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谣说着,就要扶他们起来,只是他们似乎并不相信她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竟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颤抖着身体,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见状,皇甫谣也不强求,收回手,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们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可能是接触不深,你们对我还心存芥蒂,不像对歆儿那般敞开心扉,不过我也算半个出家人,自打六年前跟随了缘方丈前去宁国寺为国家祈福以后,每天相伴左右的就是青灯古佛,耳濡目染的也只有寺里的佛学经文!
纵使你们不相信我的为人不会惩罚你们,总也该清楚佛家之人最是崇尚以慈悲为怀,我再怎么说也在宁国寺里待了六年时间,对这些虚礼最是看淡,又怎么会为了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责罚你们呢!你们都快些起来吧!”
皇甫谣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只差没有指天发誓,她并不在意他们没有向她行礼的事情。
随着她的解释,其他人也渐渐收起了心中长期受传言荼毒的恐惧,却还是没有人率先站起来,只彼此间相顾无言,面面相觑,似在确定这话里的真实性,也可能是在等其他人当那出头鸟儿。
皇甫谣自是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只她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若是他们还不能理解想开,那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能说这些年,那些别有用心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成功了。
她皇甫谣恶意欺压他人的罪名是真的洗刷不去了。
皇甫谣垂下眼眸,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皇甫歆则是难掩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皇甫谣,纵使你再有能耐,再受父皇的宠爱又怎么样?
世上最难掌控的就是人心,而此时的人心所向,都是我这个宁国的二公主。
你不过是人人都避之如蛇蝎的蛮横大公主罢了。
哪比得过我温柔娴静,拿捏得住人心?
最好是等今日的事也传遍开来,让盛京的世家贵族都清楚,大公主因为那些世家公子小姐没有给她行礼,就让他们当众罚跪,还扬言要打罚他们,如此一来,就算父皇再想包庇这个女儿,也定然是不可能的了。
到时候,母妃应该就不会再说她一无是处,什么都办不好了吧!
皇甫歆暗自盘算着,却忽略了场中唯一的不稳定因素,那就是定远侯世子墨憬衍!
就在皇甫歆洋洋得意,皇甫谣打算放弃的时候,一旁沉默不语,但将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的墨憬衍,突然开口说道,“虽然六年未见,但大公主的为人本世子最是清楚,她不是那种动辄就体罚他人的人,你们大可放心!”
墨憬衍说得一本正经,那不带任何情感的语调,听不出任何偏私包庇的嫌疑在,倒是有几分说服力。
所有人亦是被这话说得有些动摇,正犹豫之际,墨憬衍又适时地补充了句。
“不过若是你们再这般跪着,损害了大公主的清誉,本世子不介意替大公主担下这一苛待他人的罪名!”
墨憬衍说得面无表情,但是依着他平日里的为人,在场的人毫不怀疑他的话是玩笑。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再继续犹豫拿乔,纷纷道了声谢谢大公主后,便前仆后继地拍着衣裳站起来。
连那些身体较弱,跪久了双腿有些发软的世家千金,也在快要跌倒之际,连忙扶住旁边的人,稳住身形,生怕一个不小心真惹恼了定远侯世子不快。
被他惩罚倒是小事,万一引得他不喜……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世家千金捧着一颗芳心,小脸上满是红晕地想着。
同样按着胸口的还有皇甫歆,只是比起其他人的少女怀春,她纯粹就是被人气成这样的。
这个气她的人,当然就是墨憬衍!
她实在不明白!
这皇甫谣到底有什么好的?
明明在皇甫谣去宁国寺的这六年里,她都已经极力模仿她的样子和墨憬衍相处了,可是还是没能换来他的垂怜!
她甚至不止一次地在想,但凡墨憬衍能够对她好一点,给她一点儿希望,她也不用和母妃据理力争得这么绝望!
皇甫歆捂紧胸口,试图借此来压制内心的郁结,平息不断增长的火气,
而在场的人里,也不是没有人发现她的反常,皇甫谣就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也大概猜到她是为了什么。
不过却没有点破,只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道。
“歆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言不发?”
其他人也将注意力转投到皇甫歆的身上,亦是联想到了她先前的刻意隐瞒,还有方才为自己开脱时的言不由衷,看向她的眸光里不禁染上了几分怨怼。
皇甫歆刚一回神,对上的就是众人略带指责的眼神,自是清楚先前的行为惹了众怒。
心中蓦地涌起一阵不快,但是为了维护辛苦塑造出来的形象,到底还是忍住了。
略显僵笑地说道,“臣妹是在想,皇姐毕竟离开盛京六年,许多人定是不熟悉皇姐的为人,所以才会对皇姐的误解这么深!恰巧臣妹曾听闻那些船老板,为了扩张生意,吸引更多的人租他们的船去游湖,会组织一些活动或比赛,帮客人活跃气氛。
不如待会游湖的时候,我们便来场比赛,一来是让他们和皇姐的关系破冰,不再畏惧皇姐,二来也是活跃一下气氛,免得大伙都因方才的事坏了心情,连出来游湖都怀揣着心事闷闷不乐的……”
说到最后,皇甫歆刚才脸上的那些尴尬僵硬已经褪去,吐字自然优雅,俨然又恢复成了先前众人印象中那位优雅娴静的二公主。
末了还不忘照顾一下皇甫谣的情绪,笑着询问道,“皇姐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