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谣的及笄礼在熙和宫举行,身为宁国的嫡长公主,这一场及笄礼热烈而隆重。
即使经过仔细的筛选,最后观礼者还有数百人。
过程更是繁琐。
先是皇甫谣在桃夭和莲心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换好采衣采履,移驾到熙和宫内等候。
等音乐奏起,胥黎帝和熙妃臻妃一起入场,宾客落后而至。
胥黎帝身边的大总管,萧泉宣布及笄礼开始。
皇甫谣的表姐,长孙怜儿作为赞者走出来,以盥洗手,立于西阶。
皇甫谣才在桃夭和莲心的搀扶下走出来,站在场中,面向南,接受百官的作揖礼。
而后面向长孙怜儿,跪坐在笄者席上,由长孙怜儿为她梳头。
梳完头后,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走到皇甫谣的跟前,高声吟颂祝辞。
然后膝盖着膝,跪坐下为皇甫谣梳头加笄。
待一切就绪,皇甫谣回去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上首胥黎帝的方向,行正规拜礼,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接下来的二加二拜,三加三拜,和前面的初加类似,只不过二加发簪,三加钗冠,穿的衣服分别是曲裾深衣和大袖长裙礼服。
每次跪拜的寓意也不同,衣服亦是一次比一次厚重繁琐。
等到所有的衣服换完以后,不仅皇甫谣觉得累,就是平日里负责伺候皇甫谣的桃夭和莲心,也流露出疲态。
但是及笄礼还没有完,接下来还有置醴、醮子、取字、聆训、揖谢等……
等到一连串的事情全部做下来,才算礼成。
由于皇甫谣身份尊贵,胥黎帝又是九五之尊,所以不同于平常人家,由宾客给笄者取字,及笄礼上,胥黎帝金口玉言,给皇甫谣赐了个字,为姝娴,寓意姿颜姝丽,娴静文雅。
礼成之后,宾客全都被带到了蓬莱岛的邀月楼,参加随后的宫宴。
邀月楼里
胥黎帝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分别为熙妃和臻妃,下首是今日及笄的皇甫谣,她的对面是定远侯世子墨憬衍。
皇甫昕位置稍次之,坐在皇甫谣的下方。
在这里面,位置最为突兀的,无疑是定远侯世子。
只是定远侯骁勇善战,手握墨家军,几次为宁国出征平定叛乱。
胥黎帝心里虽然忌惮,面上却不得不对他们礼遇有加。
今晚的座次安排,便可见一斑。
这可委屈了皇甫昕。
本来依照熙妃的地位,她是可以和皇甫谣平起平坐的。
如今墨憬衍坐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她自然只能往后降。
心里亦是憋屈半晌。
不过皇甫昕还是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若无其事的走到皇甫谣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转过头,巧笑嫣兮的对着皇甫谣说道。
“皇姐今日可真漂亮,昕儿和皇姐一比,直接黯然失色,就像是绿叶衬托鲜花一样!”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借由贬低自己,来抬高皇甫谣。
皇甫昕可谓是极力克制。
但尽管如此,皇甫谣还是从她言不由衷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不是滋味。
不过她只当听不懂,低下头,涩然的脸上微微带着红。
“昕儿莫要取笑我,你是天生丽质,我是人靠衣装,等来年你及笄时,穿上宫装,那才是美得不可方物!”
皇甫谣毫不吝惜赞美之词,想着这不要钱的恭维,谁不会。
也是在这时,皇甫谣敏锐的觉察到对面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顺着那感觉看去,一下便与对面的墨憬衍四目相对。
漆黑如墨的灿眸,迸发着如炬的光芒,犹如九天坠落凡尘的星空一般耀眼迷人,只一眼,便感觉像是会被神秘力量吸进去,让人无从逃离。
皇甫谣的呼吸一窒,只觉得心跳骤停了半秒。
与此同时,墨憬衍的脸上闪过几分偷窥被发现的窘迫,不过很快他便掩饰好情绪,端起酒,佯装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后,面色平静的挪开了目光,落在大厅中央的歌舞表演上。
皇甫谣也撇了撇嘴,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投向那些舞姬。
今晚的表演,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宫廷舞。
舞姿倒是唯美,但是看多了千篇一律的动作,难免会觉得乏味。
没一会儿,皇甫谣便觉得百无聊赖,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连舞姬什么时候退下去,管弦声又是何时变得轻柔都没有注意。
直到……
“本宫听说,为了谣儿今日的及笄礼,昕儿可是从上个月就开始着手准备礼物了,不知道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上首坐在胥黎帝左侧的熙妃。
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及皇甫昕这个亲生女儿,谁也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皇甫谣倒是瞬间清醒,抬起头看向上首的熙妃。
见她笑容和熙,仿若真的是诚心要让皇甫昕给她贺喜。
不由得勾唇笑了下,眼里一闪而逝几分嘲讽的味道。
诚心?
可能吗?
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正想着,胥黎帝已经被勾起兴致。
“哦?昕儿还准备了礼物?倒是有心了!”
见胥黎帝心情不错,皇甫昕站起身,对着胥黎帝福了福身。
“回父皇,儿臣最近在钻研刺绣,其中以牡丹花为最,儿臣绣的最为恰逢皇姐及笄,所以就挑了幅,儿臣觉得绣的最好的作品,打算送给皇姐当贺礼!”
“是吗?如此朕倒是愈发好奇了!来人,快把二公主的贺礼呈上来!”
胥黎帝一声令下,很快便见两个太监抬着一副绣品走进来。
绣品已经装裱完毕,看着倒是规模宏大,有两三米长。
最上头中间的位置,挂着一朵大红花,绣面上则用红布盖着,隔着丝绸红布,让人看不真切下面是什么样的光景。
做戏做全套,既然皇甫昕说这幅绣品是给皇甫谣当贺礼的,就算是暗度陈仓,打着其他鬼主意,明面上的道贺自然还是要的。
所以在太监抬着绣品步入大厅,越来越近的时候,皇甫昕便站起来,对着皇甫谣庆贺道。
“今日女儿节,是皇姐的生辰,也是皇姐及笄的日子!昕儿知道皇姐平日里见惯了奇珍异宝,并且昕儿有的,皇姐也都有,所以不管送什么都毫无新意,只能借这昕儿亲手绣制的牡丹给皇姐庆贺,愿皇姐如这花中之王牡丹一般,国色天香,尊贵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