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单身母亲。
秋水之前历经的重重困难,简直就是一部社会对独身单亲妈妈的歧视史。
动辄就是户口本、结婚证,要么就是问,
“孩子爸爸哪去啦?”
就连多多上幼儿园,学校都得调查清楚,孩子父母学历、工作单位等等,缺一不可。
秋水一连串说了很多,目的是为了让南芷知道,那一张结婚证有多么的重要。
但南芷却get到其他的重点,
“所以你还是应该找个人结婚才对,这样子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生活也会更容易一些”
每次谈到这个话题,秋水都会避而不谈。
今天也不例外。
“说着你呢,好端端说我干嘛——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她不愿意多言,南芷也就不再追问。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恰逢聂砚修打来视频电话。
南芷出了病房接电话。
聂砚修那边是晚上。
他出席了晚宴,现在刚回到酒店。
已经是凌晨了。
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去,衬衫解开两粒扣子,看起来极度的慵懒优雅。
“还不睡吗?”
南芷问他。
“想你了啊”
男人一双狗狗眼,屏幕里看好像藏着星星一般,
“想到——睡不着觉……”
南芷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笑靥如花,
“我也想你了”
“要不要请几天假来陪我?”
聂砚修诱惑她,
“机票食宿全包——”
“但是没时间呀”
南芷摊手,
“最近工作好多,累都要累死了——”
“那辞职我养着你呀”
他又开这样的玩笑。
“不行”
南芷果断拒绝,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喜欢这份工作”
她不是会为了爱情放弃工作的人。
从前——她或许会的。
但如今已经成熟的南芷,绝对不会。
两个人杂七杂八的事情聊了许久。
回来,秋水打趣她,
“感情都好成这样了,还不结婚,等着未婚先孕再补票吗?”
“也不是”
南芷说,
“他说等他回来,带我去见他爸爸,你知道的,这里面情况有些复杂”
秋水点点头,
“但总归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自己”
“嗯”
南芷笑着点头。
——
这天晚上,南芷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南小姐吧?我是聂泓宇,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聂总啊,您好”
她当然记得聂泓宇。
去年聂氏那场年会,她对聂泓宇简直是记忆犹新。
“父亲想见你,可否赏光?”
聂泓宇是聂砚砚修的大哥,那么他的父亲……
也就是聂砚修的父亲?
南芷一时有点愣住,内心拿捏不定,
“砚修……他人还在国外,要不然,等他回来再说吧——”
“南小姐可是害怕?放心,父亲只是想跟你见上一面而已”
他都这么说了。
南芷一再推辞,怕给人观感不好,于是同意。
时间定在周三的晚上八点半。
聂泓宇千叮咛万嘱咐,跟南芷说只是一次私下的见面,悄悄进行,不必让聂砚修知道。
南芷自然也就没告诉聂砚修。
但心里面总是有点紧张的。
周三一大早就醒了,换了好几套衣服,都觉得不够妥当。
最后还是那套百搭百用的范思哲西装,又化了淡妆,这才出门。
晚上约在某个西餐厅。
南芷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
但她等了足足有四十分钟,聂泓宇才搀扶着聂建章姗姗来迟。
聂建章才出院不久,拄着根拐杖,精神倒是很好,不苟言笑,因而看起来还是格调十足。
见了他,南芷才发现,聂砚修眉宇间,简直跟他是如同刻下来的一般。
不同的是,聂砚修的眉宇间时时是舒展着的,而聂建章眉宇间,却是紧皱的,哪怕他并没有皱眉,也有一道很深的“川”字印在那里。
直觉上,南芷是有些怕他的。
“您好”
她笑着打招呼。
聂建章不咸不淡的应了声,跟聂泓宇在南芷对面坐了下来。
“南小姐跟当年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是他跟南芷说的第一句话。
却让南芷心里面暗暗吃了一惊,
“伯父,您曾经,见过我?”
聂建章冷哼,
“把我儿子折腾成那个模样,我想不认识你也难”
他话语里面的讽刺让南芷面上一热,低下头,
“对不起”
聂建章又话锋一转——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介意”
南芷心里面刚想松一口气,又听见他说,
“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我却不能熟视无睹——”
南芷愣了愣。
现在发生的什么事情呢?
“你知道他是怎么拿下你现在所在的这家公司的吗?”
聂建章问道。
南芷当然不知道,于是摇头。
“挪用公司资金——背地里把钱转进自己的私人账户”
他声音不大,可落在南芷心里面,却像石头砸下来一般。
“还有最初——他造假诬告于你,这些事情,如果被揭发出来,是要坐牢的——”
这才是聂建章耿耿于怀的原因。
他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却为了这个女人,数次的铤而走险。
“我……我真的……不知道”
南芷无措,这些事情,聂砚修全然都没有告诉过她。
“他当然不会让你知道——”
聂建章说,
“他简直像着了魔,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像是一道雷电打在上空。
把南芷劈到外焦里嫩的同时,却也让她无限的清醒。
聂建章今天为什么要见她的原因,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她抿了抿唇,绞紧了双手,等着后面的宣判。
“他一声不吭的跟人退婚,把烂摊子丢给我”
聂建章继续说着,
“甚至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你知道——我有多伤心,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从聂建章悲愤欲绝的表情中,南芷读出了一些信息。
“所以,是要我离开吗?”
她干脆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要我彻底离开聂砚修,才可以是吗?”
“如果你愿意离开,那是最好——”
“不可能的”
南芷猛烈地摇头。
她跟聂砚修已经分开过一次,结果还不够惨烈吗?
好不容易又重新在一起,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砚修不会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他”
“那南小姐,就一点不为幼弟的前途着想吗?”
说话的是聂泓宇,
“他是聂氏未来的继承人,可是跟你在一起,却只能窝在一个小公司里面,你觉得,这样是为他好吗?”
“但是……但是,他愿意的啊……”
南芷无力的说道。
“是,他当然愿意”
聂泓宇并不否认这一点,
“但你就真的要这么自私的,困住他吗?让他一辈子,就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
南芷想说,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她不是聂砚修,她没办法代替他发声。
她自己胸无大志,日子得过且过。
可是聂砚修呢,他也真的这么想吗?
回想两个人一起在sense上班的日子,多数时候,聂砚修都只是窝在办公室里面打游戏。
可是南芷记得,在他说起自己的那些公司,说些自己的那些商业计划的时候,他眼里面是发着光的。
虽然他总是说,
“老婆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可是南芷又怎么能掩耳盗铃?
几种思绪在脑海中混乱的交汇着,一时之间,南芷只觉得头痛欲裂。
“聂氏才是属于他的舞台——”
聂泓宇说,
“南小姐看到他在这个舞台上发着光,也会为他高兴的不是吗?”
是,当然是这样。
如果聂砚修可以站在更高的顶峰,她当然会为聂砚修高兴。
可是如果代价是——让他们从此以后分开,她宁愿,自私的选择,跟聂砚修做这个世界上,最平庸的一对。
可是她不能如此自私。
她怎么可以,为了儿女私情,就困住聂砚修一辈子呢?
“让我想想吧——”
南芷缓了一口气,说道。
“当然,我绝不会逼你”
聂建章说,
“甚至,你可以去了解下砚修他的想法,欧洲的工作他游刃有余——他天生就属于更大的战场”
“我了解了”
南芷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我会认真思考的”
“别急”
聂建章却叫住他,
“今次跟他一起去的,还有陈家的千金,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我这里有些照片,你可以看看”
他递了手机过来。
里面是一张张晚宴照片。
聂砚修西装革履,跟另一个年龄相仿的,穿着绿色宫廷裙的女孩站在一起,宛若璧人。
仿佛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