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瑟瑟寒风扫遍了三秦大地,初雪未至。黄土高原恢复了主色调。绿色的植物被霜打得失去了勃勃生机,悄悄地躲藏了起来。
冬至节气的到来,逼近了严寒冬季威风凛凛的脚步……。
“齐叔!我这次来,特意买些肉!咱们包白菜馅饺子,随你北方人过冬至!”
林婉贞第二次来到了农场,轻车熟路地跑进厨房,挽起了袖子,准备为他们做一顿,当地人过节吃的饺子。
自从上次,袁养军在县医院拍了片子,确诊他的伤腿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可痊愈了。
老话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已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她过来,为他多做些康复锻炼,很快丈夫就能行动自如了。
“齐叔!你先将软硬适中的面和好,我拌上馅,咱们就可以包了!”林婉贞说着在案板上操做起来……。
“齐叔!你和娃,上次怎么没有去医院呐?我们等了好长时间。我那次回家,也没有见到你,道个别!”
林婉贞看了看,闷声不响地和面的齐叔,他没有丝毫反应。
“妹子的这病,还是要趁早确诊,不能耽搁!要不,我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就不用你操心了!”
齐宝根一听这句话,默默地点点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和好了面,放在瓷盆里盖上湿布。他转身走到后门的牛棚边,满怀心事的傻呆呆地望着牛。
林婉贞觉得齐叔特奇怪。她前前后后说了那么多话,连半点回音都没有。她郁闷了好一阵……。
“啊……!”
代君语挑开粗布门帘,扶着袁养军一歪一扭的进了厨房。他发出一声惊叹。
“终于闻到肉的味道了!多长时间没有吃到荤的了!我马上买酒去!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他嗅嗅鼻子,看见肉馅就馋得流口水。他撇下站不稳的袁养军,一溜烟穿了出去,不见了人影。
“你看看,这家伙!一见到肉,就六亲不认了!买个酒吧!跑得比兔子还快!把我这伤病员,撂着不管了!”
袁养军轻蔑地一笑,冲着妻子摇摇头。到关键时刻,发小什么都顾不上了?
“唉!人靠谱不靠谱!用点好吃的,一下子就可以检验出来了!他们认为吃比什么都重要,哪还管发小不发小的呀?”
“美食呢!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呐!”
林婉贞也跟着丈夫摇了摇头,不无感叹地说道。
袁养军的好哥们,她太了解,就是吃货一枚。
她给丈夫使了一眼色,让他注意站在后门边,今天特别沉默寡言的齐叔……。
“齐叔,齐叔……!想什么呢?馅好了!面也醒得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可以包饺子了!”
林婉贞搬来一个条凳,扶着丈夫坐在上面。她取下墙上挂着的荞麦杆屉子,抖了抖,再撒上些面粉,放在面板上。
“哦,哦……!俄来给咱擀皮,你来包!”
林婉贞的喊声,打断了齐宝根的思绪。他像是忽然一下子醒悟过来。说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从筷子筒里,取出一匝长的小擀面杖。走到面板边,把面团从盆里取出来,揉了又揉……。
他感觉已经柔韧到了合适的程度。把大面团分成几个小点的,再将一个小的搓成了,像五分硬币粗的长条。
他俩手配合默契地使劲,将粗面条揪成一个一个鸽子蛋样大的小疙瘩。
再把个个小团衣衣压扁,成了小面饼。
在面板上,他一手挫着擀面杖,碾压着另一只手里,转动着的面饼,不一会,一张像玻璃杯口大的饺子皮,就成型了。
他的动作娴熟,连贯流畅,迅速果断,一气呵成。一张张饺子皮像雪片一样,从他的手中飞了出来……。
旁边的夫妻,看着他的一套操作手法,佩服得一塌糊涂。
这是面点师傅才有的技术吧!
“哎呀,呀!这哪里是饺子?分明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么!弄得我,都舍不得吃它们了!”
代君语拎着一瓶西凤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他看着屉子上,摆得像古时八卦阵的饺子,怜惜地说道。
“吃!你肯定是要吃地!再精美的艺术品,咋能逃过,你吃货的吞食呢?”袁养军挖苦着发小。
“那好!反正包好的饺子,不是用来看的!迟早是要煮着吃的!那我就给咱们烧水了!”代君语说干就干。
他从后门另一侧的柴草棚里,抱来一梱玉米杆。给锅里加上水。点着炉子,拉起了风箱……。
“来,来!咱们都举起来……。为我们在农场相聚而干杯!咱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代君语太兴奋了,说到最后一句,直接就唱开了。
他与在座的人,挨个碰了一下小土陶黑碗,他先干为敬。
“你搞搞清楚,谁和你是一家人?我和婉贞才是一家人!你,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去!”袁养军接着喝光了碗里的酒。
他一边向碗里倒酒,一边踌躇满志地调侃着好哥们。
“啊!好吃!真的是好啊!这饺子蘸上,油泼辣子的酸汁,那味道是顶级绝妙了!”代君语吃了第一口饺子,发出由衷的赞叹。
林婉贞把一海碗饺子推到代君语那边,笑一笑说:“好!那你就多吃些!不够了,我再去下!”
“哦,哦!嫂子!够,够了!咋好意思,我一个人吃呢?”代君语尴尬地笑着,将碗推了回去……。
“我说养军,你只比我大几个月,咱俩一起长大,同读私塾六载。我从来没有,叫过你哥。”
“今天,我可要改口了!往后,我要叫林护士长,嫂子!不再喊小林了!谢谢她,做了这么好吃的饺子”
代君语说着,端起小碗与袁养军放在桌上的那只碰了一下,“咕咚”灌了个碗底朝天。
两碗酒喝下去,代君语已经把控不住自己了。他脸泛红晕,眼睛似乎也发着飕飕光忙。
“养军,是不是一家人,你说了不算!我决定娶你的女儿,做我的儿媳妇!到那时候,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最终的决定权,在我手里呢!哈,哈哈……。”
代君语说话时,发出胜利的笑声。他像已经打了个大胜仗,凯旋而归了一样。
“嘿,嘿!我看决定权,不在你我手里!那还要看,我女儿愿不愿意嫁!她若不同意,你干着急,没办法!”
袁养军冷笑了两声,他根本没把代君语的醉话当回事。
“好啊!等他们俩长大了,再见分晓!到那时,你女儿非我儿子不嫁!信不信,咱们走着瞧!”
代君语脸红脖子粗地朝天上一指,好像发着什么毒誓似的。
“你看看,你们哥俩!吃个饭吧,较个什么劲儿!把这几个吃了,我再捞新的去!”林婉贞有点不高兴了,她板着脸,劝解道。
这俩人也真是的,喝着酒,说着醉话,她女儿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决定了?
她起身走到炉边,坐到小板凳上。拉起风箱,烧开了水,把最后一波饺子下进锅里……。
齐宝根看着他们舌枪唇箭地来回互怼,一语不发,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咣当”一声,代君语不胜酒力,他头一歪,趴倒在桌子上……。
“你们俩,先慢慢吃,俄把他,扶到俄屋去!”齐宝根手忙脚乱地半拉半拽地把代君语弄出了厨房。
“你发现了吗?齐叔,今天特别反常!他对这顿饭,一点兴致都没有?”林婉贞端了一碗饺子汤,递给了丈夫。
同时,也传过去焦虑的眼神。说出了她憋闷在心中的疑惑。
“嗯,就是!我也发现了,他特别寡言少语!吃饭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袁养军也赞同。
这时,齐宝根一挑门帘走进来,坐到长条凳上。他眼圈微红,哆嗦着嘴唇,冲着夫妻俩开了呛:
“俄想求你俩一个事情!这事忒重大咧!决定一个娃的一生命运!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
“齐叔,你只管说,只要我们能够办到的!我们会尽力而为,绝不推辞!”袁养军接过齐叔的话,连忙承诺道。
“俄就实不相瞒咧!上一次,娃吐到半道儿上,医院没去成,那,那是,俺女子怀上娃咧!”齐宝根说着,眼泪从黑红皱皮的脸上,婆婆搜搜地淌了下来……。
林婉贞一听,脑子“嗡”地一响。她手中的筷子滑落在桌子上,丝毫没有察觉。她目定口呆地望着齐叔。
袁养军也木磕磕地傻在那儿,吃到一半的饺子,咬着嘴唇和牙齿之间,不上不下,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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