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太平天国天京陷落,忠王李秀成与干王洪仁玕保护幼天王出逃,并将暗藏天国宝藏线索的《湖墅八景图》长卷分成八份,由两人各自携带。
湖墅者,杭州城外地名,上自武林门,下至北新关,西抵钱塘门、观音关,东及艮山门、东新关,占地广袤,横跨运河两岸。湖墅八景,便是其中沿运河一线的八处独特景致,依次为:夹城夜月、陡门春涨、西山晚翠、半道春红、花圃啼莺、皋亭积雪、江桥暮雨、白荡烟村。明代学者聂大年在杭期间,将其绘制成山水长卷,并题有《临江仙》八首,以应其景。
为隐藏天国宝藏的秘密,李秀成与洪仁玕在被俘前先后将残画交给各自心腹,吩咐他们各自突围,保管残画,以待时局变化;李秀成还发下血誓,凡用心不良、觊觎宝藏者,皆不得好死。两人死后,各方势力都在寻找宝藏,残画几经辗转,失散江湖。
铁路通车在即,神秘的《湖墅八景图》残画重现江湖。相传集齐八幅残图,便可获得寻找太平天国宝藏的线索。
然而忠王的血誓接连应验,白荡海边,拍卖现场、阴森阁楼,洋人连续被杀,均被削去首级,坊间传言乃是恶鬼作案,引发各界恐慌。凶手行凶手段干净利落,警察束手无策。数十年前曾暗中支持太平天国的圣道会秘密派人潜入江南省首府钱州,寻找宝藏的线索。
目录
引子 10
第一章无头王子 16
第二章残画疑云 28
第三章不翼而飞 40
第四章孤楼血影 52
第五章夜行探幽 62
第六章顺藤摸瓜 74
第七章忠王诅咒 85
第八章打草惊蛇 97
第九章不速之客 108
第十章真假难辨 120
第十一章天下大势 130
第十二章失而复得 141
第十三章骑士枭首 153
第十四章麻衣胜雪 163
第十五章厉鬼索命 176
第十六章何谓四两 187
第十七章同室操戈 199
第十八章人面桃花 210
第十九章一枪击毙 222
第二十章白莲孽龙 234
第二十一章水火轮回 244
第二十二章无眉上师 256
第二十三章出手相助 269
第二十四章夜探闺房 280
第二十五章吴越通衢 291
第二十六章二虎聚首 302
第二十七章千钧一发 315
第二十八章天雷地火 321
引子
夏九宫浑身是血,一头钻进河道旁的小巷子里,靠着冰冷的高墙外壁大口喘气,强忍几处伤口的剧痛,伸手往腰间一碰,还好,东西还在。他从怀里摸出干粮啃了一口,干粮上沾了血,味道有些奇怪。他已经逃了四天四夜,追兵就在身后,必须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从忠王手中接过羊皮卷轴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三年前,紫金山,东来亭。
干王洪仁玕与忠王李秀成并肩凭风而立,极目远眺。
两位王爷的护卫警惕得散落在不远处,或明或暗,夏九宫就在其中。
“天王拒绝了奏呈?”洪仁玕问道。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李秀成面色凝重,眼中带着厚厚的阴霾。
“天王已不是当年的天王了。”洪仁玕叹道。放眼天国,只有他敢说这句话。翼王石达开出走后,他和李秀成便成了天王最倚重的左膀右臂,必须肩负起支撑天国江山的重任。
“要给天国留条后路!”李秀成断然道,“翼王出走,便是为此。翼王临死前,遣散了四千少年,随军携带的财宝也不知所踪。”
“你的意思是……”洪仁玕有些吃不准他的心思。
李秀成道:“留下种子,方能东山再起!”
“看来你早有谋划!”洪仁玕道。
李秀成微微一笑,道:“都是杀头的话,你若敢听,我便说于你听。”
洪仁玕笑了起来,道:“我能跟你站在这里,就不怕有人跑去天王那告状!”
“好!”李秀成喊道,“九宫,把东西拿过来!”
夏九宫飞奔上前,解下系在身后的竹筒,单膝跪地,高举呈上,待李秀成接过,又转身跑开,背朝两人,守在外围。
李秀成拔开竹筒,从中抽出一幅画卷,缓缓打开,平铺在石桌上。长卷系水墨画,画纸背后还糊了一层防水的羊皮。
“《湖墅八景图》,聂——大——年。”洪仁玕有些吃惊,不明白李秀成拿出此图的用意。
李秀成道:“这幅画是我在攻破杭州时得来的,横贯南北的那条河,便是大运河,湖墅八景,便是沿着大运河杭州段的八处景致。天国的运数,便在此图中。”说完,伏首在洪仁玕耳边低声诉说一番。
洪仁玕面上阴晴不定。
李秀成道:“此事需你我联手方能完成。”说完,亮出随身匕首,手起刀落,将长卷割成两段。
“忠王,你这是……”洪仁玕惊呼。
李秀成又是一刀,道:“你我二人,分执此卷,方能万无一失。”
洪仁玕明白,李秀成这是要拖自己下水了。
七刀毕,长卷已然被切成了大小不等的八份。巧的是,每一份上都完整的保留了一处景致。李秀成将右侧四份推到洪仁玕面前,道:“天国江山,你我各持一半,还望珍重。”说完,竟用匕首割破手指,以血立誓,“我李秀成在此立誓,但凡别有所图者觊觎此画,皆不得好死!”
洪仁玕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收起四块残画,道:“便依你之言吧!”
“汪汪!”不远处传来狗吠声,紧接着有人大声说话。
夏九宫一跃而出,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他怀里藏着的,就是李秀成所持四块残画中的一块。
“在那里,追!”有人高喊。
“哗啦!”夏九宫跳上了河道里一条正在缓缓前行乌篷船。船家见他杀气腾腾的上来,以为是打劫的,吓得大叫一声跌落水中。夏九宫抓起撑船的竹竿,往河道里使劲撑了两下,发现河道太浅,前头还有别的船挡路,根本走不快。
“嗖!”利箭破空,直取其背。
“呼!”夏九宫往前蹬出两步,在船头一跃而起,跳上前面的乌篷船。不等船主反应过来又从船尾奔到船头,跳上下一只船。身后的小船被他一蹬一跃,船头猛地下沉,又将船主甩下河去。
可正是这片刻的耽搁,后面的几个江湖好手便已迫近。其中一人竟从小船的乌篷上跃下,手中钢爪直取夏九宫肩头。夏九宫的兵器早已遗失,此刻赤手空拳,顺手抓起船上的一只鱼篓,朝钢爪掷去。
“呼!”第二名杀手没用兵器,侧面袭来的一掌,直取夏九宫后背。
船上空间狭小,夏九宫避无可避,生生接了一掌。那人掌力奇大,夏九宫又身负重伤,一掌之下,竟被震退三步,险些落水。
第三名杀手赶到,长剑刺出,正中夏九宫胸腹间。
“哇!”夏九宫嗓子一甜,吐出半口血,心知无法再战,只好一个转身跃到岸上,顺带将小船蹬得东倒西歪,三名杀手悉数落水。
“他钻进巷子了,追!”后面的杀手跟着跃上岸,撞开人群追来。
夏九宫捂着肋间,这一剑伤得极重,他只觉全身气力正在急速流走。
“呼!”一只大手突然探出,一把揪住夏九宫的衣领,将他拖走。
“我命休矣!”夏九宫暗暗叫苦,紧接着就被丢在地上。
“再跑,就没命了。”抓他人蹲下来,掀开夏九宫的外衣,看了看他的伤口,道,“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
夏九宫睁开眼,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眼前之人,竟是个样貌英武、气度不凡的中年道士,道:“落在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中年道士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试着给他止血,道:“我要杀你,何必救你!真若要逃,当找个地方躲起来,待风头过去再走不迟。像你这般上蹿下跳夺路而逃,不被人追上才怪!你身受重伤又连场大战,方才那一剑更是断了心脉,活不久了。”
夏九宫喘着粗气,摸了摸腰间的卷轴,道:“我死无憾,只恨没法完成嘱托,愧对忠王!”
中年道士瞅了眼他长出一层密密短发的前额,道:“你是长毛。”
夏九宫苦笑,为了突围,他们几个剃掉了额前的头发,不想还是被认了出来。他自知命不久矣,勉力道:“在下夏九宫,忠王麾下护卫。有一事拜托道长。”
“我不杀生。”中年道士道。
夏九宫取下腰间沾了血的羊皮卷轴,抬手递到中年道士面前,断断续续道:“拜托道长将……此物……送到青田九都……万阜新庄……夏家,某……不胜感激!”
中年道士没有接,却道:“不怕此物给家里带来灾祸?”
夏九宫道:“未尽遗愿,当由……族人……继之!”
中年道士一把抓过羊皮卷轴,掂了掂道:“我若拿去献给朝廷,不知能否换个一官半职。还有,你若不死,落在他们手里,生不如死!”
“如此,则我族人平安。”夏九宫嘴角泛起一丝决然,突然拔出匕首,朝心口狠狠扎落,软倒在地。
中年道士收起卷轴,无奈道:“何苦来由,我既来了,又岂会叫你去死?罢了罢了,一念之仁,被拖下水了!”也不管夏九宫的尸体,转身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