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渊点完菜，环顾了一周，确认在这个时辰没什么人来吃饭之后，他有些慌张的喝了一口茶，特别严肃的看着阿笙：“阿笙，我是真的有事跟你讲。”
阿笙眼神里划过一丝慌张：“我们……你不用讲那么快，先喝口茶……”
“这件事我必须要讲。”
阿笙拦住他：“这么好吃的一顿饭，被你这样一说就成了散伙饭，我拒绝。”
顾瑾渊挑眉：“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就是不接受。”阿笙还直接替顾瑾渊把茶满上：“你喝。”
顾瑾渊还是猝不及防的开口说了：“我想说的是，我要到北方打仗去了。”
阿笙差点握不住茶杯，她稳了稳茶杯之后把它放在桌子上：“上战场？”
“嗯，上战场。”顾瑾渊回答：“其实我也不愿当作是散伙饭，可是你要是觉得我烦人，或者祝你无关，我也无所谓。”
阿笙眼泪直接夺眶而出：“你是少帅啊，你怎么还要打仗？打仗这些事，不都是别人来做的吗？”
“我是少帅啊，自然也要去上战场的啊。”顾瑾渊伸手想要擦拭阿笙的眼泪：“别哭啊，你要是哭了，我也会忍不住的。”
阿笙直接拨开他的手：“光说这样的屁话。顾瑾渊，你要是去打仗了，你娘怎么办？你奶奶还说等着你给她抱孙子来着……”
他笑了笑：“孙子倒是无所谓，我也只是想要和你生啊，你呢，不愿意也就算了，还要和我离婚。”
“顾瑾渊，你不去可以吗？战场上要死那么多人，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不许你去。”
顾瑾渊此刻只想揉揉阿笙的头发，他忍住了这种冲动，只是坐在那里淡淡的笑着：“我是少帅，我得到这样的职位，就必须要玩命换来的。”
“顾瑾渊，你这样的话，特别自私你知道吗？”阿笙有些词穷，她想要把顾瑾渊留下来，可是就是找不到什么理由。
顾瑾渊说：“阿笙，我现在特别认真的想问你一个问题。”
阿笙认真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尊重你的意见，所以离婚书都带过来了。”顾瑾渊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可里面的内容，阿笙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阿笙盯着那个信封，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坚持要离开我，和我永不相见，我只能尊重你，就现在的饭桌上，我们就当做散伙饭好了。不过……若是我有命回来，我们还可以是朋友。”顾瑾渊有些强颜欢笑，就连语调里也是低沉的可怕。
阿笙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那个没字的信封，第一次这么抗拒顾瑾渊的离婚书。
阿笙摇摇头：“我现在的心情告诉我，我不应该接受这个。”
顾瑾渊愕然，不知道阿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这个时候阿姨把顾瑾渊点的几个菜都分别端了上来，看着表情各异的两人，完全是出于好意的开口：“少帅，你不能这样对大少奶奶，你看大少奶奶都快要哭了。”
阿笙有些心虚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果然手背是湿的。
顾瑾渊随意跟阿姨说了几句，阿姨这才放心的走了。
“顾瑾渊，你走了你娘怎么办？”阿笙想要扯着话，想要让顾瑾渊别在意她的表情。
顾瑾渊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阿笙，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婚好吗，替我看好我家所有人好吗？最多我若是活着回来后，给你以身相许好吗？”
阿笙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顾瑾渊直接一个闪身到了阿笙的旁边，把阿笙抱在怀里。阿笙直接趴在顾瑾渊身上哭：“我都说了，跟着你会要当寡妇的。现在真的要我当寡妇了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顾瑾渊拍着她的肩，看着她哭的一抽一抽的，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顾瑾渊带着些许无奈，又心里翻滚着，他何曾不想要留下来，这种冒险的事，谁敢去做？
可是……看着怀里难过着的阿笙，他并不后悔拒绝了苏伯仲的提议。
阿笙在他怀里哭累了，退出了他的怀抱，顾瑾渊低头一看，自己身上那套整齐的深绿色的军装，上面映着阿笙的眼泪，他怀疑甚至还有阿笙的鼻涕。
阿笙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你自己都不惜命，我还替你哭啥。”
顾瑾渊无奈的笑了笑，笑容中还多了几分宠溺。
“所以，你要等我回来好吗？”顾瑾渊诚恳的跟阿笙说，边说还边收好了离婚书。
阿笙把顾瑾渊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但不去揭穿他。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勇气接过那信封，感觉会是烫手的东西。
阿笙拿起筷子，没有回答顾瑾渊的问题。
顾瑾渊也是约摸听出了阿笙心里的答案，会心一笑，默默的坐回她的对面。
经过了这次纺织厂的事，顾瑾渊特别有自信的把督军府交给阿笙。
他爹娘年事已高，很多事都是他在管理，顾南乔做事不长性子，他不能让顾南乔把督军府给败了。
而在督军府，顾南乔在肖倩凝的房间里，看着肖倩凝气得快要跳起来了。
“就不能让别人替少帅去打仗吗？少帅都什么军衔了？还用得着去打仗吗？”肖倩凝又一次开口问顾南乔。
顾南乔也是烦的皱眉：“你把我叫来就是说这个？烦不烦啊？”
肖倩凝看着顾南乔那一脸鄙夷差点没被吓到：“顾南乔，你哥这是明摆着去送死你知道吗？”
“送死也是他自个儿选的。”顾南乔还是那个鄙夷的眼神：“我听沁瑶姐说了，司令曾经给过他选择，只要我哥同意娶了沁瑶姐，司令就安排替死鬼去上战场，可是我哥不愿意，他非要让程念欢当他正妻。”
这话一说，就连肖倩凝也都呆住了。
这种闭着眼睛都能做对的选择，这顾瑾渊却选错了？难道这程念欢真的有让顾瑾渊死心塌地的这种能力？
肖倩凝也安静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这是他自己选的送死，怪不得别人。
云扇匆匆拍了拍房门：“小姐，顾小姐，我有要事禀报。”
肖倩凝有些没好气的对紧闭的房门说：“你要说就进来说。”
云扇打开门，转身进来关了门，一进来就开口：“昨天的报纸现在刚出，有大新闻了。”
肖倩凝从来就不喜欢读那些妖言惑众的书报，所以云扇这样一说，她还鄙视的噗嗤了一声。
相反，顾南乔却难得来了兴致，对着云扇说：“你说说看。”
云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报纸，摊开来读：
“司令之女苏沁瑶，留洋归来之前竟是人人口中的交际花？”
两人都同时齐刷刷的看着云扇。
首先是肖倩凝反应过来，她两步作一步的冲上来，直接从云扇手中夺过报纸，寻着大标题看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篇报道怎么来的，这报纸，就连报社的名称都没有，若不是纸张格式和寻常报纸一样，普通人还会以为这只是一张废纸。
这个笔者语气尖锐，就像是真的亲眼目睹了苏沁瑶在外洋当交际花的所有过程，还附带着一张苏沁瑶被两三个男人抱着的照片，虽说只是黑白照，但那脸倒也是清清楚楚的。
肖倩凝看完之后，还把报纸给了顾南乔看，顾南乔随意抹了两把冷汗，颤抖着接过了报纸。
她有些心惊胆战的看完了整篇报道，看完之后那汗出的，都要把报纸给湿了一个角。
顾南乔强颜欢笑的说：“这就是明显的杜撰的，也不知道这沁瑶姐得罪了谁，把阵仗搞得这么大。”
肖倩凝摇摇头：“这事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是谁做的？”
顾南乔有些心慌：“这肯定不是真的，外洋人比较放的开，男女之间这样抱在一起也只是纯友谊也很正常……”
这话听得肖倩凝顿时就呆了：“这简直就是败坏门风啊，男女授受不亲啊还抱在一起？”
顾南乔有些尴尬的扯着笑：“这……只是观念不同。”
“什么观念不同。”肖倩凝却是很嫌弃的说：“女子应当自矜，在没成婚之前都不许与男人有过接触，更何况像这样的搂搂抱抱。”
顾南乔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报纸，看着肖倩凝的反应，她也开始担心着自己在外面的那点破事都被捅了出来。
这苏沁瑶只是被这么一张照片都被这个笔者的唾沫都不知道喷成什么样了，而她呢，她在外面过成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没有数吗？
肖倩凝没在意顾南乔那变化多端的表情：“我总算是明白了，难怪苏沁瑶一回来就是奔着少帅来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由，都是少帅英明神武，才没有娶这样的女人。”
顾南乔看着肖倩凝那自鸣得意的嘴脸，她只是匆匆的说了一句，我先回房了，也没等肖倩凝回应，她就直接走了。
肖倩凝在她走了之后还在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