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臣女……”
张程凝脸色煞白的想要否认，不想话还没说要便被皇甫谣打断，“若是这样的话，四小姐倒还真是敢作敢当，只这可是轻则抄家，重则株连九族的罪状，怕不是四小姐一个小小户部尚书之女可以承担得起的吧！”
“我、我……”
皇甫谣说得平缓，张程凝却早已慌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接连说了两个‘我’字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墨憬衍扫了眼张程凝，漆黑如墨的眼底划过几分冷意，不过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轻启薄唇，淡淡地对青山吩咐道。
“将张四小姐带去找大理寺卿尤大人，就说她诋毁大公主，有损皇家颜面，让尤大人秉公处理，无需顾忌！”
墨憬衍的声音淡漠，细听之下，还会听出其中的几分冷意，可见他对这个张四小姐的厌恶和不喜。
只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张四小姐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他，倒不知道这莫名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是！”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青山已经应了句，然后上前一步，对着尚还愣在原地的张程凝说道，“四小姐，请吧！”
青山刻意加重了话中的请字，听起来倒是恭敬，但张程凝却丝毫没有从这带着强硬语气的客套中，听出任何的敬畏来，只愈发感到后背发凉。
她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可那些平日里和她关系亲近交好的人，此时皆是避犹不及，眼神飘忽闪躲。
再看墨憬衍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油盐不进的样子，张程凝纵使几番鼓足勇气，到底是不敢去求他。
没有办法，张程凝只能重新哭丧着脸对着皇甫谣求饶道，“大公主，求您原谅臣女吧！臣女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原谅臣女，臣女往后定然会修身养性，严格要求自己，再不敢像今日这般肆意诋毁他人！求大公主大发慈悲，饶了臣女这一回吧！”
张程凝许是心里真的怕极，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磕着脑袋，直把额头磕得淤青起来，隐约还见了些许血丝。
且这一次她也回过味来，再不敢提及她的长姐张充仪，只诚惶诚恐地对着皇甫谣磕头赔不是！
最后，也不知道是她的诚心打动了皇甫谣，还是什么，原本气势上还有些咄咄逼人的皇甫谣，竟然没有再为难她。
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罢了！”
“既然四小姐诚心认错，加上此番四小姐之所以会说出这般言论，想来也是太过担心二公主的伤势，才会这般口不择言，将怒火燃到本宫的身上！如此性情中人，若是本宫再为此而怪之于你，怕是会被人说不近人情，所以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好了！”
虽然皇甫谣的声音冷漠疏离，话里还带着几分勉强，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她同意不把此事交由大理寺卿处理，对张程凝来说便已是莫大的欢喜！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到了最后，皇甫谣竟然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张程凝，不与她计较！
要知道皇家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张程凝方才的行为，若是真往深处追究的话，那可是诋毁皇家颜面的重罪，就算不死，只怕也难以善了！
没曾想，大公主竟然说原谅就原谅了！
若说没有几分容忍的肚量，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皇甫谣的眸光都变了，一改先前的防备和抗拒，纷纷在那里赞叹大公主宰相肚里能撑船！
唯有墨憬衍皱了皱眉头，对着皇甫谣拱手说道，“公主，微臣以为此举怕有不妥，若是……”
墨憬衍的声音低沉醇厚，听起来格外的悦耳舒服，却让刚刚松了口气的张程凝再次把心悬到了心坎上。
“无妨！四小姐和昕儿本就是闺中密友！此番昕儿见她沦落到这般境地，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定然难受非常！不如就饶她一次，也好让昕儿宽心，免得疗伤的时候，还需担心四小姐的情况，影响了脚伤的复原！”
皇甫谣说到这里，看了眼小脸渐渐恢复血色的张程凝，才又接着说道。
“只四小姐别以为这事到此就结束了！你最好是能封住在场众人的嘴，莫让这悠悠众口把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否则到时若是闹大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后果将会如何？想来不用本公主多说，四小姐心里也是清楚的！”
“是、是！臣女明白，臣女叩谢大公主不怪之恩！”
张程凝如蒙大赦一般，对着皇甫谣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看墨憬衍皱着眉头，似乎对皇甫谣的这个决定很不满意，甚至还沉声劝诫道。
“请大公主三思……”
只皇甫谣心意已决，自然没那么容易改变。
就算墨憬衍劝得苦口婆心，她也只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淡声说道，“世子莫要再劝，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将昕儿送到太医院，让温太医诊治才是首要！”
提及皇甫昕病情的时候，皇甫谣的秀眉微蹙，俨然一副万事以皇甫昕为转移的样子。
也正是她的这份诚心诚意，塑造出了一个善良重感情，且又处处为妹妹着想的姐姐形象。
若是说这样的人会对自己的妹妹下狠手，那是任谁也不会相信的，即使是那些原本对皇甫谣的到来颇有微词的人，此时也对她卸下了心防。
一切看起来似乎皆大欢喜！
谁也没有注意到跌坐在地上的皇甫昕，垂落在身侧的手早就紧握成拳，眼底更是载满了怨毒、不甘还有几分后悔。
若是她早知道她装病的代价是赔上一条腿，被当众宣布往后永远不能再跳舞，且没有陷害到皇甫谣，还让她借机塑造了一个亲切友善的嫡姐形象，那她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纵然她现在心里压抑不甘，也只能陪着笑脸，打碎银牙往肚里咽。
唯一让她还心存一点念想的就是墨憬衍。
所以当听到皇甫谣这般亲切的说要送她去太医院时，皇甫昕心里原本就旖旎的心思再次蠢蠢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