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两人坐着车来到了玉狐宫。一下车,云萝眼睛里便被一片金雕玉砌所充满。这富丽堂皇的玉狐宫与孤忘尘庄重单调的“溟阎殿”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建筑。
“吱”鎏金的大门缓缓地打开,门后晃出一抹纯白,一队白衣女子优雅地踩着碎步走出来,均匀地分立到门两端。二十个女子,排开两列筷子般笔直的队,容貌个个艳若桃李,貌似天仙。
“忘尘表哥。”一个极富磁性和诱惑力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云萝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面孔。
真的是他!门里走出来一个男子,白发,赤瞳,盛世容颜,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正是昨日在酒家搭讪云萝失败的那个人。
这个人就是玉辰?!云萝心里烧着的怒火又田了一把柴,烧得更旺了。搭讪不成,就变成白狐骚扰,这简直比那些尾随痴汉还可恶!
云萝手里已经画好了符,但却被孤忘尘给挡下了,气得她恶狠狠地瞪了孤忘尘一眼。
这种变态就应该上去把他大卸八块,孤忘尘你居然还要拦着我!
“玉辰,别来无恙。”孤忘尘毫无表情地说,像是和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打招呼。
一个笑脸盈盈,一个面无表情,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像是在一个空间里对话的人。
宴席设在了玉狐宫的正殿,这正殿的豪华比大门有过之而无不及。玉辰正坐主位,孤忘尘和云萝被安排在右位,左位是空的,看摆设应该是有人未到。
玉辰特地安排了歌舞表演,整个正殿飘扬着乐曲,几个舞姬跳着婀娜多姿的舞蹈,好不优美,但云萝没啥兴趣去观赏,因为眼前有更好看的戏码在上演。
“忘尘表哥离开妖魔界有几年呢?……有百来年了吧。”
“忘尘表哥这些年过得很开心吧。……辰儿也好像隐退去周游天下啊。”
“忘尘表哥还记得小时候吗?……好怀念那个时候啊。”
玉辰一口一个忘尘表哥,聊起各种话题,但孤忘尘全然不理,只是喝着酒看着舞姬跳舞,他只好自开话题又自己结束。
不过这不是一个“话唠对上无口”的闲聊剧场。云萝在一旁听着,暗想:这玉辰果真不简单。看上去家长里短的话题,实际都直戳孤忘尘的痛处,全部都是在挑战孤忘尘的忍耐极限。
云萝悄悄看了一眼孤忘尘,此时的他,虽然一脸平静地看着歌舞表演,但却周身气息凛冽,凌厉逼人。
玉辰目的达到,不再挑起话题,转头和云萝攀谈起来。
“云萝姑娘真是貌若天仙啊,忘尘表兄真是有福气。”
“听闻云萝姑娘灵力强盛,是人界数一数二的高手,真是年少有为啊。”
玉辰满口赞扬之词,加上他那诱人的嗓音,再会装矜持的闺中小姐,都能被夸得喜形于色。不过这招对云萝没用,此刻她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造反,脑海里都是昨天和小狐狸相处的画面。
“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和云萝,就先回去了。”孤忘尘突地冒出一句话。语气冷硬,透出一股寒气,场上歌舞音乐被他的气息吓住,骤然停了下来。
“谁允许你们停下来的?”玉辰呷了一口酒,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音乐又奏了起来,但已失去了欢快,乐师们奏大了声响,以此来掩盖自己乐曲中的不安。生怕被玉辰察觉到了异样,命丧当场。
“忘尘表哥,刚坐下来就要走,可是嫌这些舞姬跳得不好看?”玉辰明知故问。
“我向来不喜这些,只是还有事,不便久待。”孤忘尘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许多事情还没弄清楚,他暂时不想和玉辰撕破脸皮。
“即使如此,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请忘尘表哥欣赏了接下来这支舞蹈再走吧。”玉辰“啪啪”打了两个手掌,场上的舞姬依次退下,换了一批人上来。
孤忘尘已无留下的耐性,正想强行告辞。此时乐曲声起,熟悉的感觉触动了孤忘尘心里的一段尘封记忆。吸引着他把目光转向上来献舞的人。
两厢悦!银阙!
这首曲子和舞蹈,是孤忘尘母亲的拿手舞蹈,听说当年自己的父亲孤存风,正是因为“银阙”,而爱上母亲玉岚烟,后来孤存风还特地去学了“银阙”专用曲“两厢悦”,经常一人奏曲,一人起舞,构成了孤忘尘年少时最温馨的家庭景象。
强大如孤忘尘,终究还是被玉辰抓住了“亲人”的软肋。场中的女子姿态优美地舞着,紧紧地勾住了孤忘尘的目光。
云萝并不知道其中奥秘,她只看到本已准备动身走人的孤忘尘,此刻却死死盯着场中一身妖气的跳舞女子,心里不知不觉地酸了起来。
好你个孤忘尘!本来还以为你和其他男的不一样。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同,我真是看错你了!
云萝把一腔“醋火”全发泄到了桌子上的食物上了,还故意把盘羹杯盏搞得乒乓作响,然而孤忘尘完全不觉。
达到目的的玉辰,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愉快地品着酒,还时不时对跳舞的女子出声赞赏。
曲罢,跳舞的女子退了下去,孤忘尘这才把眼光移开,转头却看到云萝一脸的阴沉。
“你怎么了?”孤忘尘看到云萝桌上面的东西都吃完了,盘子酒杯堆在一起,明显是被故意丢成这样的。
云萝看都不看孤忘尘,“没怎么,只是觉得刚才的舞蹈跳得挺不错的,都能把人的魂儿勾走了。”
孤忘尘知道她话里有话,连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样,和你有关系么?”云萝不饶人。
孤忘尘还想解释,却闻到一阵香气,刚才跳舞的女子不知何时来到自己眼前,正为自己倒酒。
没了歌舞,孤忘尘自然不会再去理会这个女子,刚想拒绝,女子却凑到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让孤忘尘又关注起眼前的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玉歆。”玉辰向孤忘尘和云萝介绍着女子的名姓,女子随即行了一个礼。
“玉歆见过两位。”玉歆行完礼,朝云萝甩了一个挑衅的眼色。
这个贱人!
云萝的脸彻底黑成了一团乌云,手不自觉地想要画到雷符把这个敢挑衅她的女子给劈成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