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被迫喝完中药的我,一脸幽怨看向陆仲景老人,却是不敢正眼瞧另一侧的江涛焘。不知为何,得知他给自己换了衣、洗了澡,就莫名觉得无所适从。
“丫头,昍明那小子快回家了!我就先去做饭,今晚,你们就在这儿一起吃吧!”
我点头,脱口而出道:“陆爷爷,能吃不?”
不怪我这样问,陆昍明在我们面前吹捧他爷爷的“高超厨艺”,至少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
“呃——”老人尴尬一笑,随即大手一摆,“怎么会不能吃?我做的饭菜,对你们这些正在长个儿的小娃娃,那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身在其中才知陆昍明的“悲苦”日子。
“是药三分毒!”我反驳道。
陆仲景老人似有些气闷:“哼,那是谁说的!那是指西药!西药!我泱泱华夏,五千年文明,医药学史更是源远流长!这中药,治标更治本,哪是丫头你说的那样?还有啊,我跟你讲这——”
“那啥,陆爷爷,我好饿!您就快去做饭吧。”我实在不想听老人这番喋喋不休的大道理。
陆仲景微怔,随后反应过来,作势便要往外走。
“对对对,现在去做饭,等会儿再跟你好好讲讲。”
目送走老人,我作势就要下床,却是被江涛焘扣住手臂。
“你干嘛?”我扭头,有些气闷看向江涛焘。
“多睡会儿。”
“啊?”我表示,我能听懂对方说的话,却是不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能说得明白点不?”
江涛焘耐心解释道:“多休息会儿,你这段时间运动过量。”
一听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运动过量,也不知道是谁造成的?”白了他一眼,我毅然甩开对方的手,下了床。你叫我往东,我偏要往西。看谁犟得过谁。
得知自己来大姨妈,或许是因为新鲜感,一时竟是少了疼痛感多了兴奋感。
“要出去,换身干净衣裳!”
扭头看向白色床单上数抹鲜红血迹,心脏骤然跳得厉害。
“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办?我现在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就是这屋子里太热,我要出去透透气!”我打掉那只可恶的大手。
江涛焘偏头看向室内角落处的柜式空调,26摄氏度?
“很热吗?一定是发烧了,真是麻烦!我再去问问陆爷——”
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瞪向江涛焘道:“发骚?你小子才发骚呢!”
随后我一个劲儿地推攘对方胸膛,不耐烦道:“好了,你先出去!先出去!我——我换好衣服再出来!”
将他逼到门口,我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哥哥,那啥——你——好吧!我的衣服,有吗?”我的语气突然软和下来。
江涛焘始终不变着冰块脸,指了指床尾处的一套深蓝色衣服。
“自己换上!”
说完,他淡漠一切从我面前转身。
失落感莫名涌上心头,我重重关上了房间门。
关上门的我,倚靠门背,捂着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大口大口呼着气。
“王圣羲,你在干嘛?”
我低呼出声,继而双手不住拍打脸颊,示意自己要冷!静!
我气鼓着腮帮子,为江涛焘给我带来的这种困扰,羞恼不已。
“死江涛焘,臭江涛焘,烂江涛焘……”我一个劲儿地反复呢喃,向着床尾处走去。
正在我拿起衣服之际,仿佛听见门外一声轻笑。可当我屏气凝神,仔细听时,却是一片静谧。
难道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的,这军训一周多时间来,学校里见得最多的是他,回到家里吃饭还能见到他,就连晚上做梦也会乱七八糟一通梦见他!
我甚至感觉自己,中了一种叫江涛焘的魔咒了……
王圣羲,你清醒点儿!那人可是你一辈子的哥哥!不是亲哥,更胜亲哥!
换好深蓝色镶边长裙,看着镜中红彤着脸颊的自己,我一个劲儿告诫着自己这个现实。
以后,我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又高又帅又有钱还有才干的完美另一半!
花季雨季的一刹花火,不过懵懂青春的一次体悟。长大了,成熟了,也就没有这些烦忧了!
在我面前,妈妈从未提及过爸爸!不过他们都说我的眼睛长得像爸爸!我常常在想,如果爸爸在我身边,这种对异性的特别情感也该是会有的!
在这里,我也将对爸爸的情感和对江涛焘的情感等同,以此来警告自己不得越雷池半步!
打开门,正好对上江涛焘那深如古井般幽邃的眸子。
“很美!”
江涛焘说完这两个字,转身拉着我的手离开。
等我反应过来,早已跟随他走了好几米远。想要试着挣脱开对方手里的束缚,却是无可奈何。
“咦?陆爷爷家里是医院么?”
“这里是第二军医院总部!”
“总部?有这么寒酸的医院总部?”我可不信。
江涛焘耐心解释道:“这里,算是陆爷爷的独立就诊部!也是医院的院长室!”
我来了兴趣:“陆爷爷是院长,好厉害!那我以后看病是不是就不需要钱了?”
“你很缺钱?”江涛焘突然顿住脚步,扭头看向我。
我微微叹口气道:“当然!我要是有很多很多钱,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赚钱养家了!而我,也就可以跑去世界各地旅游了!”
“仅此而已?”
我愣愣看向江涛焘,瘪嘴道:“拜托,我要实现这两大宏伟目标,就得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出来找份高新工作。”
哪里像你这种天生富二代?当然这句话,我是不敢当面说出口的。
“这么说来,任重而道远!”
我分明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嘲弄。
“切!小子,反正我这样说你是不会明白的,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需要你明白!”
说完,我只觉手腕一阵疼痛。
“小子,你——”
江涛焘命令道:“不准说这样的话!”
“啊?”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小子,你是太平洋的警察么,管得这么宽?”
江涛焘点头:“对于你,我愿意无偿做警察!”
“神经病——”
“不准说脏话!”
我瘪嘴道:“这又不是脏话!”
看吧,我就说,管得宽吧!
“走吧!”
江涛焘依旧拽着我,向前走去……
和陆仲景、陆昍明爷俩吃过晚饭后,由江涛焘驱车带我回家。
“你什么时候学的车?”坐在副驾驶的我,看向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好奇问道。
因为之前来的时候,我在迷糊中尤记得江涛焘一直是抱着我的,开车的好像是邻班的古越教官。
“三年前!”
“吹牛!”我不屑道。
三年前的江涛焘,我该是很熟悉的才对。
“傻丫头,刚才吃饱了吗?”
我尴尬摇头。
“想吃什么?”江涛焘恰似不经意一问。
“火锅!”
“不行!”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想吃牛排么?”江涛焘记得陆老医生说过,女生来大姨妈期间,禁辛辣!
“不想!”我想都不想地拒绝,“既然是赔礼道歉,要不,你请我吃大龙虾吧!”
江涛焘嘴角微抽。
赔礼道歉?他可不记得他做错了什么。
“好!”
下车后,我跟随江涛焘来到一家超五星级海鲜饭店。
走进大厅,恢宏的室内装潢充斥着我的眼球。
我上前一步,双手环着他的胳膊,怯生生道:“这里,会不会很贵啊?”
“不清楚!”
我停下脚步,使劲儿拽着江涛焘。
“我们还是换一家吧!在这里吃,卖了我也消费不起啊!”
江涛焘好笑看向我,半开玩笑道:“卖了你,我可舍不得!”
我正想开口反驳,却被一道尖锐女声打断。
“江——江总!”
往前望去,迎面向我走来的是一身着黑色正装,三千藻色头发垂于脑后的女子。很美,却不同于章彰的清纯孤高,看着却让人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