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项墨桦眼皮微抬,透过昏暗的灯光,他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大爷——你回来了——”呢喃两声,竟是嘴角带笑昏厥了过去。
江溪与王行知互看两眼,随后,王行知主动上前,将项墨桦扶了起来。两人一起挽着男人朝着停车的方向而去。
回到江溪所在的酒店,她用独门师传的针灸之术,终是让项墨桦醒了酒。
“墨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江溪坐在沙发上,看向对面的项墨桦。
只见男人苍白着一张脸,胡子拉碴的面部哪里还有昔日的俊秀清朗。
“我——”
江溪有些气闷道:“你这样,是存心让项姨担心是不是?”
“溪儿,妈妈她,走了!”男人的话语里,是无尽的苍凉。
江溪瞪大了眼,霎时布满泪花,声音有些哽咽道:“你——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说话啊!”
这不可能,项姨——刘墨依女士,一代教育界神话、商业奇迹,不可能——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死掉的!
而一旁的王行知,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
他清楚刘墨依对江溪的重要性,不是亲姨胜似亲姨!
“是我——都怪我!”项墨桦双手抱头,胡乱撕扯着自己头发,满是自责。
像他这种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孩子,对母亲的感情只会更深!
“多久发生的事情?”江溪知道,这个时候,她要理性,要理智!
“月前!”
于是,项墨桦便将月前发生的前因后果,悉数告诉了江溪和王行知……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负!”故事的最后,江溪满满的自责。
“如果不是我充当什么烂好人救了浣冼繁,又哪里会让你遇见她并爱上她?又哪里会让项姨和墨烨无缘无故牵扯这场无妄之灾?又哪里会让墨桦你——”
话的最后,江溪泣不成声。项家因她,算是毁了。
三年前,自己居然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了!
当初,一心想要找朝香宫神武复仇的浣冼繁,却是早已暗中与王隼勾结!
王隼承诺浣冼繁会灭了朝香宫家族;而浣冼繁则帮王隼对付江溪!那场差点儿要了小肆珺性命的连环车祸案,便是两人合作的初步成果。
只是浣冼繁没有想到的是,王隼,这个世界最大贩毒集团的头目,会轻而易举被江溪给灭了!
她的复仇大计彻底成了泡影!
她怨恨江溪!怨她破碎了自己的报仇梦;恨她在朝香宫神武心里独特的地位!
浣冼繁是沉默的,尤其是在江家老宅。她的沉默甚至让人直接忽视掉她的存在。
只是,每次项墨桦的出现,总把她推向大众的眼球。浣冼繁的心里,是怨毒他的!
只是后来,江溪就莫名其妙消失掉了!
浣冼繁有些慌了,要知道,报仇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于是,借着醉酒,与项墨桦春宵一度,并成功怀上了对方孩子,也成功成为项家少奶奶!
她要做的便是夺下项氏集团,之后吞并核科、光伏,最后毁掉竹江集团……
只是浣冼繁的阴谋被刘墨依无意察觉,一番激烈争执后,刘墨依一个不慎,从二楼跌落一楼。死前对项墨烨,也就是项墨桦的同胞弟弟,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小心小繁”。
正直大好年华的项墨烨却是莫名其妙死在了浣冼繁的枪下!
那一刻,浣冼繁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竟是杀掉无辜的两人,亦是自己的家人!
回想起来,项墨桦对她真的很好!项家人对她也不错,是她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温暖……
可是她自己,亲手摧毁了这一切!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爱上项墨桦,但是她不想再欺骗他……
留下一封长信述诉诸自己的恶行,她带着怀胎八月即将临盆的孩子纵身一跃,莫入无尽的大海,尸骨无存!
“溪儿,你没错!”项墨桦流出两行清泪。
他最后悔的,便是对那样一个蛇蝎女人动了情、错了意!
这是第一次,江溪看到他哭泣!
“墨桦——”江溪想劝慰他重新振作,这一刻,她放弃了。
想想帝都市四大寡头经济世家:
郑氏集团总裁,郑依靖为救自己穿心而过,郑家无后;
项氏集团,因为自己只留项墨桦一人在世;
黄氏集团,总裁黄悦熙莫名喜欢她;王行知在她核科任职;
江氏集团,便是现在的核科,却成了依托光伏集团的企业!
一切的一切都全与她江溪脱不了干系!她想,或许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祥之人吧。
努力着不让眼泪落下!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项墨桦看向江溪,无奈摇头道:“我——”
他能说他想去死么?
“我告诉你,项墨桦,你敢给大爷我死,你看看!”和项墨桦从小一起长大,他的那份心思又怎么逃得过她江溪的眼睛。
“活着——呵呵——有何意义?”
对方的问题,很刁钻,
人生的意义?这个自人类诞生就一直存在的命题,始终无解!或者说,答案不一。
“活着没有任何意义!但有思想的活着总比死后无感觉的存在,要强太多!”江溪起身,居高临下看向项墨桦,语气变得轻柔,“墨桦,这些道理我们都明白,你把这粥喝掉,好好想想!”
无奈摇头,江溪和王行知却是出了酒店。
酒店门口。
“姐姐,你想哭就哭吧!”
“小王,你?”江溪浅笑摇头。
不料,脑海里突然闪过的是项姨的音容笑貌、项墨烨的青春阳光,鼻子一酸,泪花迷糊了双眼。
王行知紧握双拳,随后上前一步,将江溪揽进怀里。
“呜呜呜——”
她江溪是世人眼中的女强人不错;可终究只是个女人,有着七窍玲珑心……
只是,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老大,那是嫂子的秘书!”简翼扭头,向后座的男人解释道。
“走!”
“可是老大,嫂子她——”
“开车!”
两人刚从国外回来,一路上,简翼讲述了她和那个叫江溪的女人之间的故事。确实够感人!
只是现在,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是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哼!
一切,他只相信他眼睛所看到的!
简翼一张苦瓜脸,无奈叹气后,驱车离开……
“小王,谢谢你!”
江溪朝后退去,离开王行知的怀抱。
“小王,抱歉!把你身上弄脏了!”她半开玩笑道,“不过,你知道大爷我最讨厌洗衣服了!你就自己洗洗吧!”
王行知点头:“我知道!”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重新预订间房就OK了!”
“好,那姐姐,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儿睡!”
多想留在这儿陪着她,只是……
目送王行知驱车离开,江溪收回目光,走到一处花台。
继而看向满天星辰。
人们常说,人死后就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那外婆、爸爸、妈妈、小靖、小陆子、项姨、墨烨……你们又是天上的哪颗星星?是不是像我看着你们一样看着我?
老天爷,如果你是看不惯大爷我,尽管冲着我来!我身边所在乎的人,我希望他们好好的……
“老大,那我就先回去了!”简翼就知道,自家老大是个傲娇的。这不,车开到中途就让他掉头。
“人走!车留下!”
简翼听此,差点儿栽了个跟头。
景霄乾看着栏杆处那道孤寂的背影,心,不自觉抽痛了一下。
这个女人,就是故意做出这副可怜模样给他看的么?
“是谁?”
江溪下意识扭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眉头微蹙。
说完,她侧身,朝着酒店所在的方向而去。
景霄乾不由分说,上前一步,将对方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捧着她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
“你干什么?”
江溪的力气很大,挣脱开男人的束缚后,一个耳光响彻这方空寂的广场。
“女人,你——”景霄乾恶狠狠瞪向江溪。
江溪愤愤擦拭嘴巴,亦是恶狠狠瞪向面前的男人。
“景总,如果你是半夜发情,从这里左拐第二个街头有个休闲会所。那里面,你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字一字,均是从男人牙缝挤出。
“我很清醒!”江溪咬着下唇,倔强着不让眼泪落下。
以前,自己有委屈有难过,总能找到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大哭大闹;而现在呢?不过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四目相交之间。
景霄乾的眼眸越发柔和,而江溪却是愈发委屈。
“为什么要哭?”
江溪擦掉眼泪,仰着小脸不服气道:“我才没有哭,只是——是眼泪——是沙子进了眼睛!”
说完,她不禁懊恼!这样的借口好蹩脚。
“景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酒店了!”
“跟我回家!”
江溪瞪大眼睛看向男人,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你说什么?”
“跟我回家!”景霄乾说得理直气壮。
这个傻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人妻的自觉?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另外,景总,你若是让章彰难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溪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看错人了!
“那个啥,景总,晚安!哦!对了,明天我将召开开发非洲项目的参股大会,相信你秘书那里已经收到了邀请函!”
“说完了?”
“什么意思?”江溪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景霄乾一步一步靠近江溪,嘴角微勾:“现在轮到我说了吧!”
“景总,还请自重!”江溪手抵男人胸膛,不断后退,直到背触栏杆。
“自重?女人——”景霄乾的话语里满是嘲弄,“你居然和朝香宫神武结婚了!”
“是又怎么样?我说前夫,这华夏的法律可没规定离婚后还——”
“离婚?”景霄乾竟是大手钳着女人下巴,低头在其耳边低语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离婚的呢?”
“你——”江溪有些迟疑。
当初,对方递给她一个离婚证,她没仔细看,一气之下撕掉就扔垃圾桶了。现在想来,该是那上面出了问题。
“法律,女人!你犯了重婚罪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话语里,更多的是气愤。
江溪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你弄疼我了!”
景霄乾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更是用另一只手揽着对方腰肢,带向自己。
“女人,你是想从这儿掉下去吗?”
江溪下意识看看身后。这个栏杆较低,下面更是缩小版的城市立交桥绿化带!足见摔下去,必死无疑。
她微微松口气,为了自己的小命,主动靠近男人的身体。
景霄乾得寸进尺,公主抱起江溪,朝着马路走去。
“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过,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