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年间,皇帝沉迷修仙之术,不理朝政。于是国道中落,妖魔精怪趁机入侵,祸乱人间。
妖怪为何?国师答曰:多是猪精。劝全国百姓切勿养猪。
奈何,本朝百姓最爱食猪肉,不听信之。
后吃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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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芊芊一大早就被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吵醒了。
“苗姑娘,救命啊,我家母猪成精啦!”西街巷口的王伯大声哭诉道,“昨天夜里,我起来上茅厕,那猪竟然跟着我到厕所里去,还对我嘻嘻地笑,吓得我blabla……”
王大婶擦擦眼泪,对苗芊芊凄苦地说:“还有我儿子可吓坏了,一个不小心,就跌到井里,死了。苗姑娘,求你救救我们呐!”
苗芊芊心中一喜,太好了,又有内丹可收!她立即收拾了工具,跟着王伯夫妇回了家。
刚走近猪圈,她一眼就从十五头肥猪当中,认出那头妖猪。
岂知这妖猪见到她,就被她身上弥漫的正义之气吓得瑟瑟发抖。村民们围观着,目光纷纷投射在妖猪身上,喊着要杀了它。
妖猪恐慌,想要逃亡,于是迈开肥大的四肢,一跃跳出猪圈。
即便惊慌,它的姿态仍旧优雅,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轻稳落地。
这一动作,使得猪圈里的众猪瞬间沦为配角,仅妖猪一只独秀。
“小小猪精,休要逃跑!”苗芊芊喝了一声,娴熟地抛出镰刀,急速往猪脖子割去。
一个旋风腿,将木桶横踢过来,手上的镰刀一抹,割断了猪脖子上的血管,当即,鲜红的猪血便哗啦啦地倾泻出来,全部流进木桶里。
猪血贵着呢,自是一滴都不得浪费。
妖猪嗷嗷大叫,叫声刺耳,可它已无力再逃跑,只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了。
它死死瞪着苗芊芊,双目充满愤恨。为了泄愤,临死前,它猪臀一翘,噗地一声喷了苗芊芊一身米田共。
众人一瞧,霎时哄然大笑:“想不到这猪精,性格是这样的刚烈!哈哈哈……”
苗芊芊无缘无故被喷了一身臭粪,心情郁闷。然而,在她把猪开膛破肚之后,看到藏在内脏中的一枚绿豆大小的内丹时,心情更加郁闷了。
这妖猪这么容易被杀,她就知道又是一头刚刚成精的猪,而刚成精的猪,内丹都很小,于她的修炼来说,都不够塞牙缝的。
这玩意儿虽小,但也聊胜于无了。
好人做到底,她挽起袖子准备帮他们刮猪毛,就有一个男娃子急急忙忙跑来通知她:“苗姐姐,你爹让我来叫你去蔡府帮忙啦!”
是了,老爹今天到蔡府做喜宴去了。既是人家的喜宴,她总不好一身邋邋遢遢就去。想要洗个澡再出门,又恐时间来不及,最后苗芊芊只换了身新衣服就去了。
蔡府门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而内宅则一派喜庆,欢声笑语,宾客如云。
苗芊芊跟老爹长得像,下人们都认得她,所以不用邀请帖就能进门。
偌大蔡府,她也是第一次来,认不得路,晃着晃着就晃到后花园去了。
恰在这时,她听到男女的争执声,扭头,就瞧见一男一女在石桥上拉拉扯扯。
只见那个男的穿着一袭骚里骚气的紫色长袍,头带玉冠,生得风流俊秀。
他轻佻地拽住女子的手腕,欲拉她入怀。
女子挣扎,“楼任风,你给我放手!我是不会跟你私奔的!”
楼任风啧了一声,挑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笑嘻嘻地说:“女人一生气,就会变老变丑。乖,笑一个给我看看……”
“登徒子!放开那小姐!”苗芊芊终于看不过去,跳了出来。
楼任风骤然听到一个嘹亮的女声,正要转头看看来者何人,一把杀猪刀便横空出世,夹着暴风劈面而来——
他惊得瞳孔紧缩。
“少爷!”他的管家一声惊呼,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楼任风被他那么一扑,主仆俩便滚到地上去,光鲜亮丽的衣衫沾上一大片灰泥。
楼任风怒了,立即从地上爬起,指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乡女村姑,“你是谁,敢出手伤本少?”
“衣冠禽兽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苗芊芊一身粗布衫,身上还冒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熏得身边的人纷纷捂鼻,偏偏她还毫无所觉,大义凛然地说,“你是哪个府上的,报上名来,看我不……”
“姑娘,”孔贞贞上前,截住她的话头,嗓音温柔,“他不是旁人,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呢,今日他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
芊芊惊讶,“他真是你表哥?可我刚刚分明看到……”
孔贞贞忙解释,“哦,我们兄妹俩刚是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争执,不是你想的那样。”为防止她继续追问,孔贞贞转移话题,“不管怎样,都该谢谢姑娘的热心相助。不知姑娘是哪位?”
“我叫苗芊芊,草字头的芊,大厨苗大鸿就是我爹。”
孔贞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是苗大厨的千金。”
“哼,什么千金,不过是个厨女,我当是什么大人物!”楼任风还记着那一飞刀的仇,毒舌地嘲讽羞辱,“人长得丑壮,名字倒是起得秀气,真没有自知之明。”
孔贞贞看她脸色一沉,赶紧打圆场:“苗姑娘不要介意,我表哥就是嘴贱,平时不损人就浑身受不了,请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孔贞贞!”楼任风听她一口一个表哥喊得特么的顺溜,气急。
苗芊芊疑虑未消,“这混球当真是你的表哥,没有骗我?”她语气愤慨,“小姐莫怕,有我在这,你尽管说来,我定替你教训这禽兽不如的家伙!”
瞧她抡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孔贞贞真心怕她动手伤了楼任风,到时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头如捣蒜地点头,“苗姑娘我真没骗你,我俩真是表兄妹。”
“表兄妹又如何,又不是亲生的,一样可以有男女之情的往来。”
孔贞贞不想再浪费口舌解释,望着她目光恳切:“贞贞有个请求,还请苗姑娘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拜托!”
苗芊芊本来想要追问为什么,目光在触及她一身红妆的时候,跑到喉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这女子显然就是这场喜宴的主角儿,却在后花园与男人拉拉扯扯,不管这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都是于礼不合的,被人知道怕是会毁了声誉。
苗芊芊自然不会做害人毁声誉的缺德事,只好说道:“那么我先去厨房忙了,小姐你……跟表哥好自为之。”
孔贞贞见她终于不再插手,松了口大气,一个劲儿地跟她道谢。
苗芊芊走后,楼任风接近孔贞贞,不满地问道:“你何必对她谎称你我是表兄妹?直接说是旧情人不是更省事些?免得人家把我当采花贼,登徒子!”
孔贞贞目送苗芊芊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方转过身来面对楼任风,嘴角笑意收敛,一张美人脸冷若冰霜,“楼任风,你就是个渣男,当初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在外沾花惹草,对我丝毫不珍惜,如今来纠缠我又是要闹哪样?我孔贞贞不才,但还是个知轻重,晓分寸的人。我断不会跟你私奔的,你死心吧!”丢下话,她提起裙角毫不留恋地离去。
楼任风滞在原地,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管家老何看在眼里,十分不忍,劝告道:“少爷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会找到更好的,你就忘了她吧。”
“可我现在,就是想要她!”他心有不甘。
老何摇头,他家这位少爷,任性无理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总是在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晓得后悔。
这大抵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只是,楼任风没有想到,接下来他会为自己的任性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