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国宴就这么结束了,结束也好,开始也罢,都是让人有些无语了
雁绯苓和唐惊屿坐在了回御郡王府的马车上,两个人都是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马车停下,已经到了御郡王府之后,也没有多说一言。
雁绯苓着实是累了,也不想多说什么,便想要回房间去休息。
说起来,除了新婚之夜那日两个人是睡在一张床之外,唐惊屿都是睡在书房的。
雁绯苓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毕竟他们之间就算对外表现的再怎么恩爱,再怎么伉俪情深,但本质上还只是契约婚姻,分房睡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但在雁绯苓回房间之前,唐惊屿却突然道:“你不是说要给我讲绿袖的故事吗?”
雁绯苓一愣:“你说现在?”
唐惊屿点头:“嗯,现在。”
雁绯苓的确也没有什么想要睡觉的感觉,便答应了唐惊屿的要求:“好吧,那你等我换一身衣服。”
不只是雁绯苓需要换身简单的衣服,便是唐惊屿也需要换一身舒适的衣服。
等两个人折腾完的时候,却已是月上柳梢头。
雁绯苓以为唐惊屿不会来了,但唐惊屿还是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随意的竖起,说是一个皇子,反而更像是一个江湖人。
甚至比白箫寒还像一个江湖人。
雁绯苓突然想起,上次唐惊屿还问自己是不是在想白箫寒。
雁绯苓本以为不认识,甚至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居然是认识的。
雁绯苓是打心眼里好奇,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可能会惹怒唐惊屿,所以干脆就没有多嘴了。
春兰给雁绯苓唐惊屿倒了杯茶之后便退下去了。
等春兰退开之后,唐惊屿突然道:“你穿绿色的样子很美。”
绿色什么的,就不由得让雁绯苓想起了穿越之前网络上正红的绿色梗,忍不住说道:“你知道绿色有个特殊的含义吗?”
“什么含义?”唐惊屿也很配合的表达了自己的好奇。
雁绯苓一本正经的说:“原谅。”
“原谅?”唐惊屿明显是抓不住重点的。
雁绯苓想了想,便试图解释道:“不错,绿色又称原谅色,意思就是已婚男女其中一个人出轨,没有出轨的那一个就等于被带了绿帽子,另一半出轨那个人就是绿了……”
唐惊屿虽然不懂为什么绿了就要原谅,但还是很会抓重点的:“虽然不懂,但既然喻意这么不好,就不要穿了。”
雁绯苓有些尴尬,心道自己不是闲的么,说什么绿色,搞得好像自己绿了一样。
于是,雁绯苓义正言辞的说:“我穿的可不是什么原谅色,而是绿袖的颜色……你不是想要听绿袖的故事吗?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唐惊屿点了点头,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样子。
而雁绯苓却没有立刻讲故事,反而问道:“你可知道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唐惊屿把西洲曲念完之后,补充道:“不过是一个女子思念情郎的抒情诗罢了,全诗三十二句,四句一解,用蝉联而下的接字法,顶真勾连。”
雁绯苓倒是没想到唐惊屿这种明显武生打扮的人居然还懂得那么多东西,心道一声人不可貌相之后,神秘兮兮的说:“的确如此,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其二是什么?”唐惊屿不耻下问。
终于卖足了关子的雁绯苓这才喝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讲故事了:“贞观年间,有以少女名绿袖,本是官宦人家少女,她虽是闺中女子,但却胆识、有眼光,美得让天下男人心中向往。可绿袖却心中有个人,为了那个人,纵然朝廷中那些王孙贵族前来提亲的可以说是把他的门槛都踏平了,她也一个都不接受,一个都不愿意嫁。也许绿袖的选择是对的,那个男子也为了他为了实现他的诺言,也为了回来娶绿袖而努力的学习,只为了考取功名,娶绿袖做妻子。可是命运弄人,等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绿袖已经沦落为风尘女子,但已经功成名就的男子却放弃了她,因为那男子是个御史大夫,不能有个做风尘女子的妻子。”
唐惊屿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悦:“又是负心男子多情女的故事?”
可雁绯苓却摇了摇头,感慨道:“可绿袖也没有恨他,没有指责他的负心,反而对知情人解释道:他现在是天下寒门子弟的代表,又是御史大夫,无论是他的官职职能所在还是他现在的代表形象,都不许他这么做,可他也是人啊,他心里苦啊,等了这么多年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可这些苦他能向谁说呢?”
唐惊屿冷笑:“真是个傻女人……他若是足够爱她,前途又算得了什么?”
唐惊屿这话却是说到了雁绯苓的心坎里,很是赞同的附和道:“的确如此,若是换了我,我定然不会那么大度释然的……当然,也许这正是因为绿袖的与众不同,她迎来了第二个段感情,那第二段感情的男人,便是那个知情人,他因为绿袖的风骨爱上了绿袖,为之痴迷,不可自拔。这个男人不同于那个御史大夫在意身份名誉,他一心只爱绿袖,他不管自己身份地位,在瓢泼大雨中念着一首《上邪》表达真情,堪称感天动地……”
唐惊屿这才有了些兴趣,追问道:“后来呢,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倒不是说唐惊屿是那种喜欢听王子和公主兴奋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那种象牙塔里的小女生,而是唐惊屿突然发现自己也会爱一个人,这个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之后,也迫切的想要听到一些圆满的故事给自己股劲儿罢了。
但唐惊屿却是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雁绯苓说出的这个结局,却并不完美:“没有,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必定是个性情中人,而这样的男人,在帝王权贵的政治棋盘上注定只是一颗牺牲的卒子,他死了。”
唐惊屿一时哑然,但却也领悟到了什么……比如说,想要维护爱情,就要有足够的权利。
雁绯苓可不知道唐惊屿因为一个爱情的故事想的远了,而是继续道:“绿袖为了给丈夫伸冤,靠着一曲西洲曲来到皇上面前献舞伸冤,最后绿袖为自己的丈夫伸冤成功,带着丈夫的灵柩回到家乡。”
一个晦涩的让人心痛的结局,绿袖的命……太苦了。
好端端的贵族少女,家道中落流落风尘。
风尘之中再见情郎,却因为身份无法在一起。
好不容易放下一切得到了新的爱情,以为后半身只有幸福和快乐了,可那人却因为政治因素而惨死……
总是在美好之后看到悲伤,以为一切的痛苦要结束了,却得到了更多的痛苦。
雁绯苓陷入这悲伤的痛苦之时,而唐惊屿却突然道:“你会跳西洲曲吗?”
雁绯苓轻轻的点了点头:“嗯……假如你想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