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征按照寒雪的吩咐,嘱咐香染将红枣姜茶煮上后,大概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寒雪才精神萎靡地缓缓晃了回来。
寒雪见着韩征和香染面上已经露出了焦急之色,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喝了香染煮的红枣姜茶,便称头脑犯困,遂独自回了屋里休息,嘱咐香染不要任何人打扰她休息。
叶冰来到承欢殿的时候,玄启正凝神坐在桌边看一张像是画着图形的羊皮纸。玄启见叶冰进来,连忙将手里的羊皮纸藏进袖袋里,他瞧了一眼叶冰含羞带怯的摸样,心中冷笑一声,眉心似是含着万千愁绪,情绪极为不佳地轻扣着桌面道:“你过来”。
叶冰微红了脸,朝着玄启走进几步,冷不防被玄启一把拉坐在腿上,修长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下颚,令她心跳骤然加快,手心冒出薄汗,心中难掩的喜悦浮上眸底。
这张她日思夜想的俊脸就在她眼前,叶冰觉得这一刻是她最幸福的时刻,还有什么被心爱的男子怜惜地抱在怀里更美好呢?
“果然也算是个美人。”玄启目光闪了闪,暧昧地凑近叶冰的耳边道:“如此良辰美景,婕妤先陪朕喝酒助兴如何?”
叶冰闻言欣喜地点头应下,连忙起身翻开酒盏,为玄启斟酒。
玄启的酒量一向很浅,平常宴请大臣的时候,往往都是醉着回来。二人软语嬉笑着,不知不觉就喝下了半坛,玄启便渐渐带了浓浓醉意。
叶冰心中越加忐忑,玄启再这样喝下去,她期盼了很久的夜晚就要这样过去了。她清清嗓门,正想劝玄启别再杯,哪知道玄启突然扔掉酒盏,起身一把将她拉起来拥进怀里,再一个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脚步踉跄地往床榻走过去。
叶冰被玄启丢上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玄启修长的身子压上来,一把扯落她身上轻薄的寝衣,浓浓的酒气在二人之间流转,叶冰觉得自己似乎也被醇香的酒味醺晕了头脑。玄启用力吻住叶冰的耳垂,叶冰忍不住轻吟一声,伸手将玄启的肩颈环住。哪知道下一刻身上一沉,玄启突然就醉倒在她身上,眨眼间便沉沉睡了过去。
叶冰见玄启半晌没有动静,不觉懊恼起来,她本也知道他酒量浅,她就不该让他喝酒才对。如今此番光景,却要她如何应对?
“陛下?”
“陛下?您醒醒。”
叶冰轻唤了玄启两声,却只听见他沉沉的呼吸在耳畔回响。叶冰叹了口气,只得将玄启推开,让他仰躺在床上,又起身为他宽去明黄龙袍,脱去龙靴。叶冰为玄启盖好被子,随即坐在床畔,伸手抚上他俊朗的脸庞。她从来没能仔细瞧过他睡着的摸样,原来他睡着的时候,竟然是这样如孩童一样纯净的摸样吗?
如果以后他们都能如此相处该多好,她不是纳兰寒雪,她不在乎他又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她只求他能偶尔想起她就好了。如果,过了今夜,寒雪消失之后,是不是她的机会会多一些?叶冰眉目骤冷,心中却在想,如果寒雪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也是好事一件。
“纳兰寒雪,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以为朕真的非你不可吗?”
叶冰瞧见玄启皱着眉心愤怒地说了一句,以为他醒了,谁知又唤他几声,听他沉稳均匀的呼吸声,才知道他是在睡梦里说梦话。
纳兰寒雪?那又怎样!就算他现在在梦里都在想着寒雪,总有一天,她叶冰也会成为他心尖上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目光流转,叶冰瞧见玄启明黄色的外衣在一边映着明亮的烛光发出幽冷的金色光芒,她上前将玄启的龙袍拿起来挂上一架,忽然就想起她进来承欢殿的时候,玄启正在看着的羊皮纸。
叶冰犹豫了一下,走回床边又唤了玄启几声,见他不应,仍是不放心地拿出萧湘交给她的白玉瓷瓶放在玄启鼻端,让玄启将迷药吸进去,这才放心地从龙袍里拿出那张羊皮纸。
叶冰的目光触及上面复杂深奥的图案时,立刻瞠圆了眼眸,狂喜的笑弧瞬间挂上唇角。平常的女人确实看不懂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可是她却知道,这正是兵家视之为机密的布兵图。
然而狂喜过后,她又不禁愁绪万千。她该怎么办呢?是用它去换自己和母亲的自由,还是装作不知道呢?可是一旦她忤逆了那一人的意思,她的母亲必会因此丧命,亲情与爱情,手心与手背的抉择,她实在难以割舍。
叶冰握着布兵图坐在桌前发呆,心里满是天人交战,在矛盾中徘徊不定。叶冰长叹一声,将布兵图放回龙袍的袖袋里,回身又躺会玄启身边,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睡脸出神。
虽然今夜的侍寝以这样不尽如人意的情形结束,可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叶冰满足地搂住玄启的腰身,突然就又想起寒雪一定也是想她一样在无数个夜晚搂着玄启安然入睡,而那些夜晚却是用她独守空房做代价的。
寒雪已经身怀帝裔,即使以后失了宠,也有孩子可以依靠,而她呢,能在这么多女人中抓住他的心吗?想着想着,叶冰心生一记,既然她今夜侍寝,自然该有个侍寝的样子。
大概子时的时候,突然韩征略显焦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叶冰不悦地睁开眼,愤恨韩征搅了这个美好的夜晚。她又往玄启怀中钻了钻,本不欲理睬韩征,谁知道韩征大有玄启不起便不停的架势。
叶冰咬咬牙,只得将白玉瓷瓶放在玄启的鼻端让他闻,见玄启深吸一口气渐渐有了醒过来的趋势,叶冰连忙将白玉瓷瓶藏在枕头底下,自己则在他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装睡过去。
片刻之后玄启柔柔酸疼的太阳穴幽幽转醒过来,醒来是发现自己跟叶冰都是赤裸着身子,用一种极暧昧的姿势搂在一起。如果叶冰此时去看玄启的眼睛,定会发现里面犹如万年寒潭一般冰冷冷的温度。
玄启轻轻地推开叶冰的手,似是很温柔地将被角掖紧一些,起身将衣服穿好走出殿外,沉声喝道:“韩征,谁让你这么放肆的!不知道婕妤还睡着吗?”玄启将声音压低,却仍是让叶冰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叶冰心中一暖,嘴角不由弯起一个幸福的弧度来。
玄启朝韩征使了个眼色,韩征会意,适时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抽打皮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听起来颇为响亮。韩征颤着声惶恐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陛下开恩。”
“免了。”玄启懒洋洋地说道:“说吧,这么晚了你将朕从被窝里挖出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了?”玄启瞧着韩征一脸慌张得快要急哭的摸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回禀陛下,是边关有紧急密信传进宫里了,信使已经在御书房里等着陛下了。”
“哦?”玄启的声音顿显紧张,“你同朕去御书房。你们几个守在外面,不要打扰婕妤休息。”
玄启说着,急步往御书房走去,待走的远了,玄启这才停脚步,趁着连低声问:“看你这样子,一定是发生大事了。快说吧,究竟宫里又出了什么乱子?”
“陛下,刚才奴才担心夫人的情况,所以就去了趟鸾鸣殿,谁知道,谁知道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玄启大惊失色,差一点儿就控制不住大吼出来。“说!究竟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看着夫人吗?”玄启面色黑沉沉的,伸手一把揪住韩征的衣襟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