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阿笙对顾瑾渊那不满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看来顾瑾渊还是很会挑副官的，能看出她心情不好还带她来吃东西。
就连郑修业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阿笙的面前露出了他许久没露出过的笑颜。
阿笙看着郑修业，本来他人长得也好看，笑起来都能让阿笙眼中其他的世界都黯然失色了。
阿笙含着一口菜，看着他笑着，呆呆的说了一句：“其实你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这话让郑修业愣住了，他笑了吗？
郑修业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说起他的笑……他突然有点偏离主题的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阿朵。
面对这两人说出的似曾相识的话，郑修业眼神突然好像就被点亮了，他抿了一口茶，说话隐晦不明的问：“我笑得真的好看吗？”
阿笙点点头：“要是我有钱，我肯定捧你了，你是不知道，你笑起来真的有些治愈感。”
虽然郑修业不懂阿笙口中的治愈感是什么，他只是看着阿笙傻里傻气的笑，自己心里也高兴。
阿笙感觉两人的距离感明显拉近了之后，她看着笑得如阳光照抚过的郑修业，下筷的手变得放松了许多，吃得更欢了。
郑修业就这样看着眼前的阿笙，几句话下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缓和了许多。
阿笙的吃相比起自己的妹妹阿朵是真的斯文了很多，记忆中阿朵什么时候对于他的下厨都是风卷残云的模样，他这边端上一个菜，她就在那旁吃完了一个。
看着这个小动作，郑修业想，这就是阿朵和程念欢最大的差别了吧，虽然样子像，但要是分辨的话，还是能通过小动作分辨出来的。
郑修业唤来店小二结账，阿笙把筷子放下，随意擦了擦嘴巴。郑修业看着阿笙的动作就像个小老鼠偷吃那样，随意揉了揉她的头，语气也特别柔和的问阿笙：“想去哪，回督军府了吗？”
阿笙一想到今天才偷偷溜出来，天色还早着呢，而且还有个移动钱包……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可是人在江湖，怎么可能不蹭点别人的饭吃呢。
阿笙乖巧的摇了摇头，这么乖巧的小动作让郑修业有了一种看到了小兔子耷拉着耳朵的可爱，他问：“不想回去的话，不怕顾瑾渊会担心吗？”
“不，我心情烦着呢。”阿笙抬头看着郑修业：“我不想回去，你想想有什么消遣的地方带我玩玩去呗。”
郑修业想了想：“晟城说大不大，倒是娱乐的地方没怎么有。我们男人一般都是去百乐门之类的地方，带你的话好像不妥。”
“瞎说什么呢，我也去。”阿笙只想到了情深深雨蒙蒙的依萍，不过当时是在大上海……这百乐门，应该也差不多吧，都是去那里扭扭身体听听歌泡泡妞什么的吧。
郑修业听了阿笙的满不在意觉得有些惊讶：“你居然想去百乐门？你是不知道百乐门是干嘛的吗？”
阿笙也想不清用什么话来总结她的心中所想，跟他说依萍工作的地方？还要不要来首夜上海？
“是不是只能是男人出入？”阿笙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好像这种娱乐场所是有这种不成文规定来着。
郑修业好笑的看了看她：“怎么了，你这是想怎样？”
“这件适者生存来着。”阿笙说：“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我可以女扮男装。”
郑修业有点吃惊：“就你还女扮男装？这小个子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啊。”
“这算什么。”阿笙眼尖，看到饭店对面就有服装店，直接一把拉过郑修业，把他往里带。
两人从店里出来，就变成了一个大爷带一个小厮了。
阿笙还在疑惑的问：“我在想，我要是穿成这样，是不是会被看不起。”
只见大爷装模作样的扇了扇子，用着奇奇怪怪的腔调说：“跟爷混，不怕。”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老爷，为什么我是小厮？”阿笙气呼呼的责问郑修业：“而且店老板也觉得我比较当你跟班，为什么？”
郑修业一副认真憋笑的样子反问她：“你想啊，你那么可爱，当大爷的话不会被别人欺负得哭啊。”
这理由……还真是，绝了。
阿笙无奈，她只好甩了甩衣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对郑修业说：“大爷，小的只能跟着你了。”
要是顾瑾渊看到还不得气死。
郑修业开心的摇着扇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不远处的百乐门。
阿笙一直在想，既然这百乐门都有这种不成文规定了，说不准就是古代怡红院的那种……这又使她联想起顾家那么多人知道她出来卖艺有多大的反感……
郑修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走在前面带路，他可没有明确的跟阿笙说过这百乐门不许女人进去。
郑修业对阿笙随口一问：“不过你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就对百乐门感兴趣了？你不怕被别人说成不守妇道吗？”
“怎么就不能进去了？这世界性别歧视还能不能再严重一点了？”阿笙白了一眼：“我是本着探索世界奥妙的精神来的，是为了学习。”
郑修业心想，要不是自己读过几年书，差点就被她被坑到了，这人说起歪理来还真一套一套的。
一来到门口，看着两侧站着的人，一副标准的扛把子的模样，阿笙突然就想到了现代的酒吧。
要是给他们配上一套全黑的服装，墨镜，每人一支ak47，简直就是妥妥的酒吧了，估计……也没人敢来了。
阿笙摇摇头，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换作一副畏畏缩缩的姿势跟在郑修业后面，而郑修业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走了进去。
郑修业还不经意回头看了一下阿笙，还有点难以置信，要不是知道她是演的，差点也就以为自己有带手下过来了。
嘴角一抹笑，也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郑修业一副特别熟练的找了个空位坐下，阿笙也跟着畏畏缩缩的坐了下来，这时有人就来上了茶，还一副特别惊讶的表情看着阿笙。
这位爷对手下是得多好，都允许同坐一桌。
郑修业口齿不清的嚼着瓜子：“最近听说新来了个花魁，特别会唱会跳。待会我们看看。”
阿笙也随手抓了一把花生：“这和大茶房有什么区别？”
郑修业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阿笙：“那个……你是真不知道这百乐门是干嘛的吗？怎么拿这里和大茶房比？”
阿笙无辜的看着他：“我去过大茶房，也在这里差不多啊，都是坐下来吃瓜子花生听小曲啊。”
郑修业随意指了远处的一桌：“这才是百乐门的标准好吧。”
阿笙随着郑修业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幕……让阿笙有了一种身在怡红院的感觉。
是的，那边的那桌人里，有个女子娇媚的侍候着喝酒，嗯，就是典型的陪酒。
“还说你在大茶房里弹琴呢。”郑修业无奈的甩了一下扇子：“大茶房，就是那种清雅人士去的，再不济也只是谈生意合作，这里，只要有钱，想来就能来。”
阿笙这才开始有了一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觉，郑修业这话说得，标准的资本主义家的口吻。
被郑修业这样一形容，阿笙在心里默默的给梅樱道了个歉。
郑修业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阿笙：“你说，要不要找个头牌来服侍你？”
阿笙起了逗他的心思：“来啊，谁怕谁阿你说。”
“不了，待会顾瑾渊知道还不得灭了我。本来要是他知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说不准都要炒我鱿鱼了。”
“别怂！”阿笙拍了拍他的肩，却被郑修业肩膀上厚实的肉给弹了一下，她收回了尴尬了一秒的心思：“你要敢于挑战权威，尤其是顾瑾渊。”
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人往他们这桌凑了过来。
吓得阿笙拉起了高级预备的紧张，不料，来人只是施舍给阿笙一个眼神便再也不停留，就对郑修业彬彬有礼的说：“郑副官，我们老板有请。”
郑修业听罢，把装x的扇子收起来，恰到好处一甩衣摆：“好的。”
阿笙十分狗腿的摆摆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郑修业嗯了一声，就跟着对方走了。
阿笙看着舞池中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人也能听着这么舒缓的舞曲摇出了在酒吧蹦迪的感觉。
还真的，迷一样的世界。
这个时候，有人怯生生的问了一句：“这里只有小哥一人吗？”
阿笙本来摊在桌子上的，一听到有这样的声音，吓得她马上绷紧了起来，回头一看，
天啦噜，居然是个这么好看的小姐姐。
萍儿也看清了这个小哥的脸，柔柔的笑了笑，又问了一遍：“这里只有小哥一人吗？”
这小哥，长得真的好生清秀啊，明眸皓齿，一眼看来竟有些偏女子之气。
阿笙被迷的有点儿找不到北，她只好傻里傻气的说：“我家主子有事去了，留下我一人在这里。”
萍儿笑了笑，眼眸下面的卧蚕若隐若现：“是这样的小哥，就是……我是几天前新来的，我实在是有些胆怯所以不敢接客，你能不能帮帮我，留下我在这里和你聊聊天……”
阿笙有点疑惑：“这是因为什么吗？”
“刚刚我们的姆妈说了，我们这些再接不到客人，就要被分到卖身的那边去了。”
阿笙瞪大了眼睛：“你想我怎么帮你？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都尽量去帮你。”
“就是……我可以陪你聊聊天，你给随意意思一下给我写赏钱就好……我不需要太多，就让我开个工就好。”萍儿一脸渴望的看着阿笙。
阿笙却开始觉得有些骑虎难下了，她不是不行，只是口袋空空的，而有钱的主都被叫走了。
阿笙想了想，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倒无所谓，其实我只是陪我家主子过来的，所以我身上没带钱，如果你愿意等，我主子一回来了我可以让他给些赏钱。”
这几天被拒绝了那么多次，萍儿都只以为阿笙这话只是委婉的拒绝，她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无妨，只是可能有些麻烦你，如果真的不行，我也无所谓啦。”
说完，准备起身想走了。
阿笙一把拉住她：“为何着急要走，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且留下陪我聊聊天，等到我家主子回来，我替你求些赏赐。”
说完，还看了一下不远处暗中观察的一个肥女人，要比以前的自己还要肥的那样。
阿笙直接开口一问：“这就是你们的老板吧。你老板还看着你呢，你想刚刚那样四处碰运气也不是个办法啊。”
萍儿对上姆妈凶狠的目光，她的心还害怕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阿笙，只好点点头。
现在只希望这个小哥的主子真的有那么好心能给她一些赏赐……她是真的不想要降为卖身的……
阿笙看着萍儿的脸色想了想，只好开口打破了两人微妙的气氛尴尬：“请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名唤萍儿。”萍儿有些拘谨的说。
阿笙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拘谨：“放心，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也只是一届跟着主子出来玩耍的小厮而已，姑娘大可放心。”
萍儿柔和的笑了笑：“小哥言重了，我看小哥也是个极好的人。”
阿笙很明显不想继续下去这种明显的商业互吹，她随口一问：“萍儿姑娘为何想到要来这里工作呢？这里鱼蛇混杂，可是真的得小心。”
萍儿也算少了些拘谨：“我喜欢的人……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我听说来这里工作来钱快……没想到都这么多天了，一笔收入都没有……”
阿笙没想到还有这种缘由：“这样岂不是委屈了你？”
“没法，他本是有钱人家少爷，他都为了我离开了家，这些情，真的足以让我来到这里无怨无悔。”
说到萍儿喜欢的人，萍儿的眼神可是满怀憧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