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墨憬衍将皇甫谣的表现看在眼里,眼底闪过几分赞赏之意。
虽说皇甫谣这样的方法看起来是简单粗暴了些,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方法却是最直接有效的。
若说在此之前,在场的人对这个去宁国寺祈福的嫡长公主印象还是模糊没有概念,觉得可以随便拿捏,肆意评论。
那么在此之后,他们便会知道皇甫谣虽然离京多年,但骨子里还是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嫡长公主。
诚然,这样的方法虽然能够很快地封住那些围观看客的嘴,却也只是迫使他们敢怒不敢言而已,终究是没办法从根源上剔除他们心中的疑虑,所以墨憬衍也在扫了一圈沉默的众人后,适时地开口打破沉寂。
“四小姐的话不过是空穴来风而已,没有一点儿事实依据,也难怪大公主会如此生气!”
墨憬衍的话音刚落便有和张程凝关系较好的人,出声质问道。
“世子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若是没有的话,世子此番这般否定程凝,岂不是也在信口雌黄?”
对于那人不怀好意的质问,墨憬衍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道。
“本世子是不是信口雌黄,大家只需看一下二公主的裙摆便都知道了!”
闻言,大伙皆是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放到皇甫昕的裙摆上,皇甫昕不知道墨憬衍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想要将裙摆收拢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大伙已经看到了她裙摆上沾染到的灰色印记。
小小的三寸金莲大小的灰印子,若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来那是被绣花鞋踩过过留下的,想来墨憬衍也是在为皇甫昕查探伤处时才发现的。
既然有了那个鞋印,那么事情便很清楚了,皇甫昕的脚是因为她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所以才崴到的,怪不了别人。
更别说是皇甫谣别有用心设计害的她了。
一时间,原先还对皇甫谣满怀敌意的众人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谁也没有开口……
再看张程凝早就吓傻了,跪在那里只觉得后背发凉,尤其是当墨憬衍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时,她更加觉得有种泰山压顶的绝望感。
果不其然,墨憬衍并没有忘记她方才诋毁大公主的事,这会亦是难得一见地收起平日里的谦和,一脸肃然地说道。
“既然二公主裙摆上的鞋印可以证明大公主与二公主崴到脚一事没有关系,那么方才四小姐口出狂言,污蔑大公主一事,是否应该好好清算下?”
墨憬衍问得随意,张程凝却是直接煞白了脸,而没等她开口为自己求饶或辩解,那厢云想衣已经顺着墨憬衍的话,继续说道。
“既是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依民女看,不如就将此事移交给大理寺卿尤大人处理好了!听闻大理寺卿尤大人断案最为公正,想来他定然会查清楚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绝不会冤枉或委屈四小姐的……”
“不、不可以移交给大理寺卿!”
云想衣的话音刚落,张程凝便突然扬声阻止道,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看那些平日里与她交好的人,此时早就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尽可能地和她拉开距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牵连了去。
此情此景虽说还谈不上众叛亲离的地步,但也够张程凝感到后悔绝望的了。
“二公主……”
她怯生生地朝着皇甫昕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毕竟她方才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替二公主出头,才故意找皇甫谣不痛快的,奈何此时皇甫昕自己都还搞不明白裙摆上的鞋印是怎么一回事,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理会她。
张程凝求救无门,只能将身子一侧,对着皇甫谣认错求饶道。
“大公主、大公主饶命!臣女知道错了!求你看在臣女长姐多年来在皇宫也算尽心尽力伺候陛下的份上,饶了臣女这一回吧!”
张程凝说得悲切,甚至病急乱投医的将张充仪拉出来套近乎,俨然忘了先前张充仪在花神祭上是如何步步为营,咄咄逼人地陷害诋毁皇甫谣,如今皇甫谣最多能不与她清算就已经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给她面子!
“四小姐说的哪里的话,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更何况方才四小姐诋毁的可不仅仅是本宫一人而已,还有本宫身后所代表的皇家尊严!”
皇甫谣的嗓音甜糯婉转,但是听在张程凝的耳朵里,却如同死亡的丧钟般让她感到绝望和恐惧。
而没等她开口,皇甫谣已经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
“本宫当然也想看在张充仪的面子上对四小姐网开一面,只不知道这面子给了以后,张充仪真的承受得起吗?
若是往后因为今天开的这一先例,致使天下人皆可,肆意诋毁我们皇家人,那这后果又该谁来承担?是四小姐吗?还是张充仪?”
将个人的荣辱和家国的颜面牵连到一起,这话也只有身为宁国嫡长公主的皇甫谣说得出口。
而当事情被拔高到家国的层面以后,那即便是再小的问题也会被无限放大,就如现在这般,若是皇甫谣指的是她个人的颜面,张充仪作为她皇帝老子睡过的女人,即使位份并不高,但是凭着她多年在宫中积攒的势力和人脉,还有与皇甫谣的养母熙妃交好这一点上,就足以让皇甫谣礼让三分的了。
但偏偏,皇甫谣对这些绝口不提,还将此事上升到家国天下上,让她即使想要求饶,也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
“臣、臣女……”
张程凝的心里已然绝望到不行,张嘴说了两个字后便再没下文,也不知道她是想说出了事,后果由她承担,还是其他……
只是皇甫谣却没有给她含糊其辞的机会,而是勾了勾唇角,笑意凛然地猜测道。
“四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说你想要承担那出事的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