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溢美之词接连从皇甫昕的口中吐出,可谓是毫不吝惜。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还望皇姐莫要嫌弃。”
仿若担心皇甫谣看不上她的东西一般。
皇甫谣轻抿红唇,嘴角恰到好处的勾出一个弧度,笑容优雅得体,看不出她的心里具体在想什么。
但其实,皇甫谣是在心里暗自感慨,熙妃将皇甫昕这个女儿教的,确实很不错,依她上辈子的段位,最后会输得那般惨烈,其实一点也不冤。
就像此时,皇甫昕三言两语的功夫,不仅将她自己的目的粉饰,包装得姐妹情深一般,还间接刻画了皇甫谣的形象,将她描绘成一个,虚荣铺张,奢华浪费,还爱挑剔嫌弃的贵女形象。
诚然,重活一世的皇甫谣,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脚虾。
这会亦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任由皇甫昕往她的头上扣高帽。
听完皇甫昕的说辞,便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
“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有这个心送我礼物,道贺我生辰,我欢喜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
“而且……”
顿了顿,皇甫谣又接着说道。
“昕儿你真的是误会了,这些年我在宁国寺里,青灯古佛,心态早已不同往日,比起那些奇珍异宝,稀世珍品,倒是这样饱含着真心实意的绣品,更让我觉得感动!”
皇甫谣说得情真意切,末了,甚至还情至深处,难以自持的表露心迹。
“不瞒你说,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演戏演全套,皇甫谣说着,还假意擦拭了下本就没有的眼泪,看起来好不感动。
皇甫昕这么说的目的是要往皇甫谣的身上抹黑,哪里想到她见招拆招得这么自然。
轻易便将这尴尬的局面给改变了。
眼看在场中的人的神情逐渐由不满转变为赞同。
甚至还夹带着几分不可觉察的怜惜。
那是想到了皇甫谣之前为了宁国的国运兴衰,甘愿忍受清苦,跑到宁国寺吃斋念佛,为宁国祈福的回忆所引发的。
如此阴错阳差,吃鸡不成反倒给他人做了嫁衣裳的情节反转,让皇甫昕攥紧拳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掌心的肉掐破,一张精致动人的脸庞,更是转瞬间变得。
纵使极力克制,也难掩掩盖她内心的躁郁难耐。
索性,她尚还有几分理智尚存。
很快便又将情绪调整好。
干笑着没有接话。
与此同时,绣品上蒙着的红色绸缎,被人揭了开来。
原本尚还停留在对皇甫谣大义凛然,为国家牺牲的无私情绪中,久久无法自拔的众人的注意力,也跟着被转移。
在看到那绸缎下,绣品的真面目时,所有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发出赞叹之声。
“好一幅花开倾城的富贵牡丹。”
“瞧那牡丹花色泽艳丽,花大而饱满,远看仿若随时会随风舞动一般栩栩如生,若非二公主先前说过,是绣制的作品,我还以为是哪位名家画师,绘制的丹青呢!”
“可不是!原本二公主说她刚钻研刺绣没几天,还以为是小打小闹的作品,没曾想这幅牡丹刺绣,不仅针脚整齐,配色清雅!而且这绣法,还是苏绣的两面绣,这样难的绣法,一般人可没那么容易学会!”
说话的人,声音里难掩感慨和惊讶,毕竟……
皇甫昕方才说了,她学刺绣才没多久,那幅富贵牡丹的成品上,却连双面绣,这样隐晦难学的技艺都学会,并且展现出来了,着实是让人艳羡又钦佩。
并且在场的人里,无一人怀疑皇甫昕那幅富贵牡丹作假,毕竟像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揭穿的把戏,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冒险。
只是他们哪里又知晓,皇甫昕正是捏准了众人的心理,所以玩了一手将计就计。
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这会听着这些毫不掩饰惊艳的溢美之词。
到底是放松下来。
诚然,皇甫昕和熙妃谋划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冒着皇甫昕被人质疑学艺不精,绣品作假的风险,在刺绣上大做文章,自然是因为她们接下来还有更大打算。
皇甫谣心里亦是隐隐猜测到了。
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而是静静坐在那里,等着鱼儿上钩,好知道他们是在玩什么把戏,她也好见招拆招。
皇甫谣打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主意。
现实也没有让她失望。
就在所有人皆被皇甫昕的作品所吸引,对着那幅绣品评头论足,议论纷纷的时候。
突然偌大的邀月楼里响起一道语气不善的声响。
“早就听闻二公主是个蕙质兰心,不得多得的京中贵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不知道,同样身为京中贵女的大公主,是不是也如二公主这般优秀,堪称贵女典范?”
所谓的捧一踩一莫过于如此。
话中带着刺儿,每一个字眼都在将皇甫谣步步紧逼。
逼得她退无可退。
皇甫谣不自觉皱起眉头,循声望去。
正好对上姚书柔挑衅的目光。
心下恍然,难怪从刚才进来开始,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想来便是这姚夫人对她的敌意太明显,藏都藏不住。
至于姚书柔会各种恭维熙妃母子,皇甫谣倒也不奇怪。
此时的她们本就是同盟,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寻找机会自然是要趁机示好恭维。
只不过,这种建立在共同利益上的同盟关系向来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熙妃母女和姚书柔在人前所维持的这份和谐与团结,具体会维持多久,那还真不好说。
情况好一点,或许能撑到姚书柔生产,但也可能稍不留神,触及彼此的忍耐底线,自此关系破裂,针锋对麦芒。
毕竟她们再怎么演戏伪装,也是睡同一个男人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若无其事,邻里和谐。
不过是骗人骗己罢了,皇甫谣的想法自是通透,这会亦是轻易便想明白姚书柔和熙妃母女间的关联。
心里倒也不是很意外。
不过面上却不忘做伪装,低眼垂眸,樱唇轻咬,面色既紧张又为难的说道。
“妹妹的才女之名,自早就有,当之无愧的是盛京贵女的典范!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