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渊又转过身把鞋子拎回来:“就怕你以后穿着还磨脚。”
阿笙摇了摇头:“下次不会的啦,这次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而已。”
顾瑾渊起身,出了房门一会儿,他又走了进来,手里拧着一瓶像装着药酒那样的瓶子,走到了阿笙的跟前,蹲了下来:“现在给你擦药了,你忍着点。”
阿笙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顾瑾渊挽起袖子,熟练的把药酒瓶打开,直接倒了自己一手,然后把药瓶放下,双手就放在一起揉搓了起来,一会儿,就把手放在了阿笙的脚上。
阿笙脚是没事的,遇到这种情况自然得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她只是低下头抿紧嘴唇,轻轻的皱着眉头。
顾瑾渊看到这样,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一点:“要是痛就喊出来。”
阿笙点点头:“我没事……你继续。”
别说,被顾瑾渊这样一揉,脚踝处就好像发热了一般。
“你啊,嫁到我这里之后,什么大病小痛都来了,要你爹知道,还不得心疼死。”顾瑾渊又往手上一倒,揉搓了好一会,放在了阿笙的脚踝处按摩着。
阿笙看着他:“说这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大风大浪都是你给的。”
“是啊,所以看到你这样,我觉得很是亏欠。”顾瑾渊认真的回答。
亏欠又能怎么样,毕竟不是自己人,也不知道她的痛。
阿笙一闪而过这个念头,随即反应过来之后,她就把这个念头给按下去了。
这种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是……黑化了一般。
阿笙动了动脚:“其实我也没多大的事,只是轻轻的扭了一下而已。”
顾瑾渊看了看,的确也没有那么严重,都没有肿起来。他看到了阿笙那不自然的神色:“怎么了?”
“顾瑾渊。”阿笙本来是低下头的,突然抬了起来:“以后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顾瑾渊心里咯噔一响:“阿笙,你该不会是,喜欢颜衡了吧?”
阿笙差点刹不住车:“什么鬼?什么叫我喜欢颜衡?”
“刚刚我拿药酒的时候,听到秀文说,刚刚是你和颜衡一起漫步回来的。”
阿笙直接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这是赤果果的污蔑,我,之所以走路回来,是因为今天送我去的司机不等我,就回来了。而颜衡的车又送了去修,这我才走路回来的。”
“至于颜衡送我回来这个问题,我就问你了,要是苏沁瑶来你家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不会亲自送她回家?”阿笙直接扔出这么一段话,顾瑾渊差点接不上话。
站起身后的顾瑾渊点点头:“我明白了。”
“可是,我很反感。”阿笙直接说了:“为什么我的行踪需要你的一个丫鬟来告诉你,你作为我一个有名无实的丈夫,这点都不知道?明明我出门前告诉过你。”
顾瑾渊呆住了,对啊,为什么秀文比他更清楚阿笙的情况?
阿笙直接站了起来,可她也没忘了装病。站起来的时候她还露出了个特别痛的表情,她还不忘说一句:“顾瑾渊,别人喜欢你我管不着,你要是连你自己身边的丫鬟都管不住以下犯上,别怪我对你恶言相向。”
“我以前就发现了我的行踪就被人家盯上了,我原本以为是老太太,没想到啊,这秀文也参有一本。”
阿笙就是这样装作特别气愤的模样,就是这个模样却把顾瑾渊给吓到了。
“阿笙,你别生气……这,我也不知道秀文对你还这样……对不起,我替……”
话到了嘴边,顾瑾渊又想起了之前阿笙说过的话。
阿笙直接推开顾瑾渊:“我受够了顾瑾渊,凭什么我要受秀文肖倩凝苏沁瑶的气?我做错了什么?嫁给你吗?”
说着说着,心里头那种委屈就突然像海浪那样涌了起来,堵在了阿笙的胸口:“一个接着一个对付我,我好累。”
顾瑾渊定睛一看,阿笙果然是哭了。
“这不怪你,怪我。”顾瑾渊声线低低的:“我不应该这样的。”
阿笙脑子一闪,这是什么鬼设定?这顾瑾渊怎么不按剧本来?
剧本里顾瑾渊应该直接恶狠狠的说:“行行行,你最厉害,别人喜欢我我又控制不了,你这么委屈的话,你就滚回程家去。”
然后就把休书扔在她脸上:“我受够了,你嫁过来多久我就倒霉了多久,赶紧滚回去,我身边女人凭什么要将就你啊,滚。”
阿笙看着顾瑾渊,明显的感觉到了现实与想象中的落差。
顾瑾渊看着发呆着的阿笙:“阿笙,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阿笙这才反应过来:“你自己管好秀文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我不是说这个。”顾瑾渊有些着急:“我说我喜欢你。”
阿笙愣住了。
“你认真的听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
阿笙脑子有一片刻的空白,她完全没想到顾瑾渊会这样说。
“顾瑾渊……你这是?”阿笙脑袋空白:“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害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阿笙眼神闪烁,语词都不连贯了起来。
顾瑾渊却很淡定的说:“我不像纪文山那么冲动,就那天花祯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一直在考虑我对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阿笙不敢看着他,只好四处乱瞟。
“我对你在乎,对你上心,对你有着别的情感,我早就不想要遵守我们的和平相处条约,这一切的一切,早就说明了我对你的心情开始发生了变化。”
阿笙想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口却说不出来。
“你考虑一下,认真想想你自己对我有没有别的情感,就像是我对你有些别的情感那样。”
阿笙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顾瑾渊,我现在很乱,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顾瑾渊掰过不敢直视着自己的脸:“阿笙,我一直都有跟你说过,只要你愿意……”
阿笙直接开口打断他:“不,我不愿意。”
“顾瑾渊,我知道你压根不想给花简报仇,所以这就够了。”阿笙拨开他的手:“所以说,只能承蒙你厚爱了。”
顾瑾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始终还是放不下吗?”
“这辈子都不可能放的下。”两滴眼泪直接顺着阿笙的脸颊流下:“只要肖倩凝在,我就永远不会考虑和你有着任何可能。”
顾瑾渊还想着试图挽回:“我把休书给她……”
“顾瑾渊,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放手让我去做吧,我会拼命去完成的。”阿笙说完这句话,就打算转身就走。
顾瑾渊一把把她拉了回来:“阿笙,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我不怕。”阿笙直接回嘴:“她先杀的人,现在我不过是让她偿命而已,我怕什么?”
“你无所谓,你爹呢?你程家呢?”顾瑾渊眼角微微湿润了:“阿笙,这件事,我不是跟你说过,容后再议吗?”
阿笙笑着,牵扯上了自己脸上的所有肌肉,笑声特别凄凉:“容后再议?是让她可以脱罪吧?是在等着我遗忘吧?只要我遗忘了,就没有人替花简报仇了是吧。”
顾瑾渊心里也是一阵着急:“阿笙,我就问你一句,倘若没有花简这个命案,你会不会考虑我?”
“会。”阿笙斩钉截铁的回答:“你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傻子瞎子,怎么会感觉不到?我又怎么可能没有动过一点儿恻隐之心。”
顾瑾渊这才放下了一点心中的重担下来。
“可是这又怎样,你也不会帮我报仇。”阿笙说完,就直接拨开他手,干脆利落的走了。
这一出了房门,顾瑾渊就只觉得房间里空荡荡的,就连呼吸声都有回音。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开心的就是因为阿笙说其实自己是有戏的。
难过的就是,阿笙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肖倩凝赔命。
现在的程家,外表上还是这么风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可是顾瑾渊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程家,简直经不起一丝的打压。
如果阿笙对肖倩凝下手了,虽说肖家人会看在他爹和他的面子上不会做什么,可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爹,以及她家的产业。
这样的话,他不敢赌,也不敢让阿笙去赌。
阿笙在楼梯看到了花祯,花祯一看到她眼眶湿漉漉的,她有些着急的问:“怎么了这是?”
阿笙把刚刚顾瑾渊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跟花祯说了,花祯一听,先是开心的笑了笑:“少帅说他钟情于你,这是好事啊,以后你就别再想着离婚了。”
阿笙却很严肃的说:“我接受不了他身边的人。”
“你是说肖倩凝?”花祯想了想,还是试图劝劝她说:“小姐,你考虑清楚,花简这仇,不如你放下吧。”
阿笙怒目而视着花祯:“为什么你也这样说?为什么都是让我忘了报仇?这样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花简?”
“小姐,报仇得选择合适的时机。现在你的后盾不够强大,说不准会因为你的这种任性的行为,还惨了老爷和少帅。”
阿笙淡淡的说:“你的意思是,我会拖累到他们?”
“小姐,我不是这样的意思。”
阿笙只觉得特别失望,顾瑾渊不知道她心里的苦还这样刺激她她可以原谅,就连花祯都不理解,她只觉得她很失望。
阿笙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是转过身,往楼下走去。
“小姐,你去哪?”花祯问。
阿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下楼自己冷静一下。”
结果这冷静,冷静到第二天清晨。
顾瑾渊一醒来就发现阿笙并没有回来睡觉,他一慌张,直接起床冲出房门找人,鞋都没穿。
秀文看到这样慌张的顾瑾渊,她上前问,顾瑾渊把问题一说,她就笑了笑:“今天我起床就看到了大少奶奶在楼下,看模样约摸是坐了一夜。”
顾瑾渊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冲下楼,看到了坐着像尊佛那样一动不动的阿笙。
他上前往阿笙的旁边一坐:“阿笙,你还好吗?”
阿笙这才慢慢的抬起头:“顾瑾渊啊,我心里恨啊,你们都要我原谅她……”说着说着还流下了两行清泪:“花简就在那雨幕中,我都看不清了……”
“阿笙……”顾瑾渊听着她说着胡话,直接伸手往脑门一探,是烫着的。
阿笙只是自顾自的笑了笑,身体摇摇晃晃的:“要我怎么原谅,要我怎么不报仇?”
说完,阿笙就像失去了支撑那样,直勾勾的倒了下来。
顾瑾渊一个反应迅速,直接扶住了阿笙。
他一把抱起阿笙,对着刚刚从楼上下楼的丫鬟说:“请医生过来我房间。”
丫鬟自然不敢怠慢,一阵小跑就出了门。
抱着上楼的时候,顾瑾渊不经意间看到了一眼暗中观察的秀文,秀文反应够快,她猜顾瑾渊应该没有看见。
顾瑾渊没有停留,他直接抱着阿笙就往楼上走去。
其实,阿笙留在这里,除了能给她安全的庇护之外,他给到她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丫鬟的监视,妾侍的报复,是他,天天面对着的话,估计也得疯吧。
他想了想,心里便有了些主意。
在医生给她检查过,还开了药之后,他嘱托了花祯,就出了门。
他的车子一拐,就开到了颜府。
颜衡在庭院里浇着花,一看到顾瑾渊来了,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营地都不去了还是直接翘班过来的?”颜衡放下水壶:“是为了念欢的事?”
顾瑾渊一个眼神亮了,但没有直接回答。
颜衡看到顾瑾渊这幅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念欢在意着你呢,怎么可能会和我发生什么?只是昨夜的条件不允许,所以我才送的她回家,我和她是真的清清白白的,你放心。”
顾瑾渊则是淡淡的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