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淼淼闻言,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说来,保家卫国是他的责任,国家将要出现战乱,岂能不叫他担忧。
灾兽梁渠,显然就是一个征兆。
“楼少,咱们得赶快回到京城,属下接下来可就不会停留了,会加快脚程早日进京。”说完,他转身号令部下将士,整顿军纪,全员肃穆,再无往日嬉笑。
楼任风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他从来没把蔡淼淼当做一将军,只觉得他是个跑腿的,样子傻,胆子小,脑补能力又很出众,性格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实在没有大将风范。眼下见他正经起来,楼任风便有些不认识他了。
马车疾行,队伍训练有素,一路跋山涉水,半个月后便进入北地之境。
越接近京城,他们所受到的待遇便越高,吃穿条件三百六十度转换。
城管大人谄媚地迎他们入关,为他们洗尘接风,好吃好喝地招待,再为他们定做新衣,又换了一辆新的,更宽敞舒适的驷马篷车。
孟冬季节,天气冷得很,这马车足够奢华,里面各种物品一应俱全。有梨花木小几,煮茶温饭的工具,还有怀炉,毛毯等取暖之物。
大少爷畏寒,有了这些,便不用一路发抖着回去了。
他抱着怀炉,躺在毛毯上,舒服地喟叹一声,“我开始好奇,我家里究竟是个什么官儿了,这么大的面子,连城管都要对我如此礼遇。”
苗芊芊道:“可惜你不记得过去记忆了,很有可能,永远都不能想起来。”
此地距离京城还有数百里,约行一个月才能抵达。苗芊芊看着他莹润精致的侧脸,表情复杂,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就不担心摄魂锁?难道不害怕么?”摄魂锁长时间得不到解决,会被术法反噬,脑袋爆炸身亡。
楼任风转头看她,闲闲道:“我当然不想死,可是害怕就有用吗?现今,得过且过吧。”
因为他曾在辟邪山上义无反顾地救自己,苗芊芊心中对他已不如当初那般讨厌不喜。
她吐出一口气,看着他认真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的,回去后我就陪你进宫求国师救你。”
楼任风皱了皱鼻子,“他们都说,国师是个十恶不赦的妖道,我才不要求他救我。”
“除非仙人下凡,否则世间无人能救你,不管那国师品行如何,你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你担心我?”楼任风眼睛晶亮,立刻握住她的手,“你不想让我死,你想让我活着,对吧?”
苗芊芊不自在地抽出手,清清嗓子道:“我当然不想让你死。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救你,这样,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着谁。”
“什么两清!”楼任风表情一肃,握着她的手愈发收紧了,他突然倾身,狠狠吻住她,“我宁愿死,也不要跟你两清!”
他灵巧的舌强势地闯入,在她里面蛮横地搅动,力道之大,好像要搅翻她心里的那一池春水。
嘴唇被他用力地吸吮着,又软又烫。她呼吸急促,快要喘不过气来,使劲儿地推他,却又推他不动,这时候她才感觉到男女之间的体力的悬殊。她曾经再如何厉害,本事如何高强,那不过是依仗着灵力和术法,抛除这两者,回归本质,她不过是个弱女子。
“楼任风……唔!”她想叫他停下来,趁他换气的间隙,不料甫一张口,他便又吻上来,唇舌被他含|住,再不能言语。
许久之后,他才肯放过她,抱着她与她耳鬓厮磨。
“苗芊芊,你休想抛下我,我要跟你在一起,与你做夫妻,你听清楚了么?”他稍稍喘息,嗓音沙哑,“我宁肯不得救,解不开摄魂锁,也要跟你在一起。”
苗芊芊无力瘫倒,低叹:“我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要钱没钱,要貌无貌,性格也不温柔,我自认……不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楼任风也叹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明明你这种类型的,不是我的菜。但是感情一事,毫无道理可言,就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你是我想要的人。”
这是苗芊芊第一次跟男人谈论男女之情,这种感觉……很奇异。
她别过头去,平静道:“或许没有记忆的你,会没有理由地喜欢我。然而我却相信,等到你恢复记忆,你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像我这样无貌无才的,你将嗤之以鼻。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你见面时,你称我为丑壮的村姑。”
楼任风一慌,“你不要生气,过去的我太混蛋了,你就当他已经消失了好不好?你只需要记住,现在的我,只喜欢你。”他捧着她的脸,强行要她面对自己。
苗芊芊脸上一热,内心窘迫,天呀,她这是在干嘛,居然跟他一个纨绔公子谈感情了!太可怕了吧,她甩甩脑袋,严肃地说道:“总之,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随便对我说这样的话了,我不会听的。”
说完,她拉起锦被,盖住自己,表明要休息了不想跟他说话。
楼任风看着她埋在被褥中,只露出一顶头发,心情好不郁闷。
……
有了城管大人的资助,众将士终于有马匹可骑,不用再苦逼地步行了。
骑马的将士意气风发,就像鱼得到了水,老虎添上了羽翼,自成气势。
通过了阳北关,接下来顺利进入溪闽城。
溪闽是一个临水而立的小城,一排排高低不齐,白墙黑瓦的民居,临溪照水,颇有几分江南的柔美。
这厢行程紧密,连续赶了十天的路,此刻人困马疲,总算要寻个地方落脚,歇上一歇,待人马都养足精神,再继续赶路。
反正,离京城已经不远,只剩不到十天的路程。
是以,大家一致决定先放松放松,暂不着急赶路。
想到家乡就近在眼前,回京见妻儿指日可待,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愉快。
“楼少,前面有一条小溪,我看着溪水倒是清澈甘洌,咱们几个去洗把脸吧。”蔡淼淼提议。
众人欢呼雀跃,天知道赶路的这些天,风吹日晒的,皮肤干燥得厉害,都要脱一层死皮了。
眼下看一条淙淙而流,清澈照人的溪水,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直接跳到水里去。
仿佛如鱼得水,几个汉子在水里耍得欢快,还互相泼水嬉戏。
苗芊芊默默移开视线,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楼任风自持风度,一身天蓝色交领深衣,一派优雅矜贵。就蹲在溪畔拿软巾蘸了水擦脸。
情境一片平和,突然听见惊叫声起。
副队一个七尺高壮汉,低头看着水里的一物,吓得跳起来,蹿得老高的,结结巴巴地指着水里浮动的某物道:“死、死人啦!”
其余人大惊,快步走近,果真见到水中浮现一具尸体。
苗芊芊马上下车,喊道:“快把他捞起来!”
诸位将士虽然被那些妖魔鬼怪扰得心惶,但并不怕死人,他们上过战场的,见过的死人可不少了。
几个人合力把那具浮尸抬起,乍一靠近之时,便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蔡淼淼嫌恶地捏住鼻子。
这是一具男尸,应该在水里浸泡有两到三天的时间了,尸身被水浸泡得发白发皱,男子的面孔一片青黑色,像中毒的人。
苗芊芊眉头一拢,俯身靠近,却被楼任风拦住,“你要干嘛?”
苗芊芊理所当然地说:“检查尸身啊。”
“你们两个,”楼任风转身指使副队和蔡淼淼,“去搜查一下。”
蔡淼淼:“……”不带这么护短的。
虽然不情愿,但楼任风作为主子爷,哪能不听从指令?蔡淼淼扒开男尸的衣衫,粗略扫了一眼,又捏起他的脖颈检验,没有发现任何伤痕。“我猜他不是自杀,就是不慎落水淹死的。”
这话说的很不负责,连楼任风这种门外汉都看出不对,斜眼睨他,“你没看见他脸色青黑吗,什么自杀落水,还不如说是中毒了更让人信服一些。”
蔡淼淼挠挠头,说:“我刚才检查他的手指和皮肤状态,不像服毒啊……”
苗芊芊忽然出声,“你掰开他的嘴看看。”
蔡淼淼盯着男尸那乌紫色的嘴,不知为何,莫名恐惧。
半天没动,楼任风便催促道:“快点,叫你掰开他的嘴呢。”
蔡淼淼无法,在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掰开男尸的嘴。
他的嘴早已僵化,蔡淼淼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的嘴打开了,这时候一股黑色的气体咻地飞了出来,恶臭味霎时扑鼻而来,离得近的将士赶忙捂住嘴到一旁吐上一吐,“呕——好臭!踏马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臭的,米田共都比这家伙的嘴香好吗!”
另一人贫嘴打趣,“你竟然说屎香?你吃过啊?”
“滚!”
“你刚才都说了……”
蔡淼淼大声喝道,“别说了!快过来看看!”
他声线微颤,引人好奇,当大家把视线投向那男尸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卧槽!那嘴里爬出好多的虫子啊啊啊啊啊!”
密密麻麻的,从嘴巴里不断地蠕动爬出,虫身约手掌的尾指那般长,细如面条,色彩艳丽,为青红两色。
苗芊芊也被吓了一跳,她也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忙喝令众人,“大家退后!不要靠近!被这种虫子一沾上,就能钻入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