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行止急匆匆地走出帐外,眼神严肃地扫视一周,威严地喝道:“做什么?在本将军帐外喧哗,想造反不成?”
为首的是一个颇有威望的老兵,立刻跪倒在地,“末将不敢,只是吾等听说在庄军师师帐中搜出了与敌国来往的书信。这是真的吗?”
终究还是瞒不住啊,洛行止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眼,脸上却依然庄重威严,“是有书信不错,但是事实究竟如何,现下还不能盖棺定论。各位稍安勿躁,如果庄黎果真通敌叛国,本将军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名老兵见洛行止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心下也放心了不少,只是老泪纵横道:“谢将军。我们也知道将军的难处,也不愿意相信多日来朝昔相伴的庄军师会是奸细。只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这次输得又蹊跷。我们为国家出生入死,断不可毁在这些奸细手上啊!还请将军万万查明才是。”
洛行止见那老兵一片赤诚为国之心,内心不禁也有几分触动,将他扶了起来。
这时,却听见一声哀婉的声音,“将军!庄军师绝不会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她的为人如何你是最清楚的啊。”
洛行止循声望去,原来是一直跟在庄黎身边的那名孤女王思梦,只见她此刻虽满脸是泪,眼神却意外地坚定倔强。洛行止对王思梦的印象一向是一个腼腆、温柔、害羞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竟有在全军面前慷慨陈词的勇气。
洛行止微微眯起了眼睛,倒也没有阻止她。
王思梦接着说道:“我烦请各位冷静想一想,我们这一路走来,是谁不辞辛劳为我们出谋划策?是谁指挥我们打了这么多场胜仗?是谁事无巨细地关心我们的生活起居?都是庄军师啊!如果她果真是敌国的奸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对我们好呢?”
此话一出,倒是让众将士都想起庄黎这么多日以来的付出,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动摇。这时,一个魁梧的士兵朗声质问道:“我们也不愿怀疑庄军师啊,但是那些书信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只不过是要一个说法罢了。”
“对!要一个说法!”众将士纷纷附和道。
洛行止见状,大手一挥,“各位安静!你们要一个说法,我可以给你们一个说法!本将军这就去亲自审问庄军师。”
说完,便朝着拘留庄黎的帐篷走去。
全军将士因为这件事被搅得人心惶惶,就连洛行止也是焦急万分,夜不能寐。庄黎却好像没事人儿一般,洛行止进帐篷之时,正看见庄黎正翘着腿悠闲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庄黎,你倒是乐得清闲。”洛行止严肃低沉的声音将庄黎从睡梦中唤醒。
庄黎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做什么来打扰我睡觉?”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洛辛私下来往?”洛行止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的,他多么希望她的回答是否定的。
庄黎清醒了过来,坐了起来,坦坦荡荡地望向他,“是。”
这个问题,庄黎知道洛行止终有一天会问的。她也从没想过瞒着他,反正她也没干什么见不人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是洛行止明显很介意她和洛辛私下有联系,只见他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庄黎和洛行止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从前,就算是打了败仗,也不见他如此气急败坏。
洛行止紧紧地抓着庄黎的肩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令她皱起了眉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然真的跟他有联系?难道你真的是内奸?”
庄黎瞪大了眼睛,震惊之后便是浓浓的失望,他竟然怀疑我是内奸?他竟然这么想我?庄黎恨恨地盯着他,“不是,我和他只是朋友,我庄黎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祺国的事。”
他听了这句话好像冷静了一点,放在她肩上的手也放松了力道。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沓信来甩到了庄黎的面前,“看看这些是什么。”
庄黎看着那些信封如雪花般洒落,瞪目欲裂,他竟然敢看我的信件?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隐私为何物?就因为一些不知从何而起的谣言便要污陷我是奸细,这我便忍了,没想到他们竟连一点尊严,一点秘密也不给我保留。
最让庄黎心寒的是洛行止的态度,她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她的为人总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原来她以为的那些深厚情谊不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他今天会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调查她,不信任她,她又怎么放心继续为他行军打仗,将后背交给他?庄黎心内失望至极,脸上却不肯表露半分,只做出一副凶狠样子,低吼道:“洛行止!你凭什么看我的信?”
洛行止显然也是气极,不肯退让半分,“凭什么?!就凭你有暗通敌国的嫌疑!”
“我说了我和洛辛只是普通朋友。”庄黎几乎是从牙缝里讲出这句话的。
洛行止轻蔑一笑,眼里是浓浓的不信任,“普通朋友?天下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洛辛做朋友?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裕国的君主,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让我们许多弟兄命丧黄泉的罪魁祸首!你却要和这么一个人做朋友?”
庄黎看着他因为震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眉眼,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些疑惑,不明白明明是亲兄弟的两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深仇大恨?
或许因为庄黎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并不是生来的裕国人,庄黎在这个世界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她只是一个“误入者”。所以庄黎并没有裕国百姓那么强烈的爱国之情,但是她是真心喜欢裕国这个国家的,它繁荣、强大、蒸蒸日上,这里的百姓都热情好客、淳朴善良。更让庄黎欢喜的是,这里的女人们都可以像男人们一样工作,不仅是做纺织种田这些传统营生,还可以报名参军、参加科举,女人也可以当将军,当官。这是在几千年后的现代社会才会有的景象,可是没想到在裕国已经实现了。因此,她才由衷地喜爱这个国家,愿意为他卖命。可是如今,如今,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洛行止居然怀疑她暗通敌国,是个奸细,庄黎顿时觉得之前为裕国,为这支军队,为这次战斗所付出的一切都白费了,都是那么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