龙摆尾,扬长而去。
海边?上次她不就是在海边大哭的么!
她有爱,不是为他;她有情,不是为他;她有悲,不是为他……
她拳头般大小心里装着的,是那个身上有青草香的男人,是那个与她手机支付宝有关联的男人,是那个在海边她说恨的男人……
第一次,景霄乾如此厌恶身上散发的淡淡青草香;第一次,景霄乾如此厌恶那一望无垠的蔚蓝大海;第一次,景霄乾如此厌恶这样一个委曲求全的自己……
江溪蜷缩着身子,死死抓着身上那件散发着幽幽青草香的外套,发出平稳呼吸声,很明显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