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吴越通衢
春叁拾郎2018-04-19 16:266,873

  江南二月柳条青,柳下陂堂取次行。杜吹香鱼队乐,草莎成罽马蹄轻。小蛮多恨身今老,张绪少年春有情。得似东吴顾文学,风前雨后听莺声。

  ——明?黄玠《柳塘春》

  四月九日,农历三月初五,宜出行、开市。

  顾展元就站在离铁轨一丈远的地方,向左,华亭,松江府,向右,嘉善,嘉兴府,身后,枫泾古镇。无数并列的枕木垫起两条平行的铁轨伸向远方,是如此的壮观。不,应该叫夺人心魄!

  “叮叮叮!”

  “当当当!”

  每隔一段,就会有一名技工手持工具在铁轨上敲敲打打,检查枕木和轨道的每一个连接处。

  顾展元第一次感到,这些一丝不苟弯腰作业的人,是如此的可敬可爱。三年前,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还是毫无经验的学徒;而今,经过那些洋工程师几乎变态的调教,熬过了挖苦讥讽甚至打骂的他们进步迅速。支付给洋工程师们的高额薪水没有白费,他们不但如期修完了铁路,还带出了几十个合格的技师。这些技师中的佼佼者,再经选拔进修,完全可以成为中国自己的工程师!

  “这些人,都是人才,都要留住!”顾展元突然冒出一句来。

  不远处的虞师爷连忙掏出小本装模作样的记下。

  顾展元抬脚往前迈出一步。

  虞师爷道:“大人,留步!”

  顾展元摆摆手,表示不打紧,走到铁轨旁,蹲下身去,伸出二指,学着技师的样子,在轨道上轻轻敲了两下。

  他笑了,像是在欣赏一件优美的艺术品。即便这件艺术品是如此的冰冷无声,他可仍能想象出通车后火车隆隆驶过,车站人声鼎沸的场景。一旦通车,从杭州到淞沪运输的时间将缩短一半,运力将提升一倍,普通百姓早上搭最早一趟车从杭州出发,在上海办完事,坐最晚一趟车就能返回。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陆展元跨过铁轨,提起袍子,脚踩枕木,在铁轨上坐下。

  虞师爷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等总督巡抚诸位大人到了,知府大人就要亦步亦趋,无法像个孩子般乱跑了。

  十天前,顾展元就带着他跟几名精干吏员北上,在枫泾古镇住下,每天都去铁路边查看。顾展元如此上心,只因连接两省铁路的动议是他在上一任任期时提出的,并得到了浙江巡抚和工商界的大力支持。奏折上去后没多久,江苏巡抚也跟着上折,表示同意浙江方面的动议,愿意两省一同开工,用铁路将东南最繁华的苏松常与杭嘉湖地区连接起来。江苏境内的南京、上海等地原本就有铁路,此番只需将原有铁路连接起来,并向南延伸到华亭县即可,工程量不算太大;浙江境内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修铁路。为了测算进度,顾展元先集资在杭州城郊修了一段江墅铁路,全长不过三十多里,沿杭州城东城墙由南向北,设闸口、南星桥、清泰门、艮山门、拱宸桥五站,打通了钱塘江码头到拱宸桥运河间的货运。铁路贯通后,浙江巡抚才召集杭州嘉兴两府官员,正式启动两江铁路浙江段工程。整个工程几乎都由浙江绅商出资,从规划选址到勘察施工都采取招标的方式,从欧洲、美国和日本聘请工程师和技师,所有学徒都是浙江各类学堂中的佼佼者,每一步都是从无到有。

  顾展元极目远眺,铁路在视线尽头拐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越变越窄,最后汇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地平线上。顾展元突然发现,铁路修成前,心中对于靠铁路来获得嘉奖迁升的那份执念不那么强烈了。身在公门,面对各房吏员、三班衙役和无尽的公文,整个人就跟魔障一般,总想做点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获得上司的肯定,为升迁添砖加瓦;而今身在路前,周遭豁然开朗,早年读书时那份济世安民的情怀仿佛又回来了——只消铁路修成,于国于民有利,就算再干三年依旧得不到迁升,又有什么关系?两声绅商百姓只消谈及这条铁路,就少不得会提到自己;那些出风头伺候上司的事情,就留给其他人去做好了!

  “还是改不了读书人的假清高啊!”顾展元扪心自嘲,面上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

  “虞师爷!”顾展元霍然起身。

  “属下在。”虞师爷快步上前。

  “走,回杭州。”顾展元跨出铁轨,心中早已豁然。

  “大人,这……”虞师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此地又不在杭州辖境,你我来凑个什么热闹?”顾展元头也不回的朝枫泾古镇的方向走去,戏谑道,“丢下府里一堆事情不做,巡抚大人怪罪下来,你这个师爷首当其冲哦!”

  “我?哎……好!”虞师爷只好跟上,还被脚下的碎石子绊了下,自家大人的境界,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顾展元走了,可更多的人却陆续赶到枫泾古镇,准备一睹铁路通车盛况。

  枫泾古镇地处江浙两省交界处,自古便是吴越边城、东南要冲。古镇始建于宋,元代便跻身江南四大古镇之一,到了前朝宣德年间,古镇以界河为界,北面半个归南直隶松江府管,南面半个归浙江嘉兴府管。到了本朝,这座热闹繁华的水乡古镇依旧南北分治,分属松江府华亭县和嘉兴府嘉善县。

  今天对枫泾古镇、对江浙两省官员绅商来说都是个值得纪念的大日子——历时三年、几经波折的两江铁路,即将全线贯通。这条铁路凝聚了两省工商界的无数心血,是民间资本在收回四府矿权后的又一项壮举。不仅参与其中的绅商悉数到场,就连两省各级官员,在听说总督大人会亲临现场后,也纷纷以各种理由前来——总督大人亲临,不管他只是匆匆露一面,还是会说上几句,那都是一个姿态;在官场上混,做不做事不重要,犯不犯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上级一条心、站对边。

  华亭县令和嘉善县令是最忙碌的两个人。铁路从两县境内穿过,说是在枫泾古镇交汇,实际上并不从镇子上过,只是从镇子边缘擦过。从去年秋天开始,两位县令便没有一天休息,天天过问铁路的事,隔三差五就往工地上跑。倒不是他们有多勤快,也不是闲着没别的事做,而是松江、嘉兴两府的知府逼着,每旬都要汇报进度,甚至连杭州知府顾展元每半个月都会发公文询问情况。嘉兴、松江两位知府一听杭州知府都来了,也忙不迭的赶来。昨天下午,浙江巡抚也提前赶到,住进了枫泾古镇。只苦了华亭和嘉善两位县令,一头要顾着工程最后的验收,一头还得伺候一位巡抚和三位知府。

  现在,杭州知府顾展元不知为何突然告辞,两位县令还顾不上纳闷,就传来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一行车驾即将进入枫泾境内的消息。

  巡抚大人是陪着总督大人来的!两位县令立刻分工:华亭县令立刻赶去通知松江知府,由他们先行赶去迎接总督巡抚;嘉善县令赶去通知嘉兴知府和浙江巡抚,由浙江方面安顿早已迫不及待的两省工商。

  嘉善县令是个聪明人,找到嘉兴知府后立刻表示安顿工商界的事情交由他去办,建议知府大人立刻陪巡抚大人也赶去迎接总督,可不能落在江苏官员的后面!

  嘉兴知府立刻找到浙江巡抚,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从枫泾古镇出发,发誓要赶在江苏官员之前出现在总督大人的视线中!

  日头升高。

  从各地赶来的绅商名流,各府差役、维持秩序的军警陆续来到,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一截从杭州方向开来的火车头,再加上从枫泾古镇赶来围观的百姓,铁路旁慢慢热闹起来。样貌丑陋的火车头缓缓驶来,在铁路南侧的观礼台前停下,钢轮在铁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陆尔庆打了个喷嚏,掏出手绢在口鼻处轻点几下,那天落水回来,害他得了重感冒,五六天都不见好,至今仍只能用一个鼻孔呼吸,头昏脑胀强打精神跟在父亲陆水根身后,奋力挤在浙江工商界的第一排。

  胖子倒没他那么费劲,他体重大、分量足,往那儿一横就是一堵肉墙,寻常人根本挤他不动。他是三天前离开墅园的,身上的烧伤已然好得七七八八;在白荡海被水淹火烤过之后,他突然发现之前与谁都和气这等活法太没劲,太容易受欺负了;回去后,他一改之前见了父兄便唯唯诺诺的风格,不仅主动要求同来,还带着把黑色的钩柄伞跑前跑后张罗事儿,大有公子风采。做人嘛,就是要痛痛快快,胖爷我都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陆水根扭头问陆尔庆道:“先生什么时候到?”

  陆尔庆道:“说是会提前一天到,不知为何还不见人。”

  胖子道:“大人物出行,岂能叫旁人知晓行踪?人人都知道了,他也快完蛋了。”

  陆尔庆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听陆水根道:“话糙理不糙,是这么说。”

  胖子道:“爹,这里闹哄哄的,我出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大人们什么时候能到。哥,你身体不好,好好陪爹哈!”

  陆水根“嗯”一声,表示同意。

  陆尔庆本想说几句,无奈又是一个喷嚏,嗓子里痒痒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胖子挤出人群,朝一侧跑去。

  一天前,枫泾古镇。

  方四象站在屋顶,脚下是枫泾古镇中唯一的一处道观。观里住着两个年过半百的老道,终日里冷冷清清,不见几个香客来求签算命,惨淡经营。方四象来到枫泾后,意外的发现道观三清正殿顶部的正脊,居然是整个古镇的最高点。

  方四象果断给观里捐了十两银子的香火钱,一手推拿正骨的绝活更是让两个道士大叫舒坦,自此在观里住下。至于他没事就爬上正殿屋顶踩在三清祖师上头算不算僭越,两个道士直接选择无视——人家说不定是在上头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没准哪天就得道飞升成一方神仙。

  站在屋顶,整个小镇尽收眼底,不远处的那条铁路更是看得清清楚楚。从西南向东北,吴越两国在此交界,江浙两省在此交汇。枫泾并非这条铁路的其中一站,不过南北相向而来的铁路在古镇外一分为二——变成左右两副铁轨,如果有两列火车同时开到,浙江来的火车朝南面的岔道走,江苏来的火车朝北面的岔道走,错身而过后,再驶上合拢的干道,互不影响。

  华亭县和嘉善县早在几天前就为通车典礼做好了准备,在离铁路一百米远的地方用木桩、铁丝拉起双层警戒线,路口等紧要处还摆上了拒马,足以将围观人群堵在外面。数百名手持棍棒盾牌的团练已经正在进行最后的演练,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守在警戒线内侧,面朝人群,严阵以待。

  在警戒线的两端,也就是正对南镇和北镇的地方,分别是嘉善县和华亭县的临时指挥所,两位县令和属吏将会驻扎在那里。他们没有资格列席剪彩典礼,他们的职责就是维持治安,确保典礼顺利进行。数十名由嘉兴府和松江府派出的军警则站在他们身后,充当一线团练的预备队。

  铁路线对面比较开阔,紧挨铁路地基的一侧用细石子铺出一条路来,想必是留给前来参加通车典礼的大员车队通行的。一座红色木制观礼台拔地而起,周围插满旗帜,也有若干军警轮值守卫。

  “看来他们是把铁路当做第二道屏障,担心刺客混在围观人群中出手。”方四象摸了摸下巴,铁路在枫泾段基本呈东西走向,如果他是刺客,首先考虑的应该是撤退路线,除非他如荆轲般抱定必死之心。

  刺客一定也知道官府会严加防范,所以定会以一种谁都想不到的方式出手。方四象陷入沉思。

  典礼现场,铁路一端。

  “北面人多,还是我们的重点防范方向,刺客绝不会傻到在人群里扔炸弹!”夏钊据理力争。五天前,他被抽调到浙江省警备厅的特别行动队并出任其中一个小队的小队长,参与到这次规模空前的安保行动中来。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那些针对普通老百姓的防范措施,认为沿警戒线一字守卫是在浪费兵力;建议外松内紧,将兵力集中编组成几个独立的机动队,每个机动队分片包干,驻扎在要冲处,一旦有变,立刻驰援。

  镇上的居民知道今天是大日子,纷纷拖家带口,推着小车,载着丁蹄、状元糕、黑拉丝等当地特产涌向铁路。早已赶到的江浙两省绅商云集在观礼台西侧,上千人挤在一起翘首以盼。

  “万一刺客混在人群中呢?万一刺客先在人群中扔个炸弹,趁乱接近各位大人呢?我们当差的,做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警官,这种有朝廷大员出席的场面是最叫人头疼的,做好了应该,只要出一丁点状况,轻则罢职处分,重则捉拿问罪。这趟差事,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真要出什么事,他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夏钊道:“队长,就算刺客混在人群里,并且在人群里扔了个炸弹制造混乱,你觉得他还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吗?”

  队长对夏钊这个聪明上进的年轻人印象不错,沉声道:“所以我们把观礼台设在对面,降低炸弹爆炸的危险。就算刺客用枪,他不可能在人群中开枪吧?想要找个视野开阔足以瞄准的地方不容易,这样的地方,只能在人群后面,镇子外面。以枪的射程,取人群到镇子的中心点,穿过人群到隔离带,再到铁路,还得再飞一段才能到观礼台;而观礼台前面的那些旗帜,就是用来干扰视线的!在这段距离内,就算刺客瞄准某个人,也会因为距离的问题枪弹下落,打中观礼台,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打不到!各种各样的洋枪土枪我摸了二十年,除非刺客神通广大到能混到各位大人身边。真要那样,就不是你我兄弟的责任了。”

  夏钊不得不承认队长说得有道理,不论是用炸弹还是用枪,现场的环境对刺客来说都十分不利。如果他是刺客,一早就来勘察过现场,一定也会发现这两种办法的弊端。那么刺客就只剩下靠近下手一种选择。夏钊扭头望向西面翘首以盼的两省绅商,心中猛一激灵,刺客会不会就藏在他们中间?

  大半个钟头后,两江总督的大旗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从上海方向过来的不是一支车队,而是一支马队!

  “怎么会是……骑马?”嘉兴知府有些懵,朝廷官员出行,不都是坐轿子的吗?即便武将也很少有骑马赶路的。

  “啊呀,糟了!”胖乎乎的浙江巡抚保贵突然叫起来,“你们看,你们看,他们怎么从那边过来了?观礼是在这边啊,是不是没说清楚啊?”

  被他这么一嚷嚷,两省官员这才发现,总督大人的马队果然是从铁路对面,也就是北侧由东向西而来;而他们之前的所有布置,北侧就是警戒线和隔离带,所有典礼仪式都安排在南侧举行。

  “完了完了,这可是原则性的大错误啊!”不少官员心中暗叫。

  “大人,您可得拿个主意啊!”松江知府第一个跳出来。在场官员就数保贵级别最高,还是旗人,由他来顶缸最为合适。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一众官员齐齐装傻,可怜巴巴的望着保贵。

  “一群笨蛋,这不赶鸭子上架吗!”保贵心中暗骂,又不能发作,在下级面前得保持上官的威严和镇定。他是清廷宗室,外放到江南来挂职历练,很清楚自己肚子里有几斤几两墨水,也知道江南地方不好管,索性放手不管,履职以来奉行无为而治,平日里游山玩水,大事小事一起糊涂,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姿态,居然博得了不错的口碑。浙江几年来也没出什么乱子,各项收入反而更多了。

  两江总督弼虎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身穿二品总督朝服,身材魁梧、面容威严、浓眉入鬓,浑然不似文官,倒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宿将。他是故意带队走在铁路北侧的。地方上那帮官员,把老百姓当成洪水猛兽,区区一个通车典礼,怕刺客怕成这样,半点为官的胆气和担当都没有!他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我,弼虎,从来就不怕刺客,就怕刺客不来!

  骑马走在他侧前方开道的,是个更加魁梧的黑壮汉子,此人名叫苏赫巴鲁,乃是弼虎麾下头号勇士,统领八十人的蒙古骁骑护卫。这些人追随弼虎南征北战,从最初的二百人打到现在的八十人,活下来的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马步战好手。这次南下,苏赫巴鲁挑了八十人中的五十人随行,其中二十人护卫在弼虎周围,十人隐藏在马队后方,另外二十人随他前出开道。单单是他们这二十一骑,已如千军万马般气势逼人。

  江苏巡抚一行扛着七八顶轿子“吭哧吭哧”跟在马队后面。江苏巡抚见总督大人骑马,原本也想硬着头皮骑马追随,结果被弼虎一句“文官坐轿,武将骑马”给拒绝了。巡抚大人也就没有坚持,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骑马颠簸,真要磨破了屁股和大腿,还如何去调教家里的四五匹小野马。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眼看着马队越来越近,保贵灵机一动,伸手朝铁路对面一指,大声道:“走,我们过去!”喊完,双手一提官服下摆,拔腿冲向铁轨。

  “快,跟上抚台大人!”嘉兴知府大喊,也跟着提起官服下摆跟了上去。

  浙江各路参政道、分守道、参议道、盐法道及属员纷纷跟上,朝铁路奔去。松江知府见时不等人,现在也只能暂且跟着他们了,于是也招呼属员跟上,可不能让好位子都叫浙江人给占了!

  一时间,飞禽走兽,蜂拥过路。

  一个孩童在群人中大喊:“爹,他们为啥要从那边跑到这边来啊,是来抢东西吃的吗?看,有人跌倒啦!”立刻惹来一片哄笑。

  原来是一名浙江分守道员在跨国南面的铁轨后,想在两副铁轨间的石子空地上喘口气,结果被后面的松江府属员踩到脚后跟,直挺挺摔在前面的铁轨上,身上挨了无数脚,才破口大骂。前面的松江府官员听他骂得难听,立刻转身回骂。

  保贵一口气跑到对面,转身一看,怎么只剩这么几个人?再一看,居然都在铁轨上对骂;浙江官员人多,已成围骂之势。保贵大怒,奔回铁轨旁,指着两省官员喝道:“骂骂骂,骂球啊!总督马上就到,少给老子丢人!有仇的暂且记下,等改天约个时间打一架,一了百了!现在,统统给老子过来;不来的,就地免职!”

  “免职”二字一出,对骂双方立刻罢口,如潮水般从保贵身边奔过,开始在铁轨北侧抢占有利地形,争取在总督大人面前率先露脸。

  “啊呦,还挺快!”保贵眨眨眼,指指这帮一个比一个油滑的官员,歪着脑袋站到最前面,道:“谁再给老子惹麻烦,免职!”

  “啪!”鞭声响起,苏赫巴鲁一马当先,在离保贵等人一箭之地轰然勒定,用并不熟练的汉话朗声道:“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两江总督,驾——到!”

继续阅读:第二十六章 二虎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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