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娇俏的模样,简直就是六年前皇甫谣的翻版。
发现这一点后,皇甫谣的秀眉蹙得更紧。
鸠占鹊巢,倒还真是这对母女惯会做的事情!
皇甫谣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那丝嘲讽和冷意。
与此同时,墨憬衍并没有理会皇甫歆刻意伪装出来的热络与亲昵,只对着皇甫歆敷衍的点点头,便径直走到皇甫谣的面前,恭敬而有理地拱手道。
“臣墨憬衍见过大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低沉醇厚,如同精心酿制的葡萄酒一般令人迷醉的男性嗓音,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话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传入了在场人的耳朵里。
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直接让原本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皇甫歆黑了脸色。
原本热闹嘈杂的环境也瞬间沉寂下来,所有人皆是不约而同地看向皇甫谣的方向。
眸光中有惊惧,有猜疑,似是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
亦不敢相信,二公主皇甫歆会那么好,甘愿带着皇甫谣来喧宾夺主,抢了她的风头。
只是事实似乎已经摆在眼前,不容置疑。
对于墨憬衍的刻意忽视皇甫歆,给她找回场子,皇甫谣并不是没有觉察到。
不过一想到她不在的这六年里,皇甫歆都是用她之前那娇俏的嗓音唤着墨憬衍,皇甫谣的心中就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感到不舒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甫谣对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儿时玩伴,并没有给出好脸色。
只淡淡地说了句,“世子不必多礼,起来吧!”
如此疏离客气,尤其是不像孩提时那般,亲昵地唤他墨哥哥,倒是有些出乎墨憬衍的意料之外。
幽邃的黑眸中快速地划过一抹暗光,不过很快便恢复原状,若无其事地收回动作,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立在皇甫谣的身边。
其他人亦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皆是暗悔自己有眼无珠,方才二公主到时竟然只顾着给二公主行礼,而对大公主视若无睹。
虽然说事出有因,但是想到多年前,那些关于大公主骄纵蛮横的传言,在场的人仍是不由自主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慌不迟迭地匍匐下来,对着皇甫谣行礼道。
“臣等见过大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为尊者贵!
对尊者无礼,在宁国这个注重礼教尊卑的国家,本就是轻则体罚,重则坐牢的大罪,何况这些世家公子小姐,都是从小就接受过严格的礼仪教导的,如何能不清楚这个道理。
这会亦都是诚惶诚恐地跪在那里,低着头,缩着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大公主的不快,数罪并罚不说,还连累了家人。
唯有早就被知会过内幕和任务的沈文斌挺直背脊,不卑不亢地跪在那里,趁着所有人都担心不已之时,毅然出声打破沉寂,“臣等不知大公主今日也在场,若有疏忽,忘记见礼之处,还望大公主恕罪!”
沈文斌说得得体有礼,神情看起来满是决然,大有一种为大众发声,以一己之力解救天下苍生的既视感。
尽管早就吃尽苦头,看清沈文斌的为人,亦清楚这不过是沈文斌吸引她注意力的一种把戏而已。
皇甫谣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多看了他几眼。
直把沈文斌看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收回方才逞强的话语。
而也正是他的这一句解释求情,唤回了其他不少人的理智,一两个见过世面的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大公主,不知者无罪,虽然是我们没有见礼,怠慢您在先,但那也是因为不知您的身份,所以才出了差错,事出有因,还请您万万不要责罚我们!”
话落,底下又纷纷拜倒一片。
“求大公主恕罪!”
所有人皆是正襟危跪,尤其是联想到皇甫谣过去的那些残忍手段,有些人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身子,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
甚至还有一些胆小的人,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抽噎道,“呜呜呜……公主饶命,臣女真的不想被抽筋剥皮……”
那人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得益于皇甫谣多年习武练就的好听力,那些话竟一字不差地传入了皇甫谣的耳朵里。
皇甫谣听得一阵无语凝噎,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有人拿她当初吓唬皇甫歆的话语做文章,看来她这恶女的罪名,怕是不管多久都洗脱不清了!
皇甫谣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出声让他们起来,却被皇甫歆抢先了一步。
“哎呀!此事真是我疏忽了,都怪每天闷在宫里,难得出来一趟,所以方才看到大家,一时太过高兴,以至于都忘了跟大家介绍皇姐的身份,才致使大家怠慢皇姐,皇姐定然不会怪罪他们的吧!若是他们为此而受罚的话,歆儿定然会心生不安的……”
说到末尾,皇甫歆甚至一脸失落地垂下眼眸,那于心不忍,无辜可怜的模样,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却无异于是在间接承认皇甫谣真像大家所认为的那般残忍,蛮横。
一时间,在场的人里除了墨憬衍,其他人的肩膀皆是不受控制地颤了几颤。
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当这出头鸟,博得皇甫谣注意的沈文斌,也禁不住涌出几分后怕来,担心这好感没讨着多少,倒是先见了阎王爷了。
索性这样的压力和紧迫感并没有持续太久,皇甫谣也没打算真的当那世人眼中,不分青红皂白,只会动辄打骂的恶人。
这会亦是不可能让皇甫歆的算计得逞了去。
所以只眉目一转,便蹙起眉头,满是焦急地开口道,“大家这是怎么了,我只是应皇妹的邀约,和她一块出来游湖的,又不是吃人的妖怪,你们这般惶恐着急做什么?快别跪着了!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