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因为充满了未知才显得更加精彩,也同样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意外而充满了悲壮的色彩。
我和梦瑶计划了这么长时间,也设想了无数种可能要面对的局面。但是没想到我的一个小小的失误竟然把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给葬送了,现在好了,我们就像是一丝不挂站在对方面前一样,毫无抵御可言了。
那个放风的人狞笑着对我们做出了一个死亡威胁。
梦瑶也清楚现在已经和对方正面交锋了,既然被发现了,那么也不能让对方看扁了,她拉开了窗帘,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应对方的挑衅。
对我来说时间似乎凝固了一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本来就不算十分灵光的脑子变得更加迟缓了。
这是一个比较诡异的画面,在我家门前,那两个疯子还在不停地冲着我家开枪,火光把这条街都几乎给照亮了,那个放风的家伙此时正朝着我们这里缓缓走过来。
梦瑶对我说:“现在外面肯定是出不去了,只有往楼上逃了,也许会有转机,也许我们这一次就要把命留在这里。”
这个时候我知道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但是我还是必须要对梦瑶说:“对不起梦瑶,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真是该死……”
我的精神状态要崩溃了,我捂着脸,像是呓语一样重复着自己的话。
梦瑶大声说:“姜川,你振作一点,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命。只是我们能活下来已经是命运的眷顾了,现在不过是命运给我们的一点考验,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我懊恼地说:“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怕是逃不掉了。”
梦瑶说:“没关系,起码我们还能死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运吗?”
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我说:“你说得对,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阻止我们在一起。”
梦瑶说:“我们收拾快点到天台上吧,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想想对策。”
我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和梦瑶一起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忽然又是翁的一声,我注意到在那个发现了我们的家伙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梦瑶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催促我说:“姜川,别在自责了,赶紧离开这里,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说:“梦瑶,好像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你过来看看。”
梦瑶将信将疑地走到我身边,她看向外面。
那个家伙的身后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竟然就是那只失踪了的老虎,没想到它消失了这么久,竟然再见到它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我也想不通它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是靠什么维持生命的,不过看它瘦骨嶙峋的样子,显然已经饿了一段时间了,否则的话它也不会在这样密集的枪声之下铤而走险。
看老虎的样子显然是想捕杀那个发现了我们的人,而刀子和另外一个家伙还在忘我的开枪,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一切。
梦瑶和我对望一眼,这真是柳暗花明了,按照老虎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这个人应该已经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那个人见到我们开始已经慌张逃跑了,但突然又折返回来,他脸上狰狞的笑意多了一丝疑惑,这个时候他似乎也有了什么察觉,他猛然回过头去。与此同时,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那个人的喉咙。
那一瞬间,那个人的头用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垂了下来,显而易见他死得毫无痛苦,可能他连自己死在什么东西的嘴里都没有看清楚。
老虎咬死了那个人,它没有停留片刻,而是拖着那个家伙的尸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我和梦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我们对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也感到反应不过来,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目前最大的危急算是解决了。
梦瑶此时仍然保持足够的清醒和危机意识,她急忙重新拉上窗帘,既然我们得救了,就没有必要在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了。
梦瑶坐在我身边说:“好了,我们的麻烦解决了。”
从开始到结束,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三两分钟的时间里,可我却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这时候枪声终于停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子弹,多到让他们不需要珍惜。
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现在放松下来,我才发现我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枪声一听,我们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梦瑶用伪装好的天文望远镜观察外面的情况。梦瑶看了一会儿就换我盯着。
刀子和另外一个男人准备走到车上,但是看到车的后车门已经打开了,而里面的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他有些意外,我用对讲机呼叫了一下自己的同伴,但是声音在不远处出来。老虎把那个人的尸体拖走了,但是他手里的对讲机却掉在了地上。
刀子走到对讲机那边,他蹲下身子,捡起了对讲机,又在地上摸了摸什么,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我猜那一定是老虎咬碎那个人的喉咙的时候留下的血迹。
刀子站起身来大声呼叫同伴的名字,当然不会有人回应,我想那个人的身体绝大部分可能都被老虎吞进了肚子里。
找不到同伴的刀子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拿起对讲机呼叫我们的频道,他说:“我真是小瞧你们了,没想到你们还有胆量对我们下手?更没想到你们竟然就藏在这附近!我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想知道我的同伴是不是在你们的手上?他还活着吗?”
梦瑶沉吟了一下,她在思考要怎么回答刀子的问题,毕竟事情已经朝着谁都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下去了,如果一句话说错了,那么很可能就会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梦瑶说:“我早就劝过你,我们并不想和任何人为敌,但是我们也并不害怕任何人。你的同伴不管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是我们的错,是你害了他。”
刀子开始盯着我们这边的高楼,说:“说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杀掉每一个活下来的人是我们三个人的信念,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竟然在你们这条阴沟里翻了船,不过你们成功激怒我了,你们现在就应该祈祷不要被我抓到,一旦你们落到我的手里,你们会求我杀死你们的。”
梦瑶说:“那我们还有是可谈的呢?或许你没有注意到,现在等待着被狩猎的已经是你们了。”
刀子笑着说:“小姐,我欣赏你的乐观和自信,但是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了,我人就在这里,随时欢迎你们来杀我和我的兄弟。”
虽然刀子说的很从容,但是透过望远镜的镜头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神态和动作都充满了警惕,一个同伴的生死未卜让他意识到了危险,尽管他想不通也想不到自己那个同伴是怎么牺牲的,但我们正是利用了他对一切都不明了的心态,让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梦瑶的话多少有些虚张声势,可是现在刀子的心态变了,他竟然也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顷刻之间转换的事实。
梦瑶说:“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们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你,说不定就在你对面的大楼里。”
我吓了一跳,但我明白梦瑶故意这么说反而让刀子笃定我们不在这里。如果梦瑶不是一个优秀的演员的话,她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心理学的大师。
刀子果然眯着眼睛看向我们这边,但视线很快就扫了过去,他冷笑了一声,说:“哼,占了我们这么大的便宜,你还会留在附近吗?你想让我们去搜寻你们,不过是为了消耗我们的精力而已,小孩子的把戏。”
梦瑶松了一口气,说:“我们现在才算真的安全了。”
这时候刀子和另外一个人从越野车上拿出了帐篷,竟然就在街路上支了起来,等到帐篷都准备完毕,刀子才拿起对讲机说:“小姐,我就在这里等你,这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梦瑶突然对我说:“刚才那只老虎离开的方向你还记得吗?”
我想了想,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好像就是往那边去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梦瑶说:“我们找个机会要去找到那个被老虎吃掉的尸体残骸。”
我听得有点想吐,我问:“找尸体干什么?”
梦瑶说:“因为那支枪,老虎只会吃掉尸体,但是并不会对枪感兴趣,我们要想办法把那支枪弄到手,有一支枪在手里,我们才会有起码的底气。”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好办,等一下趁他们睡着之后我就去找一找,老虎刚刚吃过一个人,我想应该不会饿的这么快。”
梦瑶说:“不,不能现在就出去,现在他们暂时被吓住,但我不敢保证能管用多久,说不定那个刀子已经想明白了我们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夜晚也是他们警惕性最高的时候,你现在冒然出去很容易就被他们发现。”
我说:“那我什么时候去才合适?”
梦瑶说:“等天亮吧,天亮之后我们再找机会去找一找,一来他们容易放松戒备,二来也容易找枪。”
现在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在反其道而行之,但这却又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我们的行动都在对方的预料之外就是安全的证明。
也已经深了,刀子他们的帐篷并不大,应该是单人帐篷,所以这样的帐篷他们肯定不只一顶,尤其是现在他们的成员已经少了一个,所以装备上应该很充裕。可他们还是挤在一顶小帐篷里,看来他们的确谨慎了许多,避免分开就避免了意外的发生,我在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
那一晚我和梦瑶轮流值夜,虽然刀子他们早早就钻进了帐篷里,但对于我们来说,要保证他们时刻都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才最为稳妥,所以我和梦瑶至少要保证一个人是清醒的,要时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自告奋勇要值前半夜,简单闲聊和叮嘱了几句之后,梦瑶就钻进了睡袋里,很快就传来了她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她睡了。
我盯着窗外的帐篷,偶尔会看看梦瑶熟睡的样子,尽管房间里光线很暗,但是我仍然能感觉到心疼,梦瑶太累了,身体上和精神上都应该很疲惫了。
我没有舍得叫醒梦瑶,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梦瑶才睁开眼睛,她嗔怪我没有叫醒她,我也只是笑笑,说:“你睡着的样子太美了,就想多看看。”
梦瑶的脸微微泛红,我也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说:“他们这一夜倒是很老实,没出来过,等一下我找个机会就溜出去,看看能不能把那支枪找到。”
梦瑶说:“好,现在交给我吧,你去休息一下,保持体力最重要了。”
我听话地躺在了睡袋里,我觉得好像刚躺下就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看到梦瑶还在盯着望远镜,就问:“怎么样了,他们在做什么吗?”
梦瑶摇头说:“他们没有动静,那个帐篷一直都没有打开过。”
我走到窗户前,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到那顶帐篷就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过。我心里纳闷儿得很,两个大男人所在这么一个小帐篷里多难受啊,如果再往深了想的话我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晃了晃脑袋,把无聊的杂念甩出去。
我对梦瑶说:“先不管他们在搞什么鬼,这是溜出去的好时机,我现在就去找那支枪。”
梦瑶点了点头,说:“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要先保证自己活下来。”
我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梦瑶还有些不舍,我的心里却暖暖的。临走之前梦瑶还不忘把对讲机交给我,我们调换到一个独立的频道,这样我就可以和梦瑶保持联系了。
我除了对讲机之外,只带了一把匕首,当我走在外面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我弓着身子向前走去,在我记得老虎就是在这片草坪里不见的,幸好是这个方向,如果是街道的另一面的话我就不得不穿过马路了,而刀子的帐篷就像是在马路中间的拦路虎,不过想想那个场面的话,还真挺刺激的。
我一边寻找这老虎逃窜的痕迹,一边还要提防着身后是不是有刀子的身影出现,这就让我的行动力和效率大打折扣了。
不过好在我终于发现了几滴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我想这些血迹一定属于被老虎吃掉的那个人的。
跟着血迹一路找过去,我不忘在对讲机里向梦瑶汇报我的进度,梦瑶也提醒我要注意安全。
当血迹越来越多,还有衣服的碎片随处可见的时候,我就知道离我要找的东西不远了。
果然我在一个荒废了的居民楼前的树林里找到了一条已经被啃食的残缺不全的人腿,我再也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
好在我醒来之后没吃什么东西,吐也吐不出什么来。等我适应了之后才看到我要找的那支枪就在那条残腿旁边。
我强忍着恶心走过去把枪拿过来,那是我第一次拿着真正的枪,比我想象的要重得多。
这东西我并不会用,还是拿回去交给梦瑶,她肯定会知道怎么开枪。在那条残腿的小腿位置有一个还有一把手枪在枪套里,我深吸了一口气,也取了下来,这时候我还要提防那只老虎会随时扑出来,这才叫前有狼后有虎。
拿到了枪,我兴奋地拿出对讲机对梦瑶说:“找到了,一支步枪和一支手枪。”
梦瑶很快回应我说:“太好了,你要小心枪走火,别伤到你。”
直到这个时候我和梦瑶依然没有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和梦瑶把对讲机的频道调到了一个比较私人的频道,但是这并不等于锁定了频道,只要还有别的对讲机在这个频道上,还是可以收到我们的对话的。
还没等我说话,对讲机里传来了刀子的声音:“那位小姐说得对,枪这个东西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小心别走了火。”
梦瑶说:“你果然太狡猾了,是我们不够谨慎。”
刀子说:“不,你们很不错了。看来我又低估你们的胆量了,你们应该看得到我们一直没有走出帐篷,也就是说你们真的在附近,还有就是我的同伴并不是被你们杀害的,但是你们看到了他被杀掉的过程,这一点让我比较意外。”
我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同伴是怎么死的,或许等待着那你的下场也是如此。”
刀子又说:“你是姜川先生吧?我在你的家里找到了你的工作证件,想听到你的声音可真是不容易啊!”
我吓得差点魂儿都丢了,我忍不住在对讲机里回复:“你……你怎么……怎么……”
我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
这时,梦瑶突然在对讲机里冲我喊道:“姜川,快躲起来。他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