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鹭抬袖掩了掩嘴,垂下眼睑很是伤神,道:“莹华是用刑招供,身板撑不住,已经没了。”
“没了?!”江寒照皱眉惊道,莹华是孟鹭身边伺候的宫女,怎可说没就没。
可现下只见孟鹭点了点头,旁边的李储和妃嫔们都不说话了。江寒照想要为自个儿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看向旁边楚楚,才发觉她整个人都失了神,不晓得是怎么了。
“你不必看她……”未等李储说话,旁边的夏如芊就先开了口,说道,“楚婕妤这两日五迷三道,问话也问不出几句来,方才已经认了。”
江寒照闻言如五雷轰顶,手脚都发着僵。耳朵边上嗡嗡作响,不敢置信的侧过头去看着楚楚,带着些哭腔问道:“我们没有做过的事儿,凭何要认?”
只有等江寒照这样问了,楚楚才稍微回过神来,看着她这副模样顿时泪如雨下。她忽略觉着自己浑身都没了气力,晃了晃便歪坐在地,嘴里含糊不清道:“我不晓得怎么回事……”
见楚楚这模样是不对,李储瞧着有些担忧。前些日子只当她是有些心结,可眼下瞧着就像是生了病,于是试探着唤了一句:“楚楚?”
下头也不见应答,李储心里一急就想要宣太医。孟鹭瞧着情况不对,惊呼出声尔后拉住李储的手说道:“皇上,嫔妾有些腹痛。”
李储脑门冒了一层汗,听见孟鹭这样说便愈发着急,赶忙叫太医过来给她瞧瞧。等人将孟鹭送去了后头,他刚想问楚楚怎么样了,又听温燕绥道:“这楚婕妤现下是东窗事发吓坏了,果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当真没做能吓成这副模样?”
房中一时混乱,李储要顾着后头孟鹭,听太医说她怕是有早产迹象,又要看着前头楚楚与江寒照的事儿。夏如芊瞧着差不多了,就不晓得温燕绥凭何会帮自个儿说话,起身说有些乏了想要回去。
李储刚打算叫她走,正好也省些事儿,谁知江寒照突然出了声,问道:“贞妃娘娘请留步,今日嫔妾就要六宫姐妹都看着——”
未等人说话,就见她突然拔下了头上簪子抵在脸上,满是坚决道:“还请皇上将莹华供词与嫔妾一看,若此事当真是嫔妾所为,嫔妾愿自毁容貌,永不面圣!”
李储见她这模样都慌了神,林易痴心里暗骂她一句就想冲上去抢她簪子,旁边常平赶紧拦住了她。但凡有人想上前一步,江寒照手上便用些力气,直到见了血李储才摆手叫众人后退。
现下江寒照舍了死的模样,谁瞧了都害怕。李储只能随她愿,叫元安将供词拿了上来念给她听。
江寒照每听一个字便是往心上割一刀,莹华说她早在那日就晓得了香囊中有血藤草,孟鹭捡到香囊那日她曾经过手,许是在那时放进去的。还说那血藤草是楚楚给她的,二人一齐谋划,却不小心被她听了去。等到元安念完已是泪流满面。抬头望向李储问道:“皇上可信?”
李储被她这话问得有些不知道怎么答,加之那簪子还在脸上没下来,他便觉出有些威胁的意味。顿时脸色不大好了,只说:“朕还会查。”
既是会查便是不信,江寒照感觉心底都发凉,许是抬头问他说:“那请皇上查,嫔妾与楚婕妤血藤草从何得来,此等害人不浅的东西定然不值得楚婕妤千里迢迢带过来。嫔妾又是何时放入香囊之中,颐和宫的冬青说了从前香囊中一点儿血藤草都没有么?楚婕妤与嫔妾如果存心害人,为何要一入宫就对孟嫔下手,而又自投罗网去查宫,又替皇上辨别草药……”
江寒照这一通话说下来,其余人哑口无言。这莹华的供词的确有些不对,江寒照与楚楚摆了这么大一个局,总不至于自己踩破。
“再说……”江寒照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莹华早已听得嫔妾与楚婕妤计划为何那日不说,而今日在嫔妾身边的楚婕妤明显神志不清,皇上为何不查!”
李储被她这两声喊得有些醍醐灌顶,瞧着楚楚的确精神不大好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叫了太医过来瞧瞧。江寒照盯着在场所有人,除去林易痴面上有些担忧神色之外,其他人一如往常。
等闰太医过来了,先给楚楚搭脉,尔后皱着眉头看了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转过身去回道:“皇上,楚婕妤心律不齐,眼神涣散,像是误用或误食了什么东西。从前微臣给楚婕妤诊平安脉没见过她有这种迹象,这病又不可能突然发作。”
李储愈听眉头皱得愈紧,吩咐道:“你先查,就到这儿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谋害皇嗣又敢陷害嫔妃!”
闰太医答应了一声,叫八归跟斐文去哪来楚楚平日用的东西。胭脂水粉一律要查,还有熏香跟膳食。
不消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了东西,闰太医得令上前都仔细查过。只有楚楚膳食没见动几筷子,便问道:“楚婕妤这两日胃口可好?”
“挺好的。”斐文先答了,说道,“只有今日回来,还没来得及吃上什么就过来了含光宫。”
闰太医点了点头,抬起筷子试了口菜也没见异样。便再问道:“东西全在这儿?”
斐文点头,答道:“都在这儿了,吃穿所用凡是小主经过手的,也就这些。”
闰太医顿时有些不解,从前并不见楚婕妤这般颓靡,偶尔还会呓语出现幻觉,可现下又没查出个什么,只能转过身去回李储道:“皇上,楚婕妤所用并与异样。”
李储眉头紧锁,抿着嘴一言不发。房中好像有颗巨石落在了每个人肩上,都喘不过气来。有人心慌意乱,有人肯舍荣辱。
江寒照不肯信这些话,脖子一横,咬牙说道:“皇上可肯再信嫔妾一回,让嫔妾与闰太医,一齐去永安宫查。”
李储沉默了会儿,心中略作思忖,便抬手坚决道:“你去罢!”