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渐渐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此刻云萝着急蹙眉的脸庞。
“大人……”凝烟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
一见到凝烟醒过来,云萝很是激动,手下意识地想要伸出去和凝烟握手,但她立马察觉到凝烟的手上还缠着绷带,转而紧紧地抓住床沿。
“太好了!凝烟,你终于醒了。”
“大人,我这是……”凝烟对自己的苏醒有惊喜也有疑惑。心想:自己不是被连香玉撞了一下么,怎么还能够活下来。
“我不是,死了么?”凝烟的话让云萝啼笑皆非。
“什么死不死的,你还要……”云萝本想说“你还要做我的总管呢”,但害怕这样的话会让凝烟太过激动,触及她的伤口,止住了这想法,换了一个内容。
“你还要继续做我的助手呢,你想死,经过我同意没?”云萝故意摆出一副责怪的神情。
凝烟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凝烟得救,让云萝再次成为整座皇宫的焦点。整座皇宫都知道,她凭一己之力,制服了一个进入“通灵遁”形态的人,又救了一个被“通灵遁”所重伤的人。
两件事,都是前所未闻的奇事,都等于不可能的奇迹。云萝名声大噪,更多的人上门来拜访,都快要把云府的门栏给踏破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云祭司她不在府内,你们改天再来吧!”殷渺和府上几个家丁拼命挡着大门,好不容易才把大门关上,将那些蜂拥而至的拜访者挡在外面。
自从云萝救好凝烟,他每天都要当这云府的门神,帮云萝阻挡那些上门拜访的人,几天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小细胳膊都有肌肉了。
而云萝其实一直都在云府里,她把凝烟接到了云府里面方便照顾。不过她发现自己终究不是会照顾人的料,照顾了两天,就让纸人变化成自己的样子去照顾,本尊则用隐身符躺在椅子上吃水果。
结果那段日子云府的下人间都在流传,说云萝的房间里闹鬼,明明空无一人,送进去的水果却被吃个精光。
云萝的“精心”照顾,加上孤忘尘时不时送来的药材,只花了半个多月,凝烟便好得差不多了。
拆下绷带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包括凝烟自己都惊呼了一声,都不敢相信被重伤的凝烟身上居然一点疤痕都没留,只有云萝在一旁偷笑。
雨过天晴。云萝带着凝烟正式回祭司处上班。因为“连香玉”事件,所有人都对云萝打心眼里佩服,一见到便齐齐跪下行礼。
“恭迎祭司大人。”
趁着这时,云萝对祭司处所有人说道:“我正式宣布,以后凝烟便是这祭司处的总管,你们要全力协助,配合她更好的完成祭司处的一切事务。”
临时受封的凝烟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朝云萝跪下,连连说道:“大人抬举,凝烟实在担不起这大任。”
“快起来。”云萝伸手将她扶起。“你为人处事大公无私,又尽忠职守,你不做这个总管,还有谁能做。”
“谢……谢谢大人。”凝烟眼眶湿润,桃花眼中充满感激。
“恭喜凝总管!”其他人齐声道贺,祭司处一派祥和。
而与此同时,连府则是一派惨淡,由于连香玉属于“畏罪自残”,司空御下令不许帮她举办丧事,连墓碑都不能立,连湘蓉只好悄悄,在城郊给她立了衣冠冢。
因为,释放了“通灵遁”的人死后,会消散成天地间的灵力,连一点灰都不会留下。
强忍住悲伤,带着翠茵乔装打扮出了城,来到埋葬连香玉的小土包前,连湘蓉再也忍不出,对着那木牌,哭了起来。
从小开始,两人便是很好的姐妹。连湘蓉生性懦弱,很多事情都是连香玉帮着她去出头,这个妹妹,虽然泼辣,鲁莽,可对他这个姐姐,却一直都很敬爱。
悲到深处,连湘蓉不仅想起以前和连香玉说过的一段话。
当时连湘蓉还没有当上皇后,两人在聊天之时,不知怎么就说到将来婚嫁的事情。连湘蓉半嗔半宠地说:“你这般刁蛮,看将来有哪个公子敢娶你!”
昔日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那个年少无知的天真少女,大声地对自己说道:“才不信你嘞,我想肯定会有一位如意郎君,欣赏我的洒脱,宠爱我一辈子的。”
她终究没有等到那个能够宠她一辈子的如意郎君,连嫁衣都未曾穿上,便已经化作了一抔尘土。
点起一张纸钱,连湘蓉轻轻将点燃的纸钱放在地上,哭得颤抖的手,从篮子中将一张张的纸钱拿出焚烧。
“香玉啊,姐姐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年轻,就……”连湘蓉情绪加重,泣不成声。
“这些,你拿着路上用……”连湘蓉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想到昨日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妹妹,转眼间阴阳相隔,悲伤便如潮涌,一阵又一阵的袭上心头。
妆哭花了,衣服哭脏了,仪态全失了。
连湘蓉一边哭着,一边继续烧着纸钱。一阵怪风吹来,吹开了一页带火的纸钱,朝连湘蓉的裙角吹去。
火舌马上就要祸及连湘蓉的长裙,但她根本没发现,泪眼朦胧的她,此时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和当下的悲伤中。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及时踩灭了那张纸钱并拉开了连湘蓉。
“娘娘,你别这么伤心,这事不怪您。”翠茵实在不忍看到连湘蓉如此神色恍惚。
“翠茵!”连湘蓉整个人坐到地上,抱着翠茵哭得更盛。
“怪我!都是怪我!要不是我太软弱,我就可以独自对付那个云萝,也不用,不用香玉去,那她,就不用去偷东西,也不会被发现,更不会……怪我,都是怪我这个姐姐太没用了。”连湘蓉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缩在翠茵的怀中,哭得全身发抖。
翠茵看着眼前梨花带雨一般的连湘蓉,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才能够让她不要如此悲伤。毕竟连湘蓉说得没错,她的确很软弱,她甚至在得知皇帝不想纳云萝为后宫之后,就对自己说,不想再与云萝斗下去。
她总是如此无害,如此心软,如此让人心疼。
心疼到,连想要安慰一句“你要坚强”,翠茵都觉得不忍。
“哭有什么用?哭多就能让你妹妹活过来了?”突然,主仆两人的耳朵里,传来一个充满磁性和诱惑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