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小产,保大保小?
点芯2019-04-23 11:566,460

  楼任风自从成了家,便摆脱了纨绔子弟的做派,开始变得上进。

  没办法,家门没落,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快点成长,好为家族承担,代替渐老的父亲,扛起责任。

  即便他爹没跟任何人说过什么,楼任风也敏感地意识到,楼氏荣耀即将消逝。如同这几日,他立下了念书考取功名的志向,于是到皇城的第一学府“白鹿书院”求学。

  白鹿书院是个贵族学校,里头念书的学子,无一不是出身高/官世家,是以要进院入学,门槛很高,需通过当地官府推荐。

  楼任风今日便是亲自登门,去夏府令家请求代笔写一封荐书,不料那夏府令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眼,眼看楼氏一族大厦将倾,便是墙倒万人推,落尽下石不提,这包办写荐书的差事,更是门也没有。

  楼任风这一趟遭受不少嘲笑和白眼,心怀郁愤回到家中,还未进门,就有小厮来报,有陌生客人来访,据说那是少奶奶的朋友。

  楼任风眼皮子突突直跳,一时按捺不住心潮的急涌,抓起小厮的衣领,问:“可听见来者上报的姓名?”

  小厮咽了咽口水,看见少爷面上乌云滚滚,是从所未见的惊怒,小厮吓得说话也不利索了,“他们自称是、是……关西白鹤谷的弟子,叶氏一门的传人……”

  话音刚落,眼前蓝影一闪,大少爷用了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拔腿冲进内院。

  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会儿,那姓叶的就公然找上门来,当真是好得很!

  心中怒意勃发,又是五味杂陈,怒那两人先前就有所勾搭,疑有私情,现下“奸夫”还光明正大登门入室,真是嚣张无比。

  更可恶的是,“奸夫”武功高强,高手中的高手,绝不是他这等凡夫俗子可比的,为此,楼任风心头的挫败感更强,便愈发地怒不可遏。

  他突然好恨,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爹娘竟然不问清楚就放姓叶那一班人进门,也恨……苗芊芊,为什么就不能安定下来,非要去危险的边缘掺上一脚,害他提心吊胆,怕她的大师兄祝青墨某天寻上门来把她带走……

  而苗芊芊,肯定也是迫不及待要离开楼府,离开他的吧?只要有人来“救”她,相信不管那个人是谁,她一定毫不犹豫跟那人一走了之。

  果不其然,他将将跨过门槛,便听见叶啸要带她走的言论。

  楼任风抢在苗芊芊开口应下之前说——

  “我不许!”

  这一瞬,他仿佛看到苗芊芊眼中的希望之光迅速破灭,走向绝望。

  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知道她的理想,知道她的追求,但他身为人夫,非但没有表示支持和鼓励,只一味否定她,甚至为阻拦她的步伐,不惜让她人折断她的羽翼,将她软禁于一方庭院。

  大鹏若断翅,便不可能重返白云蓝天。外面的世界多危险,不如依偎在他身边,他虽瘦弱,但也能竭尽所能,为她遮风挡雨。

  所以……不怪楼少爷明明做错了事情,还这么不知悔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他站在丈夫的立场上,同时亦站在为人父的立场上,自然不愿让妻儿受到丁点伤害。

  永远不能否认他的爱,尽管他的爱太狭隘,太逼仄,苗芊芊困在其中,快喘不过气来。

  “各位纵然是济民救世、世人景仰的大英雄,但你们企图带走我的妻子去搏命冒险,便不能怪楼某对各位不敬了!”楼任风话落,眼风往后一扫,身侧便显现几名护院高手。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

  叶啸表情很淡,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叶澜手中抱着剑,微昂下颌斜睨着对面六人,口气轻狂不屑,“又是这几个软脚虾,不用我师兄出手,单就本姑娘,你们六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澜妹,”叶啸侧目看了她一眼,低声警告,“莫要忘记,我们今日这一趟,不是来打架的。”

  叶澜闻言,悻悻地摸了摸鼻头,“我知道了师兄。”

  看出叶啸的为人修养,今日也不是来闹事的,楼任风暗里悄松口气,如果要硬拼,真的是毫无胜算。

  “翠丫,把少奶奶带回房里休息,这外面人多嘈杂,于养胎大不益。”

  楼任风一声令下,心腹丫鬟翠丫便以一种柔顺的姿态将苗芊芊强行带走,“请吧,少奶奶。”

  “不!我不走!”这叫翠丫的丫头,个头很大,身形壮实,力气极大,没有任何武力的苗芊芊,落在她这儿就跟老鹰拎小鸡似的,这个丫头,就是楼任风专门从人口市场买来看制她的。

  不管她怎么挣脱,都没能从翠丫强行拉扯的肥壮手臂挣动分毫。

  她绝望极了,她克制逃跑的冲动耐心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叶氏兄妹的到来。叶氏兄妹,对她来说,就是她黑暗生活里的一线光明。无论如何,今天她必须抓紧这一线光明,她深知,若错过了今日,她将重新被打入黑暗,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她受不了了,轻盈绵软的身子被人强制劫持,她不断回头,冲着叶啸的方向哭求道:“叶兄,澜姑娘!救我、救救我!”

  “师兄!苗姑娘她好像……?”叶澜看此情形,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叶啸眸中掀起波动,“她的功力被废除得一干二净。”

  只有这个可能了,否则,她怎的连一个胖丫头都打不过,挣不脱?

  “那我们……”叶澜刚说要不要协助苗芊芊,楼任风抬步来到他们的面前,身后护院家丁挡住了叶氏兄妹的视线,叫他们看不见苗芊芊。

  楼任风抱拳,态度很是诚恳:“多谢各位今日登门访友,芊芊她自孕后,便是精神不济,吃喝都没有胃口,成日不甚开心。你们作为芊芊的朋友,今日相聚,想必她的心情会有好转,楼某在此替夫人谢过各位。”

  话锋一转,又补充道:“她自有喜以来,情绪便是极度不稳定,可能会说出一些……不大正常的话,还请你们不要在意,郎中说了,芊芊是忧虑过度,脑子受了影响,不过问题也不大,再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各位不必担心。”

  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神态平静镇定的俊美男子,还是当初那个骄奢纨绔公子么?叶澜看着他,心底怀疑,怎么短短两个月变化这么大?

  叶啸问:“楼公子,恕我直言,苗姑娘她是否失去了功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任风微微一笑,“这个么,我原无意要说,但你们既是芊芊的朋友,又这么关心她,我若继续隐瞒,不说出实情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什么实情?”叶澜追问。

  “实不相瞒,武功废除,是芊芊自愿的。”

  叶澜一听,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调,“自愿??!”

  楼任风轻叹,“没错,这是她自己的意愿,没人逼迫她……成亲之后,为了腹中孩儿,她决定废去功力,退出玄门,与我做平凡夫妻,从此过相夫教子,侍奉公婆的生活。”

  叶澜听得瞪大了眼睛,挖了挖耳朵,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叶啸一张面瘫脸也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楼公子所言属实,这当真是她自愿?”

  尽管内心发虚,但楼任风还是镇定地答:“绝无虚假。”他不敢回头去看苗芊芊的表情,他知道,这番话毕,她对他的恨一定升到顶峰,但他不怕,他不介意,不管她有多恨,他都会坚持自己的做法,他一定、一定会用一生加倍疼爱她,补偿她。

  忽然,身后传来了笑声……不,这声音,似笑又似哭,分外悲怆。

  “自愿?无人逼迫?退出玄门?”她带着哭腔,言语缓慢,字字泣血,“所言属实……绝无、虚假?!楼任风,你敢摸着良心,用你爹娘的性命指天发誓,你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绝无虚假么!”她语气激昂,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说这一席话,当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好像力气全部耗尽,她终于支撑不住,软倒下来。

  肥壮的翠丫惊恐大喊:“少奶奶!”

  楼任风再顾不上忽悠叶氏兄妹,大步奔向苗芊芊,将要把她抱起时,忽然瞥见她裙底的危险暗色,一朵牡丹用力地绽放,渲染他的恐惧,他呆呆地盯着,眼睛好像也染上了红色。

  翠丫吓得大叫:“少奶奶流血了!”

  叶澜一颗心提了起来,“可能、可能是滑胎了!”

  叶啸剑眉一皱,加快脚步迎了上去,却见这位上一秒还高贵冷静的贵族公子,那镇定的姿态瞬间轰然瓦解,此刻用最狼狈的样貌惊恐颤抖地向他求救,“叶道长!救她!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叶澜暗翻一个白眼,没事时就刀剑相对,江湖术士随便乱叫,一遇到事情,姿态便放得比谁都低,就叫人家叶道长。

  好在叶啸不是俗人,不在意这些。

  他刚一靠近苗芊芊,正准备止血工作,衣角一紧,被人紧紧攥住。

  叶啸循着视线看去。这只手,纤瘦干净,柔弱而无力,现况与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苗芊芊张口想要说什么,可腹中的绞痛让她无暇分心。她大口喘息着,冷汗将鬓角乌发浸湿,整张脸苍白如纸,不带一丝血色。

  她的唇微微噏动,却发不出声音,很难让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叶啸弯腰,耳朵贴近她的嘴唇——

  “带——我、走……”

  叶啸一顿,低头对上她莹莹湿润,带着伤痛的眼睛,“好。”

  一个好字,便如一粒定心丸,让她顿时安下心来,眼睛一瞌,彻底陷入昏迷。

  叶啸抬头时,见到一脸惨败的楼任风。

  他显然听明白了苗芊芊说出的那三个字,不……也不能说是听明白。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他爱她的每一个小小细节,她唇形拟出的口语,他不用听,也能看明白。

  但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在潜在情敌的面前表露出来,于是他装作看不懂,不知道,只急切问道:“叶道长,究竟有没什么办法,保住大人和孩子?”

  他之前听妇人们讲过,女子一滑胎,对身体伤害很大,一不小心便连大人的性命也受牵连。

  他贪心地祈求上天,能不能孩子和大人都保住?

  这种情况,连叶澜这等黄花姑娘也看得分明,两者只能选其一,要么保大,要么保小,很显然,小的要保住难如上青天,而这位楼少爷,竟然还想保住大人和孩子……若不是眼下/身在别人的地盘,叶澜都想给他来一个耳刮子,叫他清醒清醒,别那么贪心。

  一行人急匆匆把滑胎的苗芊芊送到静室后,楼家二老也闻风而来,还揪来两个远近闻名的大夫。

  叶啸说:“孩子没了,大人尚可保住,但身体损伤太大,需精细调养半年。”

  楼夫人一听到孙子没了,便如点燃的爆竹炸了起来,“你不是大夫,你懂什么,你给我让开!”

  楼夫人刁蛮地把叶啸推了出去,赶着自己请来的郎中上阵。

  “把孩子保住,赏你千金!”

  楼夫人豪言一出,四下皆惊。

  现在的楼家是什么情况,大伙们心知肚明,家底一点点透支,再不是以前随随便便就能一掷千金的任性豪爽了。

  而这时候,楼夫人不惜以千金悬赏,如此看来她十分重视那个未降生的孙儿,便是去沿街乞讨,也要凑足那千两黄金的决心。

  两位大夫面面相觑,又望着床榻上气息微弱的人一眼,艰难地开口:“回禀老爷、夫人,少奶奶这……这、这没办法了呀。诚如这位少侠所言,”大夫指着叶啸,“孩子没了,连保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也就是说,我那孙儿……早就已经、已经没了??”楼夫人的声音陡然低弱下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求证一样看向自家丈夫。

  大夫擦了擦汗,转而对楼任风小声说:“少爷啊,莫怪老夫多嘴,这事您实在做的不对呀……老夫先前且提醒过,少夫人脉象不稳,身底子差,最忌情绪过激,要你千万顺着点儿……谁知,这才过了多久呀,便滑胎了,这回情绪失控,直接导致小产,连抢救都来不及!”

  另一大夫叹气,“唉,许是那孩子与楼家不投缘,这才走了去。老爷夫人且节哀顺变,日后还有孙儿抱……”

  楼夫人却发起狂来,怎么也不能接受孙儿没了的事实,楼任风按住她,沉痛安抚道:“娘,您别伤心啊,李大夫说得对,许是那孩子与咱们家不投缘,这才走了,我和芊芊……以后还会再生的!生一大窝的孩子,让您和爹两手都抱不……”

  “啪!”一个巴掌声凌厉凶狠。

  楼任风猝不及防,脸被打偏了,赤红一片,像一个鲜红的烙印。

  楼相庄严的面孔充满怒恨,嘴边的胡子因生气而轻抖,“你这孽障,你怎么……怎么还有脸说以后还会再有这种话?你分明就不配当爹!!”

  看见楼任风在众目睽睽下挨打,叶澜在心中拍手叫好,楼丞相当真是大公无私的,这种混账儿子,就该打死了了事,省得再祸害苗姑娘。

  楼任风已经平静下来了,平日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充满哀伤,他坦然认错,“是,我不配当孩子的爹。”所以老天才把孩子招了回去。

  “事已至此,你还想欺瞒?”楼相胸口起伏很大,粗着嗓子逼迫道,“你究竟对你媳妇做了什么?!”

  楼任风心凉,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他爹,他这个爹,对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只会怀疑他。

  可该死的,他还偏偏就没有做过好事,俱是些伤人害人的坏事。

  叶澜看他神情怔愣,以为他还想隐瞒,正在想什么理由来搪塞,当真是气打不到一处来,恨不得替楼相上前,再甩他几个耳光子。

  她愤而指责:“苗姑娘她心系玄门,爱护世间的和平,她绝对不可能自请废除功力,跟你做一对平凡夫妻的!楼少爷,你就别想再欺骗我们大家了!”

  “风儿,你究竟是对她做什么?”场面一度倒戈,看儿子孤立无援,楼夫人也不同情他了,本就难以接受孙儿的夭折,这时她还沉浸在悲伤中,可仔细一想滑胎小产的缘由,也必然跟自家儿子有关。

  她性子骄横了些,但绝不是不懂是非,颠倒黑白的人。她不会把儿媳小产的惨事赖在叶氏兄妹头上。

  毕竟,叶氏兄妹来府上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儿媳的精神状态要比前阵子要好很多,所以害得她导致小产的祸事,不可能是叶氏兄妹的锅。

  发生小产,是在风儿急冲冲赶回府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儿子才是让孙儿夭折的罪魁祸首。

  情绪一上来,悲愤压不住,楼夫人也甩了楼任风一巴掌,推了他一把,“说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又怎会顾忌着叶氏兄妹?生怕苗芊芊与他们独处?

  楼任风如同处于风口浪尖,亲友的失望和指责像海水一样朝他扑盖过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端不住了,崩溃了,慢慢蹲下/身去,抱头痛哭,“都是我的错,这一切悲剧都是我一手造成。苗芊芊恨我,她恨我联合敌人废了她的武功,将她的羽翼折断,恨我自私地把她捆绑在身边……”

  这话一出,刚才还吵闹着,尖锐的气氛瞬间凝固,场面上静得针落可闻。

  他哭着说:“我已经知道后悔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错下去,我停不下来了……她甚至开始求我,求我放她离开,我心疼她,却不能答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对我的恨越来越深,只能看着她每次逃脱未遂的孤苦绝望……我发誓,我真的是想对她好,用一生来补偿她的,只要她不离开……”

  楼相听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就往他的肚子踹去,“我怎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这阵子,楼任风身心亦饱受折磨,衣带渐宽,日渐消瘦,体力亦好不到哪里去,是以被他爹一踹,就直接被踹翻在地了。

  发髻松散,长长地覆在面上,被黑发遮挡,只见他半张脸,唇边全是咸湿泪,浸染了发丝。

  这副模样的楼家小公子,是人们不曾见过的狼狈。以前在雷州的时候,他落入妖怪之手,遭受不少折磨,便是身穿乞丐褴褛破衣,贵族气态还是掩不住,而如今他华服披身,高贵已荡然无存。

  一屋子的人沉默着,只有叶啸率先打破这静默的气氛——

  他姿态谦恭内敛,对楼相道:“楼大人,苗姑娘昏迷之前曾拜托在下,在此事了结后,要在下带她一并离开……盼大人能让在下达成她的愿望,方不负所托。”

  楼相看着他,半晌才颔首,算是同意了。

  方才精疲力尽,半死不活的楼任风像灌了鸡血似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跃起来,“爹!不要答应他!不能让他带芊芊走啊!”

  楼相一掌将他挥开,“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挽留她?单你这自私的作为,早已叫她寒了心,你亦不配与她在一起。不如放手,予她自由!”

  强扭瓜不甜这样的例子,老一辈的人见识了太多,劝年轻人放手,也是老一辈的人的做派。

  楼任风擦了擦眼泪,倔强道:“我偏不放手。与其看她离开我,还不如让我即刻死去!”

  楼夫人瞠目结舌,第一次知道儿子还能这么轴,恨不得打醒他,叫他睁眼好好看看,他不是孤身一人,不是想死就能去死的,他还有一双父母要孝敬瞻养!

  楼相对这个儿子,此刻已是失望透顶,旁的话,也不想再多说了——

  “我还在这世上活着一天,楼家便是我做主,关于芊芊的去留……我代表一家之长,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爹!!”楼任风绝望地嘶喊。

  楼相摇摇头,不想再看他一眼,就要转身出去时,想到些什么,停下来说道:“所谓爱,便是忍着不舍,也要竭力成全。你的爱是占有,便是自私,一旦私心过重,这段感情也迟早走到尽头。”

继续阅读:89.走出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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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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