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燕绥上了轿攀,只丢下一句:“谁的福气都好,妱贵嫔进了位份又得了大皇子,以后的路,顺畅着呢。”
言罢她便走远了,江寒照被丢在原地,免不了有些尴尬,只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暂且只能将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旁边桃榆有些瞧不过去,只能出言劝她道:“小主实在无需在这些人上费心,按照小主如今的恩宠,还怕比不上容妃么?只要大皇子成器,小主这一生都是安稳顺遂的路了。”
江寒照闻言也只是嗤笑一声,说道:“恩宠是有,可都是别人给的,本宫自个儿地位尚且不稳固,只能如此。”
桃榆摇了摇头,继续宽慰她说:“那也是有恩宠,固宠没有求宠难,再说了,楚婕妤还是记挂着小主的,不然怎会将大皇子交于小主抚养,您说是不是?”
听到这话,江寒照才勉强安了下心,只是这两日楚楚都不见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在楚婕妤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好好哄些日子便行。
想到这儿她又念起一件事情来,瞧了四周一眼,见也没有什么外人,便低声跟桃榆问道:“德阳宫那边怎么就没有消息?可是被察觉了?”
“听小查子说,今日晚膳夏贵人并未用酒,说是身子不适。”桃榆将话一一告知,继续道,“小主也不用担心,那壶毒酒小查子已经处理掉了,什么都是悄悄的,没被发觉。”
江寒照听了这样话,心里头也没安下来,还是揪着悬着。嘴里念念有词,颇为忧郁说道:“这夏贵人是一定要除去的,不然日后必成隐患,本宫可得好好想个法子……”
她嘴里一面念着一面往自己宫里走,她现在迁居长春宫,正是得意。没有几个得意之人,心里想挂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
夏如芊并非没有翻身机会,宫里人尽皆知,只是愈是着急便愈容易露了马脚。眼瞧着江寒照现在孤立无援,桃榆只能在旁边时常提醒着说:“小主万事万物都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就会坏了事,这件事,您放心交由奴婢去做,不用着急。”
她这样哄着江寒照,犹如哄着一个孩子。说到底,江寒照自己年纪都不大,入宫资历也尚且,自然不晓得要如何去照料一个孩子。
夜里寂静无声,只有夜虫阵鸣。永安宫里的烛火还大亮着,楚楚摆了棋盘跟李储下着玩,其实她并不会下棋,眼下也只是一边玩一边学。
等到黑子落下,楚楚便又撒娇耍赖,带着些小女儿的娇憨,昂头问李储道:“皇上,嫔妾可是又输了?”
李储努了努嘴,叫她看着棋盘,尔后说道:“这次可是黑白分明,你不要想着耍赖,朕都已经应允你十来个请求了,就连景阳殿那副春山燕图都送给你,你还想怎样?”
“皇上让嫔妾悔棋一子,嫔妾就告诉你。”楚楚凑到李储面前,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笑都要扬到天上去,说道,“嫔妾还有好多好多的请求呢,皇上就让嫔妾一次嘛!”
李储稍稍后退一步,让开她一些,尔后耸了耸肩膀,只是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也不怕撑着自己,这回不行,朕有话要说了。”
如此楚楚也只能依着他,故作生气道:“那皇上先说,不过——皇上 可不能将那副春山燕图要回去!挂在嫔妾宫中可好看了呢,以后皇上要来看,也要先跟嫔妾知会一声!”
李储哭笑不得,说道:“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敢说了,朕都将它送给你了,自然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但只说一样,往后朕来看的时候你可不许藏着。”
“绝不藏着!”妙龄少女信誓旦旦,眼睛里藏着漫天星子,万分璀璨。
李储摸了摸下巴上泛青的胡茬,瞧着楚楚高兴,他心里自然也高兴,凑到了楚楚的耳边,暧昧说道:“再过些时日便是七夕乞巧节,朕要问你敢不敢,和朕偷偷溜出宫去。”
楚楚听见这话的时候咯咯笑出了声,打趣李储道:“皇上真是玩上瘾了,只是回回都要拖着嫔妾去,到时候满朝文武和长公主怪罪下来,皇上一不要将嫔妾供出来,二不是说是嫔妾的错。”
李储瞧见她答应了,自然是连连点头应是。天色已晚,也不好再玩闹下去,李储抱着楚楚进了房中,伺候的宫人们放下纱帐又关上了门,今夜如从前,并无异样。
再过几日,暑热更盛,六宫的冰都不够用,楚楚便跑到景阳殿来凉快凉快。还是如从前一般,先伺候在李储身边研磨笑谈,有大臣来了之后,便退到屏风后头去。
只是今日难得,一次来了三人,是李淮南、秦如斯与顾笙。
虽说这三人常来看李储,但是头一次搭伴前来。毕竟三人不合,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
楚楚躲在屏风后头,胡思乱想着些事儿。这三人的一些趣闻轶事她多多少少有所耳闻,要往简短了说,便是顾将军早年与长公主夫妻和睦,后来替长公主征战被虏,长公主即位几年便找了他几年。
眼下人已经找回来了,但是没有从前那般要好了,前年还和离,真叫人意想不到。听大家的说法是,顾将军其实并没有被虏,只是回了西凤国掌握兵权,长公主大胜西凤国那年,主将正是顾将军。
相爱之人多年之后战场相见,金戈铁马,怕是人没死,心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