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仔细告诉我,这三个月内,与桃芯姑娘密切来往的人,都有哪些?”
与桃芯较为交好的红蕊拧眉思索,谨慎地吐出一个名字:“童亭煜。桃桃儿是洁身自爱的女子,从来不与陌生人多来往,除了跟我们这班姐妹,就属跟童公子往来最为密切了。”
苗芊芊抓紧了这条线索,追问:“这位童公子,是什么人?”
“自然是恩客!跟桃芯在一起的男人,能会是什么人?定当都是些上|床陪睡的!”叫香蜜的女子红唇一张,那些污言秽语便尽数吐了出来。
红蕊心中不舒服,脸色不太好看,瞪了嘴欠的香蜜一眼,正色对苗芊芊道:“苗姑娘,你不要听她胡说乱讲。这位童公子并非好色之徒,他出身大户之家,是溪闽一带有名的才子,不仅文采斐然,还颇懂经商之道。他之所以来栖香楼,多数是应酬大主顾。也是因此机会,结识了桃芯……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屁的相爱!”一向最忌讳、抵触男女感情的含露突然激动起来,语气咄咄,言辞极尽嘲讽,“沦落风尘之中,有什么脸谈一个‘爱’字?
苗芊芊看她在这义愤填膺瞎嚷嚷,顿时明白了什么,支着下颌想:这位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啊。
红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含露姐姐早些年被男人骗了身心,所以才……”
苗芊芊了然地点点头。
继续方才的话题,“既然童公子是桃芯姑娘的情人,那么她的死,童公子知道么?怎么不见他来?”
红蕊秀眉低垂,闷闷道:“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也是想要来看她最后一面的,可是他与桃桃的恋情被家人知晓,是以被勒令家中,不允许再来往栖香楼,不止如此,还逼迫他迎娶门当户对的女子。”
红蕊黯然道:“可怜了桃桃儿,便是为了与他私会,偷跑出栖香楼,结果便遇害了。”
苗芊芊眉头紧皱,决计不是昨夜出跑才遇害,而是她的精气被体内的幼虫吸食殆尽,才横死市口。
“红蕊姑娘,我且问你,这段时间以来,你可发觉桃芯姑娘的异常?比如……身体不适,精神不好?”
红蕊仔细一想,说:“不,她身体向来极好的,很少生病。这段时间精神都很饱满,整个人容光焕发,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这样吗。”苗芊芊内心疑窦丛生,怎么可能?一旦被幽幻虫入了体,身子只会越来越差,失去精神气,脸色蜡黄,并且感到力不从心……而桃芯却是反着来的,怎么看怎么怪异。
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想要揪出那妖孽是越发地不容易了,苗芊芊感到脑壳疼。
栖香楼一无所获,她决定先回去休息,好好想想。
猜到楼任风蔡淼淼他们会到县太爷的华苑落脚,是以一路打听,总算找到华苑。
走到门口,恰好碰上衣装打扮焕然一新的楼任风。
门口狭路相逢,他弯唇一笑,“我正要去找你。你去哪了,这么久没回来。”
苗芊芊坦然道:“我刚才去了栖香楼,调查无果便返回了。”
“什么?你竟然去了青楼那种地方!”楼任风眉一竖,拉过她,低头轻嗅她身上的味道,果然闻到浓郁的脂粉香。
他很生气,“那些女人,都碰你哪了?”
苗芊芊不好意思说胸和腿都被碰过了。再看他怒容明显,她很是想不通,不过是同性的女子,她自个儿都不甚在意,他又在意什么?
瞧他一颗乌黑大脑袋在自己脖颈、胸前闻来嗅去,活像一只大型犬,苗芊芊不自在的仰着身子稍稍后退,“好了,别闹了,我还有正事要做。”
然后,楼任风便眼睁睁看她去找了县太爷和花捕头详说这宗命案。
怎么可以让她跟别的男人独处?别说县太爷是个老男人,就是个老女人也不行!
占有欲极强的楼任风哒哒地奔向前去,牢牢跟在她身边,以防她与陌生人过多接触。
溪闽的县太爷是个有本事的,头脑清晰,说话很有条理,苗芊芊看了他处理的过往宗卷,得见他是个心思缜密,思维开阔的人。
怪不得,溪闽的百姓能在此安居乐业,坊间太平昌盛,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只是这次涉及是邪魔妖怪的灵异之事,任是县太爷再如何睿智,也是力不能及。他满面愁容,对苗芊芊道:“小道长,还请求您协助我查案,此案非同小可,必须有您方可解决呀……对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只管来衙门叫人,官府定当全力协助。”
楼任风轻嗤,“究竟是你在办案,还是她在办案?她又凭什么给你办案?”
县太爷被说得羞愧,“下官……实在无能,对此案一筹莫展,毫无头绪,确实是不堪县令重任。”
楼任风还要再说,苗芊芊下意识捂住他的嘴唇,“你不要打扰我们谈话。”
楼任风一动不动,望着她,眨了眨眼。
苗芊芊这才觉察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收了手,磕磕巴巴道:“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
楼任风幽幽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倒希望你是故意的。”
苗芊芊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极力忽视手心残留的余温,还有他唇上柔软的触感……
那家伙,嘴唇柔嫩得像姑娘家,色泽还很润红,轻薄得像玫瑰花瓣,偏偏又不会显得女气……
他当真是个扰人心神的妖孽。苗芊芊暗想。
刚刚被她捂了嘴,楼任风便跟乖宝宝似的,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捣乱不打断他们谈正事了。
栖香楼命案太怪,谁是杀人凶手,全无一丝头绪。商谈很久,县太爷决定派人去盯栖香楼,一边调遣去寻童亭煜,
奔波了一天,苗芊芊也很累。从厅堂出来的时候,楼任风便跟影子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进了仆人准备的客房,他也全无自觉,后脚踏进门。
苗芊芊无奈,转过身来面对他。
“我现在很疲累,这件案子想得我头要秃,你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楼任风一脸乖宝宝地认真,脱口而出:“你不如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苗芊芊嘴角一抽,心道:就你,能帮我想出啥办法?虽然并不寄托希望,但说出来或许可以击退他。
“楼公子,你知道一个人明明中了‘毒’,在身体有恙的情况下,又为何还呈现出更好的气色和精神吗?”
楼任风支起下巴,暗想,莫不是回光返照?等等,好像也没道理。
他想了想,脑中有亮光闪过,忙答:“我知道!她一定是化妆了,用脂粉掩饰原来的状态呢!”
苗芊芊一顿,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内心吐槽,但凡病体,又逢症状严重,寻常脂粉哪能那么神奇,轻易掩饰了症状?况且,那女子身体不适,又为何不去看大夫,反而用脂粉敷面,怕不是脑袋秀逗了?
除非,她不知身体有异,没有发现自己的症状……
或许,可以从她的生活物品,胭脂水粉之类的贴身之物搜查,说不定有所发现呢?
杂乱的思绪停歇,总算理出思绪,有了目标,苗芊芊心情缓和了许多,扭头对楼任风说:“谢谢你啊。”
楼任风忍不住自得,笑得眉眼弯弯,“嗯,能帮到你就好!”
苗芊芊被他殷切的目光望着,不由得把头转过去,轻声说:“谢谢你……早上帮我挡了那些……总之,谢谢。”
楼任风倾身凑到她面前,像只大狗巴巴地望着她,试探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她咳了一声,“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比如,亲我一下呗。”
苗芊芊一把推开他的狗头,恼瞪着他,“休要得寸进尺!”
“哦……”楼任风委委屈屈地垂下头。
他真的是……苗芊芊有些哑然,无语地不知该说他什么好。虽是如此,心中却对他改观了。
他是上京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贵族纨绔没错,可现在的他,却没有皇族贵胄的无礼专横。
他不计较她的身份,也不歧视她如今的无盐之貌,那些门第之见,阶层观念,似乎统统都不见了。
他变得平易近人,又生得俊美无俦,对她又是体贴,那股义无反顾的保护,让她……难以保持初心,终于摇摇欲坠。
想到这里,苗芊芊心下叹息,她跟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的。还是那个老问题,现今的他平易近人,等他解开了摄神诀,就不是这等光景了。
打开门,要把他送出去,便撞见了偷听墙角的蔡淼淼。
看见他俩出门来,他咻地迅速跳开,站好。讪讪笑道:“楼少爷,苗姑娘……”
“你躲在这干什么,偷听我们说话?”楼任风不客气地问了出来。
蔡淼淼赶忙摇头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我是来叫少爷去吃饭,我刚才吩咐太爷家的厨子做了您最喜欢的清蒸猪蹄黄豆汤!现在送来了。少爷,您快回去吃吧,趁热呢。”
他这番话刚落下,只见眼前两人都震住了。
“什么鬼,我最喜欢吃的猪蹄黄豆汤???”楼任风一张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问道。
苗芊芊憋笑,视线往楼任风那一马平川的胸膛溜了一圈,怎的,他一个青春少男,也想丰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