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自己左不过才出来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再说了,眼下妱妃抚养大皇子,又有协理六宫之权,谁这么大胆敢杀害她身边的大宫女?
她带着这么满腹疑问回到了颐和宫,温燕绥正揉着额角,听江寒照在旁边哭着说她和桃榆的主仆情深,瞧见子规回来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尔后对着楚楚说道:“你总算来了,快帮本宫劝一劝妱妃妹妹,这样下去别哭坏了身子。”
江寒照瞧见楚楚来的时候,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抽抽搭搭的说道:“今日楚贵嫔身子不适,本宫也不想拿这些事来叨扰的……”
“姐姐的事情就是妹妹的事情。”楚楚赶忙上前两步,替江寒照拍背顺气,她从前怎么就不觉得江寒照能够这般情深义重呢?许是桃榆真是她的心腹罢,所以特别受不了她被人杀害。
有多少人都是成也心腹,败也心腹。譬如夏如芊和李淮南,眼下江寒照连唯一可以依赖的人都没有了,怎么叫她不着急心痛。
楚楚咳嗽了两声,也给自己顺了顺气,说道:“姐姐这般说就是要见外了,这桃榆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江寒照抽了抽鼻子,还是断断续续地说:“我今日起来头便昏沉不适,叫桃榆去太医院领副药来,桃榆当时答应了我便出去了……我不过一会儿又犯困,直到刚才都不见桃榆回来,我便有些慌神,就叫人去寻……结果发觉桃榆就死在了自己房里……”
其余的话江寒照没有多说,不消片刻,林易痴也赶了过来。她当真是少根筋,冲进宫里来就咋咋呼呼的问:“怎么了这是?宫里当着是一天比一天事多了,当真是多事之秋啊!”
众人瞧见她这样就晓得她是没脑子,温燕绥身为主位,不得不开口劝诫她两句道:“意贵嫔未免太唐突了。”
林易暂且顾不上这回事,只是反复问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寒照正难受着,自然也不想将这样的话说第二遍,于是只能楚楚来复述一番,温燕绥在旁边听了一句脸色就沉下去一分,待到楚楚说完了,又随后指了一个宫女,便开口道:“你们且先去正殿候着,赐枝,叫各宫妃嫔都来颐和宫一趟。”
那叫赐枝的宫女应声而去,楚楚、江寒照和林易痴也就都行过礼,领着身边的人去了正殿。而子规猜到了温燕绥接下来有些事情要交代她,本来是打算将在北宫门遇见楚楚一事儿咽下去了,眼下恐怕还有更多更要紧的事儿。
可是温燕绥什么都没说,就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送走了?”
子规不解其意,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说:“送走了。”
温燕绥闻言“嗯”了一声,尔后也不再说什么别的话,自己到了梳妆台前取了耳朵上的一对明月珰耳环,子规想要上前去伺候着,但是温燕绥自己手里的事儿办得井然有序,反倒有些叫她插不上手。
于是她就站在一旁候着,只是叫人有些不自在。眼瞧着温燕绥给自己描眉点唇,对着铜镜左后照过,抿唇一笑道:“子规,你过来替帮本宫贴花金钿。”
子规自然是什么都不说,只是赶忙着答应上前了,问温燕绥道:“贵妃娘娘还是想要海棠?”
温燕绥摇了摇头,说道:“海棠无香乃是憾事,本宫喜欢和和美美的,就百合罢。”
子规自然应是,什么都不多说就上了手。温燕绥只觉得眉间痒痒,她闭上眼睛,想着外头嫔妃应该还没到齐,还有些时候可以问子规,于是开口道:“你是不是也想出宫了?”
子规的手差点吓得一颤,只能尽力稳住了,尔后屏气片刻,描完最后一笔,放下了东西赶忙跪下道:“子规愿意一生追随贵妃娘娘,以此回报娘娘的恩情!”
“本宫哪有什么恩情是需要你来回报的?”温燕绥见她这般着急,不由得笑出了声,紧跟着摇了摇头,说道,“意贵嫔方才有句话是说得真对,宫里近日事多,谁也猜不到明天又会发生什么,谁身边都不能少个忠心的奴才。”
子规又跪下行礼,重重地磕了头,言之凿凿地说道:“只要贵妃娘娘不嫌弃奴婢,奴婢就算是给贵妃娘娘当牛做马也愿意!”
这会子就不等温燕绥来说话了,她也听腻了那些话,加上子规还有个妹妹在自己手里,还时不时要求温家照拂,便也不甚在意。正巧这时候,赐枝也回来了,行了礼以后道:“回禀贵妃娘娘,各宫小主都来了,正在正殿候着您呢!”
温燕绥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了,带着人往正殿去了。
不仅仅是各宫小主,还有长公主都来了。于是这样,温燕绥便坐不了主位,只能在下方施施然地落了座,尔后抬头问李淮南道:“长公主怎么也来了?一个宫女的事儿,实在不需劳烦您走这一趟了。”
李淮南不以为然,只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不甘示弱的回了温燕绥一句:“管理后宫事宜的权利到对还是握在我手里,容贵妃宫中只有那顶皇后凤冠,而用来裁决的凤印,暂且还在岁安宫呢。”
温燕绥张了张嘴,愣是也想不出什么回击的话,只能悻悻作罢。于是李淮南端正了姿态,高声说道:“后宫不宁,皇上在前朝也难免烦心,今日有人敢出此手段残害宫人,就别怕我之后不留善心!”
说罢她冷眼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只见那些妃嫔或是一头雾水,或是漫不关心。李淮南抄着碧水使了个眼色,碧水会意,将太医领了上来,问道:“可有发觉出什么?”
那太医跪下了,只说道:“桃榆脖子上的伤是一刀毙命,脖子都断 了半根,由此可见那人手劲极大,怕是个男子。”
李淮南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呢?”
“轻功也是极其高的。”那太医又继续说,“微臣在地上发觉了一点儿血迹,还有墙上也有,许是那人鞋底沾了血,又来往匆忙就运轻功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